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职工政策性农业保险满意度研究
——以伊犁州为例

刘 琪，曹 健

(新疆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新疆乌鲁木齐 830052)

农业是国民经济建设与发展的基础，但农业属于弱质性产业，受自然、市场、政策等其他外部因素影响较大，生产风险较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农业现代化发展高度重视，农业生产技术高速发展，高投入、高产出的同时，风险也不断增大。农业保险是最直接的风险转移方式，也是联合国承认并允许实施的“绿箱”政策，对稳定农民收入，提高农业抗灾能力有着重要作用[1]。2007年，我国在吉林、内蒙古、新疆、江苏、四川、湖南6省(自治区)进行中央财政补贴农业保险贴试点，开启了农业保险政策补贴模式。2012年，我国颁布《农业保险条例》，从法律上对“政策性农业保险”进行界定，代表农业保险正式列入国家政策补贴行列[2]。截至2020年，我国农业保险保费收入814.93亿元，各级财政共承担农业保险保费补贴603亿元，实现农业保险和保费补贴全国覆盖，目前我国保险率远高世界平均水平，已成为世界上农业保险保费补贴规模最大的国家[3]。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于1954年，执行师、团、连的军队建制，其管辖区域分布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内，主要以农业生产为主，是全国最大的农垦区之一。兵团早在1986年就成立了专业的农业保险公司——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牧业生产保险公司，是我国第一家专业农业保险公司，为中华联合财产保险公司的前身。迄今为止，中华联合财产保险公司在兵团农业保险市场仍然占有重要的地位。2017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发布了最新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中央财政农业保险保费补贴管理实施细则》，对农业保险保费补贴比例、补贴作物种类等规定也愈加科学和规范。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是全国唯一的副省级行政单位，管辖区域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塔城地区和阿勒泰地区[4]，全区驻有第四师、第七师、第九师、第十师4个师47个团场，是新疆重要的棉花、玉米、小麦产地。在全疆各个自治州、县中，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中的兵团团场占地面积最大，产值最高。截至2019年，伊犁州管辖的4个师耕地面积36.958万hm2，占全伊犁州耕地面积的20.78%，农业总产值19.47亿元，占伊犁州农业总产值的34.89%。由此可见，兵团在伊犁州农业生产中占重要地位。目前，政策性农业保险已经实现了全兵团覆盖，在职工的生产活动中起着重要作用。但在经历了取消“五统一”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政策性农业保险的实施的效果如何，其中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在职工的满意程度中有着最直观的体现。研究伊犁州兵团农业保险职工的满意程度，更有利于兵团农业保险的健康发展，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农业现代化发展和“三农”问题解决具有一定作用。

1 文献综述

在对农业保险满意度研究中，Elias等[5]调研并研究了埃塞俄比亚的农业保险，结果显示农户对农业保险的满意程度较高，其中感知经济回报、专家对农户的定期接触、家庭规模方面影响较大。Jamanal等[6]、Sundar等[7]对印度的研究却表示农户对农业保险非常不满，主要对定损理赔、保费方面表示不满。王曼丽等[8]研究了中国不同地区的农业保险实施效果，其中农户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满意程度比较高，其影响因素主要是保费补贴和保额。可见农户更加重视能否得到切实保障[8-10]。张丹丹等对兵团职工的农业保险程度进行了研究，认为兵团农户的满意程度并不高，其原因是兵团曾长期处于强制参保阶段[11-12]。罗芳等[13]则认为兵团职工的满意程度更高，除去农业生产收入之外，灾害损失程度和保险供给制度也有着重要影响。

截至目前，把目光聚集于兵团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文献并不多，兵团作为特殊的建制，在农业生产规划、土地承包、农业保险补贴比例等方面有着自己的特色，希望该研究成果可以充实兵团农业保险的研究，为之后兵团农业保险的规划与实施提供一些思路。

2 研究设计

2.1 调查方法该研究主要采用问卷调查和访谈相结合的方式进行调研。伊犁州管辖地区内的兵团为第四师、第七师、第九师、第十师，以种植玉米、小麦、棉花为主。兵团政策性农业保险规定，玉米、小麦、棉花均属于政策性农业保险补贴作物，保费补贴均为总保费的65%。因此，调研计划在第四师和第七师选取5个团场，每个团场选取5个连队，每个连队随机抽取6户左右种植玉米、棉花或小麦的职工进行问卷调查和访谈。调查问卷共发放177份，回收并剔除无效问卷，有效问卷共143份，问卷有效率80.79%。

2.2 样本描述

2.2.1被调查职工基本情况。据表1，从性别分布来看，被调查者多为男性；从年龄分布来看，被调查者年龄多分布于30～60岁的中年阶段，但30岁以下也占一定比例，2019年起，新冠疫情持续且预期持续时间较长，国际农产品价格不稳定导致我国农产品价格较往年升高，同时二三产业也一定程度受到了疫情影响，一部分外出务工的年轻劳动力选择回团场种地，因而出现了年轻劳动力占比提高的现象；从文化程度分布来看，被调查者文化程度大多集中于中学及中专，符合目前我国农民普遍的情况，但大专及以上也占有相当人数，可见新生代农业生产者文化素质在进一步提升；从家庭人口及务农人口分布来看，被调查者家庭人口分布集中于3～4人，务农人口大多分布在2人及以下，预示着农业生产家庭背景下新生代年轻劳动力延续父辈进行农业劳动的情况减少。从家庭年收入来看，10万元以下年收入占多数，这与土地承包面积分布3.333 hm2以下占多数的情况相符合。

