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

若希

丹晨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那套尘封已久的西服。它曾辗转四个地方跨越2000多公里，一路跟随她近十二个年头。

有人说12代表着一种爱情的含义：一个人的世界两个人的孤单。那套西服亦如此。你见或不见它，它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可它哪曾像个爱情中的人那样幸运，能够被主人时常想起甚至爱戴。

十二年前，丹晨刚毕业，在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打拼。第一次穿上它，是因为单位那年实现了“千万吨产能梦想”。那是一个企业的高光时刻，于是，举行了一场迎新年文艺晚会。演职人员的服装是单位出经费购买的，不要超支就行。她和同事一起去选购，当她穿上那套西服时窈窕身材即刻凸显。小伙们投来钦慕的眼神。

第一次穿着它走上舞台朗诵：语言清晰流利，体态自然大方，仪表端庄得体。二十多岁时的丹晨年轻、自信，自强，巧笑倩兮，亭亭玉立……

那些被光环笼罩过的日子自然很难忘却，犹如一股清泉浸入人心，甘甜自不必多说。西服被遗忘了好久好久，只是在她偶尔得空时会轻轻地跑到衣帽间拉开西服袋，默默地注视它，想起曾经的过往一幕一幕如烟消逝。

十二年后的一个晚上，她又一次把它打開：认真专注地把它穿好，红色条纹领带顺着隐形拉链缩紧到白衬衣的领口处，垂搭那样自然。今夜，丹晨穿着它，与十二年前相比，唯独没有化妆没有做头发，只是换了一双不同的高跟鞋，却再也穿不回当年那种优雅的姿态了。

镜子里的丹晨，西服瘦了，可瘦得又不那么明显。白发多了，不曾像当年那样秀发飘飘。脸色发黄渐渐地暗淡着，也不像当初那样白皙紧致了。细纹持续加粗，深深地刻在了眼角处，整个身体不再挺拔开始横向发展。还有当初的小蛮腰，尽管穿着高跟鞋也衬托不出它的纤细了。两条细长腿也开始臃肿弯曲了……这些，还只是用眼看得出来的变化。

这十二年以来，它只被她穿过两次，第一次是登上舞台时，这一次是在舞台之外。这么多年以来它很少被想起，可它依然寂静守护，干干净净，一尘未染，穿起来还像第一次那样舒服、自在。中间也有好多次站在舞台中央，是华丽的长裙，精致的礼服还有鲜红的长衫，不是忘记了它，而是它被取代着……

丹晨缓缓地从镜子前挪开，轻松地把它脱下，叠放整齐后挂在衣架上，再把它装在袋子里挂起来。

她把柜门慢慢地关住，期待着下一次再穿上它。

——选自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