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玄府气液理论治疗脱发*

闫可可 邢赛伟 席俊羽 肖孟勇 杨萍萍 吴劲松

(安徽中医药大学，安徽 合肥 230038)

随着人们的压力日渐增大，再加上熬夜、饮食失常等不良习惯，脱发性疾病的发病率逐年升高，且趋向于年轻化。现代医学对其缺乏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因此中医学越发的重视对此的研究。本文从玄府气液理论的基础上探讨脱发的病因病机，以调节气血、通窍祛瘀令玄府畅达来治疗不同类型的脱发性疾病，临床表明，该方法疗效显著且毒副作用小。本文以玄府气液理论为基础，从辨证分析入手，对脱发病因病机及分型论治进行阐析。

1 玄府气液的渊源与内涵

“玄府”又名元府，始见于《灵枢·小针解》：“所谓玄府者，汗空也。”此为狭义之“玄府”，即汗液运行之通道。刘完素等人广其意而通用之，把玄府之意进一步拓展发挥，如《素问玄机原病式》曰：“玄府者，谓玄微府也。然玄府者，无物不有，人之脏腑、皮毛、肌肉、筋膜、骨髓、爪牙，至于世之万物，尽皆有之。乃气出入升降之道路门户也。”《医经原旨》亦有对“玄府”进行论述：“气门，玄府也，所以通行营卫之气。”由此可见广义“玄府”乃气机升降出入之道路，玄府分布广泛，五脏六腑肌腠皮毛皆含之。为人体气液运行的通道，营卫、气血、津液等运行于其中。玄府通畅，则气液在其中运行无阻，流畅于全身，脏腑、经络、肌肤、四肢、九窍、毛发等皆得以滋养。

后世医家对此又有所发挥，如刘完素之后，以攻邪著称的张从正受其启发提出：“《内经》一书，惟以血气流通为贵。”认为“玄府”宜通不宜滞，滞则不能为用也；朱丹溪提出的“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故人身诸病多生于郁”等观点与河间重视开郁散结，畅达气血津液如出一辙[1]。另有学者认为叶天士的“久病入络”理论与完素河间“玄府气液论”内容也颇多共通与交叉之处，均涉及人体微观组织。

2 从“玄府气液理论”释脱发之病因病机

中医常见病因有六淫、七情内伤、饮食、痰饮、瘀血等。从“玄府气液理论”来看，其病因也不外乎以上几点，然其病机可概括为：气血亏虚、玄府不充，瘀血内阻、玄府不通，湿热熏蒸、玄府郁热三点。若素体虚弱、劳倦内伤则致气血不足、玄府不充；若湿热内蕴,循经上蒸巅顶，或素体血热,复感风邪，则可使玄府郁热；若瘀血、痰湿痹阻经络,阻塞毛窍，则可致玄府不通。具体分析如下：

2.1气血亏虚，玄府不充 先天禀赋不足、外感六淫、饮食失节、七情内伤等均可导致脏腑虚损，玄府内时时刻刻都充满着气、津、液，气旺方可运，津冲方可行。任何原因引起的气虚血亏津少，必将会导致玄府空虚，而引起玄府病变[2]。“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发为血之余”,气血充沛则毛发坚固，人体毛发的滋养依赖气血的濡润[3]。若气血津液生成不足，玄府不充，水谷精微不能上达巅顶，则毛发无以化生，可致毛发失养而稀少，黄软甚至枯槁脱落。丹溪云：“脉弦气弱，皮毛枯槁，头发脱落。”发如禾苗，气如红日，日光弱则苗不长，故玄府气弱，不能助其毛发生长。《诸病源候论》云：“冲任之脉，为十二经之海，谓之血海，其别络上唇口，若血盛则荣于须发，故须发美；若血气衰弱经脉虚竭，不能荣润，故须发秃落。”指出经血不足，易引起脱发。《金匮要略》云：“夫失精家，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进一步指出精血大亏，不能荣养极易致发脱。