表1 职工基本情况频数分析结果(N=143)

2.2.2职工对农业保险的满意度。职工在购买政策性农业保险的过程中，涉及提供政策的政府、提供服务的保险公司以及政府和保险公司共同提供的保险产品，因此在测度职工的满意度时，除了对政策性农业保险总体满意程度之外，还应涉及对保险产品本身、政府提供的相关服务和保险公司的相关服务。该研究选择量表与总体打分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满意度测度，结果见表2。

表2 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满意度结果

在总体满意程度测度上，邀请被调查职工对现行政策性农业保险进行综合评分，满分100分，得出平均分为73.53分，总体较为满意但并不算高分。因此伊犁州兵团的政策性农业保险实施得到了职工认可，但还存在一些问题。

由表2可知，在保险产品上，职工对自承担保费、承保作物种类、保额设置满意程度显示为一般，表示职工对现行的保险产品较为满意。在政府服务上，职工对于政府补贴比例、补贴方式和宣传方式满意程度均为一般，则政府在农业保险这一部分的工作基本得到了职工的认可。在保险公司服务上，职工对于保险公司的理赔金额、定损速度、理赔速度满意程度也较为一般，但定损速度和理赔速度这2个指标都在44%左右，相较其他指标来说低一些。在对职工的访谈中得知，确实存在较多职工受灾后保险公司定损人员有到位不及时以及赔付不及时的情况，有时候赔付款项2个月左右才能到账。为此笔者找到了多家保险公司驻团场工作站了解情况，保险公司也给出了具体回应：目前务农职工基本都购买了农业保险，但灾害发生并不是独立的，尤其是气象灾害和病虫害，一旦发生则殃及一个片区甚至整个团场，勘察定损人员有限，而赔付需要定损人员具体为损失程度进行评定后上报，保险公司也需要汇总后层层上报等待政府批复和款项划拨，尤其是大灾和多灾出现上述情况的可能性最大。而赔款金额指标有24.47%的职工表示不满意或较不满意，为所有指标中最高的。目前，政策性农业保险补贴险种主要为作物的成本险，而问卷调查数据显示有69.24%的人表示政策性农业保险的赔偿不足成本的40%。意味着赔付确实不高。而问及职工为何选择“一般”而不是不满意选项时，职工表示，虽然赔付不高，但足以弥补买保险的钱，且本身对保险产品期望值不高，因此也并不失望。

3 模型分析

利用SPSS 23对问卷进行信效度测试，测得Cronbach系数值为0.899，KOM值为0.889，表明本问卷信度和效度都处于较好水平，适合提取信息。影响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满意度总体来说涉及职工自身、保险公司和政府三方因素，因此该研究选择三维度9个变量进行职工满意度的影响分析，为剔除多重共线性影响，将不显著的变量直接筛出，因此选择逐步回归来确定哪些原因影响着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满意程度[14]。变量及定义见表3。

表3 变量及定义

将以上3个维度的9个变量放入伊犁州兵团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满意度模型内，得到回归结果如表4。

表4 伊犁州兵团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满意程度逐步回归结果

由表4模型的D-W值为1.883；调整R2为0.467；F=0.451；F(4,138)=30.182,P=0.000。由表4可以看出，模型拟合情况R2值为0.467，通过F检验(F=30.182，P=0.000<0.05)，说明模型有效。另外，多重共线性进行检验发现VIF值均小于5，不存在多重共线性；D-W值在2附近，说明样本数据之间并没有关联关系。

分析结果为：近3年是否受灾、政府保费补贴知晓程度、政策性农业保险保障水平、保险公司勘察定损速度可以解释满意度的46.7%变化原因。且“近3年是否受灾”的回归系数值为0.292(t=2.023，P=0.045<0.05)，意味着“近3年是否受灾”会对满意度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政府保费补贴比例知晓程度”的回归系数值为0.145(t=2.655，P=0.009<0.01)，意味着“政府保费补贴知晓程度”会对满意度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政策性农业保险保障水平”的回归系数值为0.292(t=2.478，P=0.014<0.05)，意味着“政策性农业保险保障水平”会对满意度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保险公司勘察定损速度”的回归系数值为0.294(t=2.655，P=0.009<0.01)，意味着“保险公司勘察定损速度”会对满意度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关系。

4 结果与讨论

4.1 结论第一，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总体满意打分为73.53分，比较满意。第二，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保险产品、政府服务以及保险公司服务满意程度均为“一般”，相对其他指标，职工对保险公司服务中的保险理赔金额、勘察定损速度、理赔速度存在一些较多的不满情绪。第三，根据逐步回归模型可知，职工近3年是否受灾、政府保费补贴比例知晓程度、政策性农业保险保障水平、保险公司勘察定损速度会对职工的满意度产生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4.2 讨论

