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白毛女》经典唱段“恨似高山仇似海”中的人物形象塑造

2022-11-22 04:08冯甲庆
黄河之声 2022年10期
关键词:喜儿白毛女唱段

冯甲庆

一、歌剧《白毛女》的创作背景及创作来源

(一)歌剧《白毛女》的创作背景

1942年,毛主席提出了“文艺与工农兵结合的重要思想”,之后延安文艺工作者开始认真研究。在音乐中融入当地艺术并且发展壮大,这种艺术形式的结合,被称为“新秧歌运动”。这一运动的发展和扩大,使原本晦涩的传统民间艺术形式散发出新的魅力,并逐渐成为我国民族新歌剧的雏形。

毛泽东同志在陕西延安发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提出文艺不是超阶级的,文艺要和群众结合。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艺术家们想要创作出一个符合时代主题和反映当时社会的丰满的人物形象。于是根据1940年流传在晋察冀边区一带“白毛仙姑”的民间故事传说,加工改编出了歌剧《白毛女》。

歌剧《白毛女》展现出持久的艺术生命力正是因为它再现了人们在这一特殊时期和特殊的社会历史环境中所表现出来的时代精神,反映出了原始的社会面貌。一方面说明了旧中国人民的生活,另一方面表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农民群众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二)歌剧《白毛女》的创作来源

歌剧《白毛女》在1945年创作完成,是我国第一部民族新歌剧,同年4月在我国延安第一次演出收到了极大的反响。歌剧以晋察冀边区民间传说“白毛仙姑”为基础,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进行提炼和加工。《白毛女》的音乐创作是由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的师生共同创作的,贺敬之和丁毅主笔,向隅、马可、张鲁、瞿维、焕之、陈紫、刘炽七位艺术家共同完成谱曲。歌剧《白毛女》以“新秧歌运动”为创作模板,深深扎根于我国广大农民和最低阶层,描述了种种尖锐的矛盾,使群众在观看的时候,能充分体会到生活在旧社会底层农民的艰难困苦。该作品吸收了我国传统的音乐文化形式的基础上,同时借鉴了西方歌剧中的精华部分,创造出了焕然一新、别具一格的音乐风格。通过主角“喜儿”的故事,描述了旧中国封建地主阶级压迫人民,指出了旧中国尖锐的社会矛盾。歌剧融合了河北民歌特色元素,整体风格以跳跃式行进,它在宫音与徵音之间循环。整体感觉是粗放狂野,但却很微妙,风格也很清晰。作品以活灵活现的艺术形象,说明了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才能打破封建的枷锁,带领许许多多农民阶层的“喜儿”走向光明和自由。《白毛女》自从1945年作品问世以来,经过彭丽媛、郭兰英、李谷一等歌唱家的反复传唱,成了众所周知的佳作,也是我国音乐院校学生必须了解的曲目。

二、通过心理变化和曲式结构分析“恨似高山仇似海”的人物形象塑造

(一)通过“喜儿”心理变化分析人物形象

“恨似高山仇似海”是《白毛女》第四幕的咏叹调,主角是“喜儿”,本段推动剧情发展到高潮。在经历了自己的爹爹被逼迫,又被黄家母子的折磨和玷污这一系列事件后,喜儿终于爆发出了情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孩,更不是经常受打骂的悲惨女孩了。喜儿逃到山洞里,她生活在不见太阳、荒无人烟的环境里,经历着吃生食、不人不鬼的悲惨生活。由于长期缺乏盐,头发变白,喜儿变成了“白毛仙姑”。黄世仁偶然经过寺庙,走进寺院避雨,碰巧遇见了喜儿偷偷溜进寺院取果子。当喜儿看到仇人时愤怒油然而生,她冲向黄世仁。黄世仁见到喜儿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吓得落荒而逃。喜儿难抑心中悲愤,唱起了这首“恨似高山愁似海”,心理变化过程由愤怒到绝望再到反抗。

“喜儿”的首句演唱就表达了她内心中的仇恨,“恨似天高,愁似海”是对地主黄世仁的愤怒、对封建社会的不满,在这一刻迸发而出,她的仇恨就似山一样高,像海一样深。这一情节喜儿的表现与之前天真烂漫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封建旧社会的黑暗、地主的欺压,让原本那个天真善良的少女遭遇的非人的待遇。此时此刻,喜儿内心的仇恨已经转变为对社会、对坏人的无奈与失望,想问天问地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感受到世间的种种折磨。

