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文化视域下的观察类综艺节目解读及创新策略研究

2022-12-16 07:38程丹阳
传播力研究 2022年27期
关键词:类节目综艺选题

◎程丹阳

(湖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阿多诺认为,在文化工业社会中,文化生产形成工业化系统。文化呈现出商品化趋势,人成为文化工业链条中的消费环节,这也是后现代消费社会的显著特点[1]。依托电视这一重要大众媒介的综艺节目,在文化工业化影响下,其节目作为商品的属性也越来越明显。

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丰富了人们的物质生活,同时也带来了比以往更加复杂化的社会关系,造成了人际交往中真情实感的缺失。与此同时,互联网构建了一个开放性、匿名化的虚拟世界,越来越多的人转向网络世界去寻找情感的宣泄口。在网络技术的催生下,广播电视行业衍生出更加多样的艺术形态。观察类综艺节目以其独特的叙事模式、新颖的议题设计,在一众综艺节目中脱颖而出。本文立足于消费文化视域,解读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叙事结构、节目存在的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创新策略。

一、观察类综艺节目发展概述及研究现状

(一)观察类综艺节目发展概述

观察类节目模式最早源于日本的“改变人生一分钟深刻对话”,节目通过设计观察者视角,引发与受众的共鸣。之后,这种节目类型被韩国综艺借鉴,推出了《心脏信号》《我们结婚了》等一大批具有代表性的节目。我国的观察类节目可以分为社会现实类观察综艺与明星娱乐化观察综艺两种。社会现实主题的观察类节目,通过隐性采访的方式还原社会热点议题,观察情景事件中各方的真实反映,这类节目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2015年广东卫视推出的“你会怎么做”。而2014年湖南卫视推出的《花儿与少年》则是娱乐化观察类综艺的萌芽,节目通过观察明星在旅行中的表现,展现了明星相对真实的性情,为观众了解明星提供了新的视角。通过梳理观察类节目发展脉络和代表性节目的叙事模式,我们认为观察类节目是一种将嘉宾置于特定情形下,摄像机真实记录嘉宾行为方式、情感表露,并提供第三方观察者视角的真人秀节目。根据观察视角的不同,观察类节目又可以分为观众视角与演播室第三方视角两种类型。北京电视台研发部孙岩认为,观察类综艺的发展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向往的生活》等慢综艺为代表的观众观察类节目,这一阶段也可称为是观察类综艺的1.0时代。而以《妻子的浪漫旅行》《女儿们的恋爱》等为代表的,在节目中采用第一现场与第二现场穿插叙事的综艺,则开启了观察类综艺发展的2.0时代[2]。本文以设置演播室第三方视角的综艺节目为研究对象,探讨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特点及未来发展路径。无论观察视角的设计如何,观察类综艺节目都具有以下共性特征。

1.真实呈现嘉宾行为

观察类综艺作为真人秀节目的一种,同样注重节目内容的无剧本化。节目组往往只是提供特定情境,对嘉宾的行为反映则不过多干预。在拍摄方式上,以固定摄像头为主,一方面,削弱嘉宾在镜头下的不自然感,另一方面,全天候的拍摄方式也能更加全面地呈现嘉宾的真实状态。

2.满足收看者的窥探欲望

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嘉宾大多为明星,而讨论的话题则集中于生活、情感等方面,这与明星在影视剧中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而这种反差恰恰能够激起受众对明星私生活的窥探欲望,这种窥探欲望,让观察类综艺节目收获了第一批受众群体。

3.治愈性与沉浸感

观察类综艺节目的选题一般集中于“婚恋”“职场”“亲子”等几个方面,选题内容偏向温馨,加上综艺节目天然的娱乐属性,让不少受众在节目中获得了情感慰藉。此外,观察类综艺呈现给收看者的是一种第三方视角,明星对于一些大众化情感问题的讨论展露出其平民化的一面,进而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让观众在一个轻松沉浸式的讨论环境中观看节目。

(二)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研究现状

观察类综艺经过几年的发展,节目制作趋向成熟,但就学界来说,还未出现专门研究观察类综艺的论著。截至2022年5月,以“观察类节目”“观察类综艺”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上检索,共得到检索结果661条,剔除其中重复和不相关文章后,得到325篇文献,梳理这些文章后发现,目前学界对观察类综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节目特点、叙事方式、发展现状三个方面,如《公益类综艺节目叙事模式探析——以<为幸福喝彩>为例》一文中,对公益类观察节目的叙事模式进行了分析[3];《国内恋爱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困境与突围探析》一文,则对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现状进行了解读[4]。在论述结构上,多以单个综艺节目为研究对象展开,代表性不足。因为观察类综艺概念的产生与我国电视节目的改革息息相关,所以国外对此类综艺节目的专门研究较少。本文将观察类综艺置于消费文化背景下进行研究,以批判性的视角分析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特点和影响,并以此为依据提出相应的创新策略,以期为观察类综艺的发展提供参考。