4.2.1职工受灾对农业保险的满意程度会更高。灾害发生具有不可预见性，即发生与否，发生规模和发生时间不可预见。在2017年兵团取消“五统一”后，职工的农业保险参保已经可以由自己决定，在被调查职工中， 95.8%是自愿参保，可以看出职工属于风险保守型。因此对这些职工来说农业保险是一笔不得不支出的成本。除去肥料、机械、人力等成本逐年增高，自从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开始持续后土地承包费用逐年上升，对职工来说各项成本加起来是不小的压力，职工如果不受灾，农业保险这一部分成本等于白白投入，因此受灾与否对职工满意与否有着一定影响。

兵团政府在制定农业保险补贴政策的时候可以借鉴新疆地方的农业保险补贴条例，2017年发布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农业保险保费补贴实施办法》中规定“对于本保险期限内未发生因灾赔款的投保农户，下一期投保给予保费10%的减免优惠”。兵团由于特殊建制没有各级财政，除第一师、第三师、第十四师之外，其保费补贴比例仅有65%，相较于普通地区少15%，因此同样的种植面积但保费成本却较高，通过适当的政策优惠减少保费支出，减少职工的成本压力，提高职工购买农业保险的积极性，从而为更多农户提供切实保障。

4.2.2职工对补贴比例知道的越全，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满意度越高。在深入调查中，有相当一部分职工根本不清楚农业保险补贴的比例，甚至不知道农业保险是有补贴的，即使知道补贴比例，大部分职工只知道自己种植的作物补贴比例。职工表示，农业保险的保费数额不算太大且每年差不多，因此不会主动关注政府补贴，保险公司也只会告知需要交多少钱，并不会特意告知政府补贴多少。从侧面反映出，政府及保险公司在政策性农业保险的宣传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缺失。

政府及保险公司应该每年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内容进行一定程度的宣传，且结合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例如在微信公众号和小视频平台科普，在人员密集区张贴海报或社区广播宣传，加深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认知。在宣传过程中，除去重点宣传保险补贴的比例、保险作物以及保险赔付范围等主要内容之外，还应该让职工认识到政策性农业保险作为风险管理的一种方式并不是万能且大包大揽的，不能够因为买了保险就高枕无忧，从而对土地减少管理，更应宣传正确及合法使用保险，不能有“骗保”等思想。而保险公司更应该履行告知义务，在进行农业保险承保同时，明确告知职工相关补贴政策、补贴比例、是否属于补贴作物范畴等内容，引导职工树立正确的保险理念。

4.2.3政策性农业保险保障水平越好，职工满意程度越高。保险的保障水平毋庸置疑是影响农户满意程度的重要因素，损失弥补的越多职工自然越满意。在深入调查过程中了解到，政策性农业保险在赔付过程中基本无法做到对职工损失的完全弥补，大多数只能弥补买种子的成本。目前，伊犁州乃至整个新疆农业保险仍然处于“三低一高”的模式，即低保额、低保费、低保障和高覆盖，农业保险作为最直接有效的风险转移方式，应该起到更大作用。

对于兵团政府来说，打破政策性农业保险现行“三低一高”局面，做到低保费、高保额、高保障是当务之急。首先，简化保险拨款手续，减少不必要的审批程序，保证保险公司上报赔款金额后能及时拿到赔款。其次，增加农业保险补贴险种，成本险已经远远不能够满足现行农业发展需要，在保障成本的同时应该思考如何向其他方向拓宽道路，例如农产品价格保险、天气指数保险等等，将职工从播种到收获全过程纳入保险补贴的保障中来，减轻职工的后顾之忧。再次，职工对政策性农业保险的预期保障其实掺杂着能够在赔付过程中得到一定的额外收益的心态。伊犁州兵团可以学习其他地区开展“保险+期货”等组合模式，由政府牵头，将有限的保险赔付与期货市场联系起来，鼓励职工利用这种组合模式减少损失甚至营利。除此之外，保险公司也可以进行风险“再保险”，通过“再保险”将农业风险再次转嫁给其他相关金融企业，降低自承担风险。

4.2.4 保险公司勘察定损速度越快，职工满意度越高。勘察定损速度和保险公司的硬件条件、人员调动合理与否、勘察定损人员专业度有密切关系。部分职工土地所在地区偏远，路况差，而连片灾害发生时，更有定损人员不够，导致迟迟见不到定损人员的情况。在定损中更存在部分定损人员也有“看人定损”以及“估摸差不多就行了”的道德风险。

保险公司应根据兵团实际情况配备多辆定损专用车辆，优化完善保险公司人员调度方案，尤其是连片灾害发生时的应急预案，向职工承诺定损人员到位最长时间限制，保证定损人员及时到位开展工作。此外，保险公司应制定合理的定损人员考核机制和监督机制，定期为定损人员进行培训和考试，提升定损人员专业水平，降低道德风险。同时，保险公司也应该公开透明定损标准，做到参保职工应知尽知，从各方监督定损人员，保证实际定损工作中的合理性和公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