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中国钢琴作品中的散板音乐

关 新

中国作曲家在创作中国钢琴音乐作品时，一方面大胆借鉴西方作曲技法，一方面努力从我国的民歌、民族器乐、戏曲中汲取营养，力争创作出具有鲜明、浓郁民族风格的中国钢琴作品。而散板音乐是中国民族音乐特有的音乐表达方式，因此大部分中国钢琴作品里都有散板音乐，这也是中国钢琴作品最有特色的部分。如何把握、理解、演奏好中国钢琴作品里的散板音乐值得探讨。

一、对于“散板”的理解

《中国音乐词典》对散板的解释为：“自由节拍与固定节拍相对而言，但并不意味节拍的杂乱或随意。乐音的长短、强弱、速度均有一定的规律……”“戏曲唱腔的一种板式。是一种慢打(拉)慢唱的唱腔，宜于表现悲痛的感情，有时也表现一般的叙述。”[1]在我国传统音乐当中，除戏曲唱腔外，还有民歌、民间小调、民族器乐曲等音乐形式中运用自由节拍的情况。“唐大曲有散序，琴曲中有散起，器乐曲中有散奏，以及山歌、号子、吟诵调等，都是自有节拍的。”[2]在散板音乐中，演唱者或者演奏者可以对音乐的节奏、速度、力度等做相对较自由的处理。中国的散板音乐不同于欧洲的有节拍重音的、能划出准确单位拍的音乐。

二、中国钢琴作品中散板音乐布局

中国钢琴作品里散板音乐通常出现在乐曲的开始、中间及尾声三个部分。其中出现在乐曲的引子或第一乐段散板音乐的标记大致有以下三种：1.用“サ”符号(中文“散”字的前三笔)作为散板音乐的拍号。2.用音乐术语“ad libitum”(缩写 ad lib.)进行标记。3.用音乐术语“Rubato”进行标记。有的作品在乐谱上用虚线小节线进行划分，有的作品没有划分小节线。(见表1)

表1

出现在乐曲中间部分的散板音乐的标记有以下几种：1.用音乐术语“ad lib.”进行标记。2.用“サ”拍号进行标记。3.用音乐术语“Rubato”进行标记。4.用音乐术语“cadenza”进行标记。另有一些作品是无任何标记符号的，有的作品有虚线小节线标记，有的作品没有虚线小节线标记。(见表2)

表2

出现在乐曲尾声散板音乐一般没有“サ”拍号标记，但有的作品有“ad lib.”标记，如杨晓忠的《楼兰臆象》第Ⅱ部分的尾声。(见表3)

三、中国钢琴作品中散板音乐的处理

(一)对于散板标记的理解

“‘サ’记号表示散板，用来标记的音乐必须具备散板的基本特征，即是不能用固定时距衡量的无拍类音乐。”[3]乐谱中的“サ”符号表示这一段音乐不能像欧洲传统音乐那样可以准确的划出单位拍。另有散板音乐的标记音乐术语ad libitum(缩写 ad lib.)、音乐术语“Rubato”等。在实际演奏中，不能按照固定的单位拍来演奏，只能大概按照乐谱中音符的时值，通过理解乐曲的情绪、内涵来处理音乐的节拍。

(二)关于散板音乐节奏的处理

“‘散’并不意味着节拍的杂乱或随意，是一种蕴藏着规律性和音乐韵律的自由板。”[4]钢琴作品中散板音乐部分音符的时值、节奏可以相对拉长或缩短，但这种“自由”是要根据乐曲的实际情况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的，而不是绝对的自由，要体会“似散非散”“似乱不乱”的节奏形态。如邹向平的《即兴曲——侗乡鼓楼》的引子部分，第一虚线小节右手的F音可稍延长，营造安静、古朴的氛围。第三虚线小节6连音可处理得稍紧凑，在bB音多做一些停留，后四个音时值稍拉长。

谱例1：

又如，青年作曲家艾珺的四手联弹钢琴作品《丝路》第一乐段结束的连接部分，第二钢琴的9连音及13连音前几个音可稍拉宽，后几个音再弹得紧凑些，表现“悠扬”的感觉，第一钢琴可稍晚些进入。将人们带回遥远的古代丝绸之路。

