我所在处,就是《最后的前线》

2022-03-19 22:50怜青
新华月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苏军军校德军

怜青

在苏德战争中,面对睥睨欧陆的德意志第三帝国侵略军,苏联军民的拼死抵抗,上演了一出出誓死卫国的慷慨悲歌。

而这其中,波多利斯克军校生的故事尤让人动容。一群身着军装的年轻人在接到紧急命令后,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整齐列队,斗志昂扬地高唱着军歌奔赴前线。

他们没有畏惧和胆怯,作战异常英勇。尽管最后,他们中,有超过7成没能活过这场保卫莫斯科的前哨战。

这些军校生们虽为军人,但也是平均年龄20左右的年轻学生。他们虽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但此刻却愿意豁出性命,仅仅为了让敌人的进攻迟滞几个昼夜,为首都的布防赢得比金子还宝贵的时间。他们用生命筑成了血肉的长城,悄悄改变了苏德战争的走向。

所幸,英雄没有被遗忘。此前让不少军迷拍案叫好的电影《最后的前线》,就用长达136分钟的时间,为世人完整讲述了波多利斯克军校生们血战卫国的壮烈故事。

与波多利斯克军校生在战场上亮眼的表现相比,这所学校的历史未免显得有些寒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波多利斯克闻名于苏联,主要因为该地距离莫斯科仅仅40公里,且工业相当发达,是该州仅次于莫斯科的第二大城市。

波多利斯克军校的历史始于1938年。当年9月,苏联红军在该地设立了一所炮兵学校,两年后,当地又增设了一所步兵学校。其中,炮兵学校共有4个炮兵训练营,约1500名学员,而步兵学校在册学员人数约为2000人。这两所学校也被后世统称为波多利斯克军校。

与意在培育高阶军事人才的伏龙芝军事学院不同,波多利斯克军校主要为苏联培养反坦克炮兵和步兵连排一级的基层指战员,计划学制为3年。

然而,随着1941年苏德战争爆发,该军校的学制被压缩到了6个月。战争的阴云由西向东蔓延到苏联各地,莫斯科西侧的波多利斯克自然是首当其冲。这一年里,不少其他军校的学生也被填充到了波多利斯克,战争的脚步已然临近。

1941年9月5日,一道不同寻常的人事任命,让军校学生嗅到了浓重的战争气息:一位名为伊万·帕格尼茨基的上校成为了波多利斯克炮兵学校的校长。一个月前的明斯克战场上,这位上校旅长在苏联西南方面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指挥着自己的第八反坦克旅成功突围,并收获了一枚红旗勋章——而他也是电影《最后的前线》中校长的原型。

与电影中因担心局势与爱护学生而始终愁眉不展的校长类似,刚在战场上经历过血腥搏杀的帕格尼茨基,很清楚他眼前的这群孩子即将面临什么。但法西斯军队正在向莫斯科进犯,为阻止侵略者的步伐,波多利斯克军校生必须立刻奔赴前线,阻击敌人至少5天。“不惜一切代价,不管敌人多么狡猾,不管敌人的火力多么强大,如果我们必须死,就让我们像英雄一样死去!”

波多利斯克军校生都有着良好的出身。这些学生相当年轻,年龄大多在20岁左右,基本都是大城市居民的孩子,有着不错的家庭和教育背景,一部分人还受过高等教育。

从培养军官的角度而言,这样的出身无疑是相当优异的,而如果从培养士兵的角度来看,让这些學生军官们引以为傲的出身和教育等,却可能是累赘。

突如其来的战争,让这些本该成为军官的学生兵们,只能被迫草草结业,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角色奔赴战场。苏军名帅朱可夫在下令让这些学生兵投入战场时,其实相当无奈,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把军队的未来就这样消耗掉。

或许英明如朱可夫也没曾想过,就是这样一群脸上还未褪去青涩、学业也没来得及完成的学生兵,最终竟然立下了不世功勋,几乎以3500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

自1941年9月30日发动“台风”行动后,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几乎横扫了莫斯科最外围的防线。德军正沿着华沙公路向莫斯科进军,此时的莫斯科,可谓是门户洞开。

火线前来救援的朱可夫,急忙在莫斯科以西的4条通路上布置防御。而军校生奉命赶往的是小雅罗斯拉夫韦茨地区。该地区的伊利因斯科耶村出现了完全的防御真空,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这支不过3500人的军校生部队。

随着战事的推进,越来越多的难民向莫斯科奔去。10月5日,当军校生逆着人流,顶着德军轰炸到达指定区域后,残破的防御工事,立马给他们上了战场的第一课。

早在7月,苏军就计划在莫扎伊斯克至小雅罗斯拉夫韦茨区域构建防御体系,但随着各处战事吃紧,苏军无法抽出更多的兵力和人手来维持该处的防御。

正如影片中所描述的那样,河岸边的防御阵地上,仅有几个修筑好的碉堡,而且都没有做任何伪装。在当地居民的帮助下,军校生们加紧加固了防线。仅仅一个晚上,多条反坦克沟已被挖好,火炮也被架设在了长期射击点里。