这一刻,受尽屈辱的喜儿发誓奋起,要抵抗,更要报仇,与恶势力奋战到底,与不平等的命运作斗争,这一句也体现了喜儿不屈不挠誓死抵抗的性格变化。

(二)通过曲式结构分析人物形象

这首乐曲的音乐结构是由不完整的乐句组成的乐段。由强三重奏和高音组成的两节前奏曲,显得简单而有力。是非再现的三段体曲式(A-B-C)结构。第一段为呈示段共有二十一个小节,一至七小节为前奏部分,力度从由很强到中强又到强。音乐初始得很强力度的震音,首先烘托出了紧张的气氛,给观众带来强烈的听觉刺激,伴以伴奏中连续出现的三连音,音乐力度的逐渐增大,音区的不断提升,节奏速度不断地加快,在表达上更加给人一种强烈、紧张又急促的感觉,也能更好地衬托出主人公喜儿的心路历程及情感表达,促进了音乐的发展,直至唱段的引出。喜儿的唱段的开始,是一句高昂、愤怒、嘹亮的乐句“恨似高山愁似海”,以高音开头,也很自然地带出悲凉、悲愤的情感,而“恨”字则是用河北梆子音乐中的旋律,使字头高而有力,收字结尾干脆。这一段在节奏上采用了散板的形式,并且使用了自由延长音,使得喜儿绵延不绝的痛苦和仇恨,表现得更加清晰是那么痛恨地刻在骨子里。

第十八小节中的乐句“雷暴雨翻天,我又来!”,虽然是音高都在中音区,但是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有力度的掷地有声的,尤其是最后一个“来”字,两个小节的延续,织体伴奏的改变,由连续的三连音转为密集型的五连音,将雷暴雨翻天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插曲后进入B段,B段以二十二小节为开始,间奏为前三个小节,以三连音持续出现的方式呈现,力度从P变化到f,直到唱段的引出,情感激扬,悲愤交加,彰显张力。从二十五小节开始,左手是八度和弦的持续,低音与旋律相同,右手是主属和弦的分解和弦伴奏,以三连音的形式持续出现,在速度上则表现得稍快一些,使得感觉更加流畅,给人一种连持续进行连绵不断的感觉。音乐中借鉴了秦腔中哭腔的表达方式,使听众肝胆俱裂,痛苦流泪。面对黄世仁说自己是“鬼”的屈辱,她愤怒地大叫:“我是喜儿,我是人!”“我是人”要求就像说唱一样,把甩腔混合在一起,在前段的哭诉之后,喜儿自己的痛苦形象在她心中引发了更深层次的悲痛。在第四十小节处开始,旋律都是一样的前八后十六的节奏音型,并且在重低音的地方伴奏是处于休止的状态,就好像喜儿在诉说三年以来的非人遭遇。从四十二小节中加入伴奏,和使用了震音,四十三小节又以连续的三连音开始,将接下来的乐段歌曲推向高潮。伴奏的左手使用震音,并辅以右手连续的属和弦连接,这样的音高效果变化多样,感情深沉,体现出喜儿的仇恨。

四十八小节开始是C段,总共有四十四个小节,四十八小节至五十一小节为歌曲的间奏部分,使用三连音连接并且辅以和弦的下行,演奏力度由P到f,将整体感情逐渐地递进至高潮,从而引出唱段,从五十二小节开始起唱,“我是你们糟蹋的喜儿”采用了休止形式的伴奏,“我是人”运用了滑音形式,更加体现出喜儿的不屈不挠

六十小节处,采用摇板的方式,这种紧拉慢唱的处理方式使得更好地突出喜儿愤恨的情绪。从六十四小节开始,节奏变为右手十六分音符的连接,左手双音加上八分休止,速度不断地加快,表现上更像是在逼问观众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七十二小节开始,速度逐渐放慢,并且连续演唱九个相同音高的“我”字,从最后一个“我”开始,采用了十六分音符的三连音伴奏形式,将乐曲的表达推向了高潮,为后期的感情的大爆发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最后一句中,伴奏和主旋律采用了复调形式,旋律为三连音,伴奏是三连音和弦,速度不断加快,音区不断上升,最后在高潮处全曲结束,最后的两小节伴奏,采用左手八度,主属和弦之间的连接,使得结束感更加的强烈。

