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人来

段指

既然选择今生一起走，就会顶着风雨守护你一辈子

吴明珠与杨其祜是大学同学，当时她是团支部书记，而他则是学生会主席。两人平日里有很多相处的机会，爱情的种子也悄然播撒在了两个人的心中。

大学毕业后，一直有着到祖国边疆去的想法的吴明珠，经过辗转申请，最终得以成功前往新疆，而杨其祜，则在研究生毕业之后，放弃了留校当助教的机会，申请调到新疆乌鲁木齐一农技站工作。对于一个高才生来说，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真是不明智的选择。可他不觉得，因为这里距离她足够近，爱情的滋润要比优渥的条件更有吸引力。

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婚后的第三天，外面的月亮很圆很亮。杨其祜说：“明天我就要去乌鲁木齐了，你也要到瓜园里去，要不咱到外面转转吧？”吴明珠心里也是百般不舍，新婚燕尔的一对人，正是耳鬓厮磨的时候，可为了事业，他们只能暂时分开。伴随着一轮皎洁的圆月，俩人在外面走了好长时间。他对她说：“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你培育出来的瓜果，在祖国大地上开花结果，哪里都飘着香，溢着甜。”她听了，笑着问道：“那你在哪儿呢？”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就闻着这香甜的味儿呀！”

那一刻，吴明珠的心里充满了感动。她想起来了，在谈恋爱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说过，为了她的事业，他可以做出任何牺牲，心甘情愿地做一颗小石子，为她铺平前行的道路。看样子，他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一直默默地履行着对她的承诺。

两个人聚少离多，尤其是孩子出生后，所以杨其祜又做出了进一步的牺牲，他从条件相对较好的乌鲁木齐来到了鄯善县的农技站。在这里，至少在她不下乡的时候，每天他还能和她见着面，同时也方便照顾彼此。

吴明珠搞科研育种，工作比较忙，大多数时间都要在田地里奔波。而杨其祜呢，工作按部就班，他就把大部分的空闲时间利用起来，帮着她收集各种育种资料。有时候回到家，他料理好家务之后，一边等着她回来，一边帮她摘录英文或者是俄文参考资料。搞瓜菜育种的她，有时需要在田地里蹲守，他会提前把炒面做好，步行数十公里地给她送过去。看着她一口口地吃着温热的炒面，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可她哪里知道，他平时吃饭都是凑合着就是一顿，只有她在的时候，他才会认认真真地做上一桌饭菜。

有一次，吴明珠到外地出差，时间长达一个多月，等她回到家中时，竟然发现房间里放着一排空酱油瓶。看到她脸上讶异的神色，他一边收拾酱油瓶，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晚上饿了，也不想做饭，就喝点儿酱油，吃几颗豆子。”她以為这是他晚上的加餐，可一直到后来他患上了胃病，她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他每天的晚饭。一想到这些，她心生对他的愧疚，如果当年自己稍稍留点儿心，多尽点妻子的义务，他兴许就不会患上胃病了。

后来，杨其祜被调到江苏省农科院做辐射育种工作，一来是因为这边艰苦的环境的确不适合常常胃疼的他，二来是因为他的专长在新疆发挥不了作用。虽然两个人分开了，但心始终在一块儿。有一次，杨其祜到重庆出差，结果在那里突然病倒了，被送进当地医院一检查，竟然是胃癌，他叮嘱同事不要告诉吴明珠实情，只说是胃穿孔。听到这个消息后，吴明珠立刻从新疆赶到了重庆。在病房里，她见到了他。他的脸甚是瘦削，颜色也不正常。可他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我没事儿，老毛病了。”其实，吴明珠在见到杨其祜之前，已经跟医生谈过话了，知道他患的是胃癌。可面对他的隐瞒，她也选择了隐瞒。

杨其祜经过了3次化疗，效果相当不错，他又能回到农科院上班了。正是因为有了动手术这件事，每年吴明珠在新疆这边收了瓜，就会回到南京照顾他。而他呢，有了她的陪伴，日子也过得轻松快乐。看着他的状态越来越好，精神也相当不错，她认为他肯定是无碍了。谁知道，这不过是表象而已。这一年年底，他的病情突变。医生告诉她，做手术、化疗都没有用了，只能是挨日子。

得知这个消息，吴明珠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可在走进病房之前，她还是擦干了眼泪，脸上显现出轻松的模样。他问道：“医生怎么说？”她平静地说：“没多大事儿，住几天院就会好的。”他轻松地说：“我就说嘛，我肯定没事儿。”在丈夫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吴明珠选择每天都陪伴着他。他虽然身体很痛苦，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一句。有一次，她试探着问：“你为了我到新疆工作，不能充分发挥你的专长，后悔吗？”他目视着她，缓缓地说：“这是我们共同的理想，我无怨无悔。”听到这话，她握紧了他的手，许久都没有松开。

杨其祜最终还是走了。那天晚上，吴明珠走进病房，来到他身边，对旁边的亲人说：“我再给他洗最后一次脸吧！”

杨其祜走后不久，吴明珠回到了新疆农科院，接着又奔赴三亚南繁基地。她知道，自己只有更加勤奋地工作，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一首歌中唱道：“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对于吴明珠来说，杨其祜就像是一轮明月，向着自己款款而来，照亮了自己的面容，也照亮了自己的事业，更照亮了自己前行的道路。

（责任编辑/刘大伟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