3500名初出茅庐的军校生们,被妥当地部署在十余公里长的防线上,这也就意味着,每公里的守军不过300多人,而他们要面对的,是有超过2万人的摩托化部队和200辆坦克的德军中央集团军群。

“我们必须无畏地离开,当你必须面对敌人时,不能握着天父的手,那就握着剑去天堂,就像个血腥的骑士在火焰中飞翔。”年轻的军校生们并非不惧死亡,但身后这片土地的人民需要他们守护。《最后的前线》中,出征路上的军校生们慷慨高歌。重重的困难,反而激起了波多利斯克的军校生们的斗志,他们率先给了敌人当头一击。

10月6日夜间,军校生派出的先遣队在400名紧急增援的空降兵配合下,夜袭了位于尤赫诺夫附近的德军部队。当德军尚在睡梦中时,这支苏军奇兵给予了他们不小的杀伤。

此后5天里,先遣队一直拖延着德军进攻的步伐,直到弹尽粮绝方才罢休。此番突袭,先遣队员中有2/3壮烈殉国,但也取得了击毁20辆坦克和10辆装甲车、杀伤超过1000名德军的骄人战绩。

苏联虽大,却无路可退。年轻的军校生十分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身后就是莫斯科,他们每多支持一刻,祖国心脏的布防就完善一些,成功守住的可能性也就多了一分。

11日,当最后一名先遣队员撤回后,最残酷的战斗正式打响。

在弄清楚守军身份后,德军前线指挥恼怒异常。他不明白自己手下这批自开战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怎么就被一群战场都没上过的毛头小子弄得如此灰头土脸。

心念至此,德军摆开攻势,意欲用潮水般猛烈的进攻,一举击垮这群学生兵。10月11—12日,德国空军如犁地般反复轰炸苏军阵地,本就不算坚固的防御工事几乎被彻底抹平。

在绝对火力掩护下,德军向小雅罗斯拉夫韦茨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但在军校生们的顽强抵抗下,德军除了丢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外,并没有太多的收获。

强攻不克的德军心生一计。或许是从苏军的奇袭中汲取了作战灵感,德军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3日,15辆精心伪装的德军坦克插着红旗,企图从侧方绕过军校生第三营的布防阵地。

看到了友军旗帜后,已经有些筋疲力尽的军校生阵地上,隐隐可听到一股刻意压低声音的欢呼。但随即有眼尖的炮兵发现,这些坦克披上了敌军的伪装。

一声炮响,德军的偷袭计划宣告破产,军校生们的援军之梦也随之破灭。

苏军前线指挥官、波多利斯克步兵学校校长斯米尔诺夫少将,迅速调集周边部队,向德军发起了反冲锋。血战半日,本已趁势突入苏军阵中的德国人,最终还是被尽数击溃。

从先发制人的偷袭算起,波多利斯克军校生们已经在此地坚守了7日,完成了上级既定的战略任务。为此,他们也付出了近半数士兵伤亡的代价。

自以为算准军校生心理的德国人开始转变策略。此后的数天里,德军飞机投下的不再是炸弹,而是一张张劝降的传单:“年轻的红军英雄们,你们战斗很勇敢,但目前抵抗已经没有意义,通往莫斯科的华沙公路已属于我们,我们一天就能到那里。你们是真正的士兵,我们尊重你们,投降到我们这边来,你將会受到友好的欢迎,这边有美味的食物和暖和的衣服。”

军校生们也没有辜负德军的“好意”,这些传单被他们用于卷香烟、垫军靴,甚至用做手纸,对峙中,平添了对德军的嘲讽与轻蔑。

16日,重新整装后的德军再度展开攻势;忍饥挨饿的军校生,面对养精蓄锐的德军落了下风。心知已战至决战时刻的帕格尼茨基上校,随即亮出自己的王牌——波多利斯克最引以为傲的炮兵反坦克第四连,在教官阿列什金中尉指挥下,冒着暴露的风险,多次转移阵地,打乱了德军进攻的节奏,但他们最终被德军集中炮火攻击,全员牺牲。

又是一日血战,德军终于在17日凌晨,艰难地占领了小雅罗斯拉夫韦茨。但抵抗还在继续。在周边的森林中,幸存的军校生依靠类似游击的战法,与德军缠斗了两日,并于19日,成功突破德军的包围圈。

据苏军战后统计,在这场战斗中,波多利斯克军校生中共有2500人阵亡,而他们不仅击杀了5000名德军,还延缓了德军进攻足足12天。

1975年,在军校生们曾经战斗过的伊利因斯科耶村,一座纪念馆拔地而起,英雄们拼死守护的两个火力点被保留至今;而在波多利斯克市,飘扬旗帜下,一座三位军校学员手持武器的巨大雕像耸然而立。一旁的纪念碑上写着:“纪念波多利斯克军校学员的勇敢、坚毅和不朽的功绩。”

70年过去了,俄罗斯人民没有忘记,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这群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忠实履行了作为一名军人和公民的责任。他们用血肉之躯保护了身后的祖国,践行着当初入伍时所立下的誓言:“作为一名苏联武装力量军人,我时刻准备着保卫我的祖国,我将英勇、机智、忠诚和光荣地保卫我们的祖国,不惜一切地捍卫其荣誉并消灭敌人。”

(摘自《看世界》2021年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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