谱例2：

(三)处理好散板音乐的每一部分

中国钢琴作品中的散板音乐，有的有虚线小节线，有的没有虚线小节线。虚线小节线并没有实线小节线这种包含节拍重音的含义，它只是把音乐相对划分了几个部分。我们在演奏时，要注意把握好虚线小节线划出的每一部分音乐。例如：钢琴曲《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是由我国著名作曲家王建中先生于1973年根据同名歌曲改编而成。“改编后的乐曲，完整地保持了原民歌的风格特点，作者将歌声变为琴声，使旋律在乐曲中得到升华，把一首普通的民歌用钢琴的语言表现得淋漓尽致，展示了一幅动人的陕北人民革命的生活图画，也反映出当时人们的朝气、乐观、美好的精神面貌。”[5]

乐曲的引子部分为散板音乐，用虚线小节线划分出五个部分。展示出红军长征到达陕北时，山上开满山丹丹花的美丽画卷。第一虚线小节装饰音不要弹得太快，左右手的二分音符要弹得整齐，声音要通透，可稍延长些，仿佛太阳刚刚升起。第二虚线小节开始二分音符琶音从左手至右手依次弹出，也要稍延长。紧接着12连音可稍紧凑，左手的主旋律音可稍拉宽，接着右手的12连音稍紧凑，二分音符的C音要稍延长。第三虚线小节线前半部分的处理与第二虚线小节线相同，右手后几个音可稍渐慢。表现太阳逐渐升起，照亮漫山遍野的山丹丹花。第四虚线小节线三十二分音符要稍紧凑，双手交替上行时要渐强，双手齐奏主旋律时要稍慢些，力度要强些，这是引子部分的高潮。表现红军长征终于到达陕北。第五虚线小节线右手的颤音要持续快速并保持f力度，三十二分音符继续紧凑的奏出，八分音符主旋律要缓慢奏出。

谱例3：

对于钢琴作品中没有虚线小节线的散板音乐，要仔细读谱，根据音乐所表达的情绪与内涵仔细领会、处理好散板音乐的每一部分。例如谭露茜改编的钢琴曲《北风吹》，引子部分是没有虚线小节线的散板音乐。引子部分表现的内容是：在大雪纷飞的除夕夜，善良、单纯的喜儿正在开心地剪着窗花纸。我们可以根据乐曲的旋律起伏，把这段音乐划分为七个部分。

谱例4：

第一部分右手的装饰音mi不要弹得太短，颤音要先慢后快、先松后紧，时值弹得稍长一些。第二部分由四组十六分音符组成，可由慢至快，力度上要逐渐加强。第三部分是两个相同乐句的反复，这一部分音符时值要均分把握，跳音要弹得轻巧、明快。第四部分可弹得稍缓慢些。第五部分要先紧后松，前两拍稍慢，后面左右手交替的地方逐渐渐慢渐强。第六部分是引子部分的高潮，力度要较强，后两拍节奏上稍拉宽逐渐过渡到第七部分的二分音符，这个二分音符要缓缓奏出，并稍延长些。

“散板式音乐，以其绵绵不断、流流不断的节奏上的外在形态和涵纳无限的内在走向，体现出极大的伸缩性、适应性。它潜藏着极强的生命力，在中国音乐的发展史中，它将会和时代同步生存、发展下去。”[6]同样，中国作曲家在创作中国风格钢琴作品时越来越注重散板音乐的创作。散板音乐的出现，使钢琴音乐的表现形式更加丰富。

注释:

[1]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国音乐词典》编辑部.中国音乐词典[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4.

[2][3]彭世端.散板及其记谱[J].中国音乐,1989(04):51—54.

[4]王红梅,李乃平.散板音乐探究[J].中国音乐,1995(04):27—28.

[5]杨洪冰.中国钢琴音乐艺术[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2:100—101.

[6]王红梅.散板音乐的美(下)[J].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1992(0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