2.2瘀血内阻，玄府不通 除虚证可致脱发外，实证亦是脱发的重要因素，各种原因引起脏腑气机升降失常，气血津液等代谢紊乱，酿生痰饮、瘀血等病理产物闭郁玄府，而玄府的开阖失司或闭郁也可导致或加重脏腑气机升降失常[4]。气血瘀滞无法滋养毛发，令发失所养而脱落。如清代唐宗海《血证论·瘀血》云：“凡离经之血，与荣养周身之血已暌绝而不合，瘀血在上焦，或发脱不生。”又如《医林改错·通窍活血汤所治之症目》曰：“头发脱落，名医书皆言伤血,不知皮里肉外血瘀，阻塞血络，新血不能养发，故发脱落。”以上均论述了皮里肉外之孔窍被瘀血阻滞，玄府不通、气血不畅而使发落。故在治疗时应重视瘀血致病的重要性,分别投以行气活血化瘀、益气活血化瘀、凉血散血化瘀之法,对于脱发日久或病情较重者,尤应考虑病已入络,宜加入活血通络化瘀之品[5]。

2.3湿热熏蒸，玄府郁热 刘完素提倡“六气皆从火化”,认为火热怫郁,气液不能宣通，以致玄府闭塞，毛发不得生长，同时火热蒸灼血液，血热则发焦易落；《素问宣明论方·水湿门》言:“湿病本不自生，因于火热怫郁，水液不能宣行，即停滞而生水湿也。”提出湿热之邪易相兼为病，且以热为源；另有《素问·五脏生成》篇谓：“多食甘，则骨痛而发落”，发脱可由脾胃虚弱或饮食不节，嗜食肥甘厚味，致使脾失健运，津液内停，郁而化热，湿热内生，熏蒸于巅顶，阻塞毛窍，日久毛发失养而脱落[6]。根据以上观点可知火热，痰湿可导致气、血、津、液的运行障碍，使玄府郁闭，进而玄府闭密失养，邪无出路，阴精垃圾丛生，垢气逆窜，水淫玄府，浊毒蕴肤[7]。

3 从“玄府气液理论”释脱发之治则

通调玄府，恢复气液运行，调畅气血是治疗脱发的关键。从玄府理论的角度看，郁的实质即在于玄府失于开通而闭塞。玄府郁闭为百病之根,是疾病发生的根本[8]。而现代中医认为本病可为虚实夹杂或本虚标实[9]，本虚多为气血不足致玄府闭塞，标实多为瘀血、痰湿、湿热等病理因素阻滞，或由于脾虚而致生痰生湿。临床治疗时应辨证论治。

3.1去其壅滞，以通玄府 金·张从正提出：“《内经》一书,惟以血气流通为贵。”认为“玄府”宜通不宜滞，滞则不能为用也。可见，玄府通畅无阻是机体正常运行的前提条件，玄府气血流通，则百病无生。否则，气液流通受阻，气血灌溉不足，而致瘀血、痰湿、湿热等病邪阻塞玄府，孔窍不通。玄府开合有度,气液宣通,则全身气液流畅,正常的生理功能得以发挥。外来之邪和内生邪气郁阻玄府,则全身气液升降失常、转化失司,或郁于气、或郁于血,百病丛生[10]。因此，在治疗脱发时应以开通玄府，恢复气液之通路，祛除壅滞在孔窍之毒邪，调畅玄府之开阖，气血流畅则发长。

3.2补其虚损，以充玄府 刘完素论述玄府为“精神、荣卫、血气、津液出入流行之纹理”，故玄府精、气、血、津、液等充足，且运行通畅，则“目得血而能视,耳得血而能听,手得血而能摄,掌得血而能握,足得血而能步,脏得血而能气”，从而保持机体内外环境的平衡协调,毛发生长自然旺盛。若脏腑虚损，气血津液生成不足，而遍布机体各处的至微玄府为津液代谢提供微观生成、输布、排泄之隙[11]。均可影响到气血津液的代谢平衡，从而使气化不行,血运受阻,玄府不能够宣通内外，毛发失其濡养。另外,气为血之帅,气血亏虚可导致血运不畅,瘀阻脉络,进一步影响气血濡养发根[12]。故补养脏腑，恢复气血生化之源，对脱发的治疗至关重要。

3.3清热祛湿，以清玄府 用“玄府气液理论”论脱发病湿热证之病机，多认为湿热之邪易相兼为病。胃腑失调多由湿热之气内变为邪而致，虽湿热二邪共同致病之本质为热[13]。如刘完素提出“积湿成热”；或因饮食失节制，致脾胃虚弱，津液内停，湿热内生。故治疗时以宣发郁热为主，因其本热,热者寒之，亦审病求因，兼顾其湿，开通郁结,令气机条达，玄府通畅。