二、研究的理论视角

传媒消费主义认为,消费文化与大众传媒是一种互动共生的关系[5],一方面,大众传媒本身的生产就是以消费为目的进而获取经济利益。另一方面,大众传媒还为其他商品提供营销平台,传递消费性的价值观念。传媒技术的发展,为大众传媒提供了技术支撑,而社会文化则是为大众传媒的内容制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在大众传媒市场化的大背景下,传媒内容的商业化属性越来越明显,赖特的大众传媒四功能说中的娱乐化功能被无限放大。具体到观察类综艺综艺中,则表现为受者中心论的节目制作和传播内容的泛娱乐化两个方面。

在消费文化视域中,媒介内容产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消费。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为了收获收视率,节目的选题、叙事方式都极力迎合大众喜好,力图创造一个大众喜爱的“虚拟环境”,让受众沉浸其中,进而提高节目的经济收益。从节目内容层面看,传统媒体中严肃性的内容被逐渐消解,传播内容有了向泛娱乐化和通俗化方向发展的趋势。

三、消费主义视角下对观察类综艺节目的解读

(一)双重现场设置,增强消费仪式感

“仪式”最早始于19世纪的宗教文化,20世纪70年代被引入传播学领域,最早提出传播仪式感理论的是美国学者詹姆斯·凯瑞,他从传播文化角度出发,将传播分为两类,即传播的传递观和传播的仪式观。传播仪式观理论把“仪式”看作联系社会的纽带,强调传播的互动性和共享性,认为传播是一种通过团体或共同的身份,把人们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礼[6]。仪式观视域下的综艺节目制作,更加重视观众“共同身份”的构建。观察类综艺节目,通过增加第二现场,在节目中植入第三方评论者的角色,与节目受众的观察者角色重合,引发观众共鸣,加强了节目观看者对自身旁观角色的认同。节目中第二现场的嘉宾,结合自身经历对节目内容的讨论以及形成的总结性观点,也对节目受众起到了一定的引导作用,对一些社会热点现象的分析,让受众不由自主地代入自身,增强了受众黏性。如《女儿们的恋爱》第四季中张雨绮和男朋友李柄熹的相处模式,引发了观察团对现代姐弟恋的讨论,切中了在当前社会环境中姐弟恋模式越来越普及的现状。嘉宾孟子义的妈妈对女儿男友要求的发言,从父母视角出发,解读年轻人的恋爱,也让不少节目观众代入自己和父母关于婚恋观念的讨论。节目第四季还加入了嘉宾的回顾性视角,嘉宾对当下情景的反应和节目完结之后的感受交织,丰富了节目的叙事视角。从嘉宾的经历及自我言说,到观察团的讨论,形成了一个比以往单向情境设定更为完整的传播闭环,受众在这种更有仪式感的传播链下,在节目的内容和观察室讨论话题两方面有了自己的思考。

(二)明星嘉宾参与,赋予观看更多符号意义

粉丝经济下,明星被作为商品被打造,经济公司遵循商品销售逻辑为明星定制“人设”,而粉丝则对应地作为消费者而存在。为了获取更大的利润,经济公司通过各种手段将粉丝对明星的忠诚度与粉丝购买能力挂钩,购买能力不仅仅体现在对明星代言产品的消费上,更多的是对明星参与节目的“买单”。粉丝对明星的这种买单行为,让明星在与节目投资方的博弈中有了更大的话语权。为了保证节目的收视率,投资方往往会选择更有“流量”的明星作为嘉宾,为节目收视提供保障。如“心动的信号”中的明星观察员、“女儿们的恋爱”中的明星嘉宾、“妻子的浪漫旅行”中的明星夫妻,这些节目的嘉宾大多涵盖老中青三代明星,尽可能地拓展节目的受众群体。

在物质稀缺的社会中,商品生产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存,其符号性功能并不明显。随着生产资料越来越丰富,造就了消费型社会,人们消费的目的除了维持生存外,更多地转移到了消费商品的符号性意义上。正如波德里亚所说,“现代社会对物品影像制作能力的增强,使得影像越来越多地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由此形成消费社会。”在消费社会中,物品影像构成的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差距越来越小,商品的物质性被影像所冲淡,其符号性则更加凸显。在这种情景下,消费活动本身也可以看作商品符号意义的交换。综艺节目受众中除了嘉宾的粉丝群体之外,更多的是作为非追星群体的“路人”,这一部分观众收看节目,消费的是明星作为商品所代表的符号意义。明星群体更高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能力,让其言论更具说服能力,受众收看观察类综艺节目,一定意义上也可看作对“明星言论”所代表的高阶层标签的消费。

