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共产党员的价值取向探析

陈如芳 朱继光

摘 要：无锡博物院红色书信收藏蔚为大观，仅陈佩三书信即达60余封。在整理释读这批书信过程中，可以看到一位优秀共产党员的品格与担当、理想与信念、初心和使命。

关键词：红色书信；陈佩三；共产党员

陈佩三（1901—1945），又名陈公生、陈源、陈锦昌，江苏无锡人。“九一八”事变后，他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被聘为无锡县各界抗日救国会保管部副部长。1936年8月，参加无锡进步社团无锡学社，并当选常务理事。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参加无锡各界抗敌后援会，任该会组织股副主任。1938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后，在中共党组织的安排下到江西、福建等地开展工作。1941年5月调回无锡，任中共太湖县委书记。1942年1月，任中共无锡（后改锡东）县委书记。1944年，因积劳成疾，先后赴苏州、上海等地治疗，1945年5月病逝于上海。无锡博物院近年来开展了馆藏红色书信系列活动，其中包括对所藏陈佩三私人书信的整理。目前学术界关于陈佩三研究极为薄弱，希冀通过对其私人书信的整理，为相关研究提供一手史料。

一、 书信体现他坚定的工人阶级立场

陈佩三早年在上海上川交通股份有限公司当乘务员，后来回到家乡无锡。关于他回无锡的时间现有公开说法是“1927年”，[1]但据无锡博物院所藏上川公司职工邱彦英致陈佩三信件推断应为“1928年”。回无锡后，他与人合资租营了裕生丝厂。不久即被推选为无锡缫丝业同业工会执行委员。随后陈佩三即以资方代表身份参与劳资纠纷处理，[2]但却总替工人发声。后裕生丝厂倒闭，并入义生丝厂第二厂，陈佩三即在义生第二厂当车间管理员。由于陈佩三在工人群体中极具威信，所以被推选为丝厂业职工联合会执行委员。

无锡“四一四”反革命事件后，国民党地方政府为了控制工人运动，组织了无锡工界联合总会，简称“工联总会”。[3]尽管名义上是工商社团，实际上是受国民党地方当局控制、镇压工人运动的工具而已。后因遭到各方反对，1928年8月无锡“工联总会”宣布改组为“无锡县总工会整理委员会”，简称“工整会”，[4]但其性质并未发生改变，依然由国民党地方当局把持，在调解劳资纠纷、处理工潮时，多站在资方立场。而工整会委员出于私利，动辄以下级工会为工具，甚至为会费问题而停止丝厂职工联合会之选举。

工整会于1929年8月重新改组，[5]国民党党部委任了新一届工整会委员，所以受国民党控制的性质还是没有发生变化。重组后的工整会选举陈佩三为丝厂职工联合会执行委员。由于陈佩三对工整会的性质了然于胸，于是去函提出辞呈：“切佩三前日荷蒙丝厂职工联合会推举为执行委员，当以材辁任重，不副人选，业向钧会呈请辞职在案。”在这封辞职信中，陈佩三认为工整会很难目标一致地维护工人利益。虽然重新改组后的工整会也试图为工人做些事，但发生劳资纠纷时，最终都是从维护国民党当局权益出发。无锡博物院藏有多封工整会发给陈佩三的委任信，时间均是在工整会1929年8月重新改组后。但陈佩三多次予以拒绝，反映了其维护工人权益的坚定立场。虽然1930年3月开始，陈佩三担任了丝厂业职工联合会执行委员，[6]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其初衷，而是利用执委以及后来担任的一系列职务身份，积极为维护工人的权益而斗争。

二、 书信呈现他与进步力量携手过往

在没有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前，陈佩三即是爱国青年的骨干，有着积极向上的进步思想。

陈佩三与锡钟社有着密切联系。锡钟社是1930年3月由上海法学院、大夏大学、东吴大学等学校16名无锡籍学生在上海发起成立的社团，[7]以促进无锡社会事业发展为活动目标。1930年夏，该社团回无锡开展活动，为了发展壮大社团，拟召开筹募基金游艺大会，为此给陈佩三写了封邀请函：“假座学前省立无锡中学开筹募基金游艺大会。事关本社前途，务希早日莅会，襄助一切。”但是此次筹集资金的游藝大会未能如期举行：“一切都筹备好，但是因为团部里不答应，你那边许多的券请你照退罢，我们很失信用，但是实无办法啊！有劳你！”游艺大会遭到了国民党无锡县当局的反对，最后被迫取消。陈佩三此时任无锡丝厂业职工联合会执行委员，在工人中极具影响力。根据信函内容推测，锡钟社应是让其在工人群体中发放了筹募基金的游艺券，由于活动取消，故有“退券”一说的出现。

“九一八”事变后，陈佩三被聘为无锡县各界抗日救国会保管部副部长。[8]1936年8月23日无锡学社成立，他和李伯敏、钱秋苇、蔡翔云等人组成学社干事会，领导学社工作，开展抗日救亡活动。[9]同时，他非常热心社会公益事业，与进步社团互动频繁，关系密切，深得社会各界进步力量的信任。