这段乐曲有时令人沮丧和悲伤低落,有时又是愤怒高昂。唱歌时,要彻底体验“白毛女”的悲惨经历,揭露和反映“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现实,痛诉地主吃人的恶毒。把“情”的内涵,在演唱中表现出来。在演唱的时候,还必须要控制呼吸,以强大的气势展现主角的性格。

三、塑造“喜儿”形象的运用手段

(一)借鉴传统戏曲塑造人物

歌剧《白毛女》人物形象之所以深入人心,融合了中国传统戏曲中的大量元素,通过吟诵、道白表达角色的情感和描述剧情,塑造出丰满的人物形象。

以演唱家郭兰英演唱为例,为了更好地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在歌剧《白毛女》演唱时借鉴了中国传统戏曲的元素,她不是第一位《白毛女》的演唱者,然而其独特的地方在于她在歌剧中的表现出的深厚功底。正如“恨似高山仇似海”的咏叹调中“我是被你们糟蹋的喜儿”等乐句,使用秦腔技巧。她运用秦腔里“哭腔”的演唱技巧,哭腔是在喉咙间用猛然加大的气息而产生的爆发力,发出痛苦的声音。在“喜儿怎么成这模样”乐段娓娓道来,感情深沉而缓慢,然后逐步增强,把主角内心的愤慨之情引向高点。

“恨似高山仇似海”其中有句的“好”字的唱法是根据道白改进而来的,充满了悲伤和愤慨,它表达了喜儿的怨气和仇恨。

(二)运用“润腔”技巧塑造人物形象

在歌唱体系中,“润腔”是一种不可缺少的、重要的艺术处理方法,以字行腔、以情润腔、以声润腔。以演唱家郭兰英为例,她在歌唱中声音圆润通畅,不断地向前流动,形成平稳连滑、最基本的连音行腔法。老一辈的艺术家们积累了大量的“润腔”技巧,这充分体现在“恨似高山仇似海”的表演中。如果想要更好的演唱这首歌,必须学会运用各种歌唱技巧,学会调动自己的情绪,设身处地地理解白毛女的心情,并表达出来。

1、滑音:“我是叫你们糟蹋的喜儿,我是人”中的“我是人”一词使用了上滑的声音,表达了喜儿当时的愤怒,以及喜儿激动的情绪,也表达出了喜儿当时看到仇人黄世仁时想要反抗的心态。

在“我浑身发了白”乐句中,音高和音量大幅下降,采用了下滑音技巧,表达了喜儿此刻的愤怒的情感。

2、颤音:在唱段“恨似高山仇似海”中,“仇”字使用了颤音唱法,演唱时声音微微颤抖。利用颤音点燃主角的怒火,把情绪带向高潮。处理颤音要精确控制气息。

3、倚音:倚音是指依附在主音的前面,是比较常用的装饰音,根据内容需要,适当运用倚音,可以丰富乐曲的表现力。第一乐句中的“海”词就使用了“前倚音”。

4、嗽音:在“恨似高山仇似海”唱段中,“冤魂不散我人不死”、“撕开黑云头”等乐句中使用了嗽音。嗽音是我国民族唱法中一种润腔的手法,发声时稍微收缩咽部肌肉,同时与肺部冲出的气流碰撞,产生类似咳嗽的破裂音。

歌剧中也采用了“哭腔”的演唱技巧,例如唱段第一句中“路断星灭我等待”的“待”字,它实际上是音位偏低“嗽音”。通过这些技术和方法表现出优美的艺术效果,塑造出主角鲜明的柔中带刚的性格特点,详细地刻画出她的内心活动和在山洞里三年的痛苦经历。

结 语

毋庸置疑,《白毛女》是成功的,是我国新歌剧史的一座里程碑,在中国歌剧发展史的地位举足轻重,也是家喻户晓的民族歌剧经典著作。歌剧《白毛女》推动了我国现代歌剧音乐的发展,为新歌剧领域带来了希望和注入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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