(三)关注热点选题,引导情感消费

营销学家菲利普·科特勒将大众的消费分为三种类型:一是量的消费。这种消费模式一般是在经济相对落后的时期,消费者以满足基本生存需求为目的,消费时呈现出对量的关注大于对质的关注的特点;二是对质的消费。这种消费模式存在于物质条件相对充足,基本的生存需求问题已经解决的社会阶段。消费主体在消费过程中对商品的质量和形式有了一定的要求,如对消费环境、商品包装等的追求;三是情感消费。即以满足情感需求为前提进行的消费。人们对商品的消费要求发生了从“追求实用”到“心理愉悦”的转变[7]。观察类节目通过选择社会热点话题并设置相应情境,观察嘉宾在情景中的反应,刺激受众产生同理心,从而得到情感满足。

人类情感需求中最主要的是三种情感,即亲情、友情、爱情。在现代快节奏生活下,人们对这三种情感的需求也日益旺盛,这也使得亲情、爱情、友情也成为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热门选题。如关注亲子关系的《妈妈是超人》《敞开心扉的少年》;关注爱情的《女儿们的恋爱》《妻子的浪漫旅行》;呈现友情的《我要这样生活》《让生活好看》等。除此之外,还有聚焦青年人工作现状的《令人心动的offer》《初入职场的我们》。观察类综艺节目通过对当前热点社会话题的精准把控,让节目更加契合传媒消费主义社会的文化逻辑,节目制作呈现出“为消费而做生产”的特点[8]。

四、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创新策略

(一)关注选题内涵,避免陷入消费主义的娱乐狂欢

在消费主义与大众传媒的双重影响下,电视节目内容作为商品的符号化特征越发明显。受众注意力的有限性与当前电视节目丰富性的矛盾,促使节目制作者通过制造劲爆话题,企图快速吸引受众的眼球,提高节目收视率。如《女儿们的恋爱》中节目组对张雨绮和其男友相处模式的片面剪辑。《我家那闺女》中刘维表白杨紫等话题的出现等。节目利用商品符号的多角度解读,割裂了符号中能指与所指的关系,引导受众对明星社会关系展开想象,让其陷入一种消费主义的娱乐狂欢中。

目前观察类综艺节目还存在选题过于宏观、节目容量无法呈现、选题内容与实际偏离等问题。纵观当前爆款观察类综艺节目,其引发大众关注的爆点多数还是集中在明星嘉宾的绯闻、嘉宾之间的矛盾等方面,这与节目人文化、社会化的定位明显背离。未来观察类综艺节目选题不仅要关注选题的热度,更应该深度挖掘选题的内涵,可以借鉴韩国的观察类综艺节目《爱情也可以翻译吗》,其宏观选题依然是爱情,但是通过不同国家嘉宾的观念碰撞,对爱情做了多国文化视角下的解读。节目选题的深耕和细化,是受众分众化趋势下的必然选择。

(二)跳出明星圈子,坚持嘉宾多元化,真正实现对节目的多维构建

观察类综艺节目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在节目中设置了观察性视角,丰富了节目的解读维度。但是在当前不少观察类综艺中,出于对收视率的考虑,观察团和嘉宾团通常都会邀请明星担任,因为观察团的不专业,让本来应该起到深化节目主题的第二现场,变成了插科打诨。不仅没有起到引导受众进行思辨性思考的作用,反而成为节目的槽点。明星固然能够为节目提供看点,但是专业化、丰富化的嘉宾配置依然是观察类综艺创新必不可少的要素。尤其是为了保证观察团成员的专业性,更应该跳出明星圈子,邀请具备专业知识的学者嘉宾,更深层次地探讨节目内容,完成节目主题的升华。

五、结语

在消费主义视域下,情感观察类节目通过创新节目形式,丰富了综艺的类型,激发了综艺市场活力。同时,也为受众提供了新颖的观看角度和沉浸式的收看情景,对于我国文娱产业的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但节目中暗藏的对嘉宾及其情感的商品化特征,以及通过激发受众内心窥视欲提高收视率的做法,也提醒从业者避免走入泛娱乐化的泥沼。只有不断创新,真正做到对社会问题的深度探讨,才能让观察类综艺节目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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