4 从“开通玄府”释脱发之治法

中医在临床上治疗脱发时，从宏观来看，无外乎从辨证论治和整体观念入手，以期方药对症，全身调理，根据病因病机不同,脱发的治疗主要从补气血、养阴血、疏肝气、化瘀、滋肝肾、清血热、燥湿、祛风等方面入手[14]。从玄府气液角度来看，脱发常用治法包括通玄补虚、辛香通玄、通玄润燥、通玄泻火等。

4.1虚则补之，通玄补虚 虚证脱发可直接因气血亏虚所致，亦可因久病耗损气血而致。清·许克昌在《外科证治全书》云：“夫发为血余，肾主发，脾主血，发落宜补脾肾。”故临床上当以调整脏腑，补充气血，令气血充盈，玄府充盛。故治疗时重在健脾益气,养血生发为法，代表方有补中益气汤、归脾汤。此外，若是因虚导致气郁玄府的病机变化[15]，既重补养气血，又重行气活血，以当归、川芎、桃仁、红花、桂枝等药，实现气液宣通，使瘀血浊气去而清气新血生，进一步带动全身气血周流。

4.2滞则行之，辛香通玄 久病致瘀，瘀血、痰湿等病因可阻滞玄府，玄府局部闭阻而致脱，用药重在开发郁结，当以辛散结，令郁结开通，气液宣行，治用辛散之药以通畅玄府[16]。从而活血开玄、通窍生发、玄府郁闭得散，则气液通畅津液自生，血得气则行，巅顶气血可复。常以通窍活血汤加减,常用药物有：赤芍、桃仁、红花、川芎、大枣、藁本等[17]。亦应多配合辛香理气药物助其血液运行，瘀血祛则新血得生，如乳香、降香、川芎等。

4.3燥则润之，通玄润燥 湿热熏蒸、久郁化热化燥，燥热劫耗气津，四肢百骸失于濡养[18]。或脏腑功能失调，津液代谢障碍亦可以导致玄府不通，《灵枢·经脉》云:“手太阴气绝，则皮毛焦……皮毛焦则津液去皮节，津液去皮节者则爪枯毛折，毛折者毛先死。”《灵枢·本神》又云:“皮革焦，毛悴色夭。”因此肺气失宣，则津液布达障碍，玄府遍及全身，故首当其冲，玄府枯泽，发失所养而致皮枯毛脱，可见发黄，干枯，脱落。主以润药，开腠理，致津液，燥衰矣。故取通玄润燥之法，代表方用当归引子加减，方中党参、黄芪、白术等甘温之物配以味酸性寒之白芍，取酸甘化阴之效[19]。常用药物生地黄、当归、何首乌、麦冬、天花粉、桑叶、枇杷叶、黑芝麻等用以恢复玄府气液流通渗灌，毛窍得润，生机无限。

4.4热则寒之，通玄泻火 刘完素认为“一切怫热郁结者，不必止以辛甘热药能开发也”，表热证，肌表腠理闭塞，毛发不生，以辛寒之品散其表热，施用石膏、滑石、葱豉之类使热祛腠开。热在半表半里者，用小柴胡汤和解玄府。热入里更甚者，则易灼伤玄府毛发根基，故用大柴胡汤、三一承气汤之类以泻其热。常用药物有石膏、滑石、黄芩等。将宣、清、通三法与辛苦寒药配伍，开发郁结，宣通气液，促进血液流通渗灌。顺应玄府通利之性，使其开阖有度，恢复气液流通渗灌[20]。

5 小结

历代医家对脱发的发病机制有着不同的见解，笔者从玄府气液角度阐述脱发之病因病机，认为其病机可概括为气血亏虚、玄府不充，瘀血内阻、玄府不通，湿热熏蒸、玄府郁热三点，并认为通调玄府，恢复气液运行，调畅气血是治疗脱发的关键，具体治法包括通玄泻火、通玄润燥、通玄补虚、辛香通玄等，具有一定的特色。笔者认为临床工作者治疗脱发可从玄府气液理论出发，多加研究探讨脱发与此理论的病理联系及其临床治疗时的运用特点，以期发展中医对脱发独具特色的治法，为中医治疗脱发性疾病多开拓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