通过上述信函释读可知，陈佩三通过实际行动积极支持社会上进步社团的活动，并与之携手奋斗。

三、 书信展现他深厚的家国情怀

“七七事变”后，全国各地抗日运动风起云涌。7月28日，无锡各界抗敌后援会成立，陈佩三被推选为组织股副主任，[10]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八一三”事变发生后，日本侵略军向上海大举进攻，而此时陈佩三的家人均在上海。虽然对家人有牵挂与担心，但陈佩三仍以抗日救亡为己任，没有回上海与家人团聚。11月，在日军侵占无锡前，陈佩三随“锡流”一起撤出。1938年初，他辗转到南昌，2月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1]并前往江西、福建等地开展党的工作。

在福建工作期间，陈佩三给母亲写了封信，信中表达了他作为儿子不能照顾全家，却由母亲一人负担全家生活的愧疚之情。“儿子不孝，不能亲侍母侧”，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但“除了负疚愧谢而外，别无长策”，这是对舍小家为大家的家国情怀的直接诠释，表明他要致力于党的革命事业的坚定决心，简朴的行文里隐含着崇高的信仰。1938年7月开始，陈佩三化名陈公生，由组织派到福建闽江地区开辟工作，[12]所以在信中陈佩三不便向母亲透露工作和行踪，“而职业至今无着。整年整月东飘西荡的，不明归宿如何”，用含糊的表达隐瞒正在从事的革命工作，体现了过硬的业务素质。虽然常年不在子女身旁，但像普天下的父母一样，陈佩三对子女成长也充满殷切希望，“希用功读书，有了真实的才学，将来才能立足于社会”。在这份看似普通的家书中，交织着陈佩三深厚的家国情怀，既有对亲人的愧疚，也有对子女成才的希望，还有从事党的事业的坚定决心，以及崇高的共产主义信仰。

四、 书信再现他的智慧与革命信念

1941年5月，日军和汪伪政府成立了“清乡委员会”，在苏南地区进行大规模的“清乡”运动。[13]按照中共党组织的指示，需安排已经公开的党员撤离，留下尚未公开的党员继续开展隐蔽斗争。同月，陈佩三从福建闽江回无锡。由于其到任时间较短，身份尚未公开，组织上安排其隐蔽下来继续斗争。同年7月，他被选为中共浙西北特委委员，负责锡南、苏西等地区。1942年1月，任中共无锡（后改锡东）县委书记。[14]

1942年6月，陈佩三化名陈锦昌，与又新小学校董吴大本等在苏州吴县东桥镇合资开办了“立泰商号”，作为中共秘密活动站点。陈佩三以立泰商号股东老板身份作为掩护，领导锡东军民进行反“清乡”斗争。同年冬，陈佩三又在东桥镇东南的奚泾浜村办了一所小学，并任校长。随后，他即以商号老板和小学校长的双重身份开展地下工作。1943年底，因操劳过度，陈佩三肺病复发，次年2月离锡去治病，县委工作由惠俊山负责。[15]

1944年4月，陈佩三化名陈锦昌给王似农、王佐农兄弟写了一封信：“邑处学校，由大令兄来执教，最为适当，将来的发展，已可预卜。似兄今后可用积极精神，致力于立泰事业，此是远大鸿（宏）图，幸勿小视。”信中所提到的立泰事业和邑处学校，即是上文提及的中共当时在锡东地区地下活动的秘密联络站。写就此信时，陈佩三因肺病复发正在医院治疗，而住院期间仍然惦记着革命工作，安排王似农负责立泰商号，王佐农负责学校，并满怀信心地展望了革命前途。“只要稍能脱离医师，弟即当返校，在乡间作自然疗养。”后来他的身体状况却不能如其所愿。1945年5月，陈佩三病逝于上海。[16]此信札既反映了抗战时期中共在日伪统治区开展革命工作的艰辛与智慧，也反映了一位优秀共产党员忘我奋斗的崇高精神。

结 语

当前关于陈佩三的公开档案极为有限，仅能够在民国时期的《申报》等报章上查到零星报道。无锡博物院所藏陈佩三私人书信由无锡总工会移交，当属目前发现关于陈佩三个人最为集中和丰富的档案史料。其中关于其早年的社会活动记录相对较多。通过对这批书信的解读，可以看到，作为一名共产党员，陈佩三不管处在人生的哪一阶段，均表现出积极向上的品格担当，坚定践行共產主义信念，闪烁着一名优秀党员的光辉。

注释与参考文献

[1][2][8][11][12]中共无锡市委宣传部、中共无锡市委党史工作委员会编：《不灭的地火 无锡英烈传略2》，中国卓越出版公司，1991年，第190、190、191、189-198、195-196页。

[3][4]无锡工人运动史志编纂委员会编：《无锡市工会志》，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年，第152、153页。

[5]无锡市史志办公室、无锡市图书馆编：《民国时期无锡年鉴资料选编》，广陵书社，2009年，第17页。

[6][10][16]无锡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编：《新四军无锡籍人物选编》修订本下，中共党史出版社，2015年，第345、347、348页。

[7]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江苏省无锡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无锡文史资料》第1辑，1980年，第90页。

[9][13][14]中共无锡市委党史工作委员会、中共无锡县委党史办公室编：《无锡人民革命史（1919—1949）》，中共党史出版社，1992年，第98、146、152页。

[15]无锡市档案史志馆编：《中国共产党无锡历史大事记》（1925—2020），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第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