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医方》治疗痹证的酒剂方药研究

邢星宇　辛小红　姜德

【摘 要】目的：通过对《中华医方》中治疗痹证的酒剂方药进行研究，分析酒剂治疗痹证方药的用药规律，为临床用药以及药理研究提供借鉴。方法：收集整理《中华医方》中治疗痹证的酒剂方药，建立Excel表格，运用古今医案云平台数据分析系统，对所选方剂进行用药频次统计、药物性味归经统计、关联分析、聚类分析，以及复杂网络分析等数据分析。结果：最终纳入酒剂方药181首，涉及中药433味，使用频次前20的中药以当归、牛膝、川芎最多。所用药物多性温平，味辛，归肝、肾、脾经。关联分析得到药对14对，以川芎、当归同现频次最高。聚类分析得到药组2组，复杂网络分析得核心处方1条。结论：《中华医方》中所载治疗痹证的酒剂方药规律为：核心中药为当归、牛膝、川芎、防风等，以补虚扶正、祛风除湿、活血化瘀为主要治法，临证可用蠲痹汤、三痹汤等为核心基础方加减治疗。

【关键词】 痹证；酒剂；《中华医方》；数据挖掘；用药规律

Study on the Wine Formulas in Chinese Medical Formulas for Treating Bi Syndrome

XING Xing-yu，XIN Xiao-hong，JIANG De

【ABSTRACT】Objective：To analyze the medication rule of wine formulas in treating Bi syndrome through the study of wine formulas in Chinese Medical Formulas，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clinical medication and pharmacological research.Methods：The wine formulas for treating Bi syndrome in Chinese Medical Formulas were collected and sorted out to establish Excel tables.The Cloud Platform Data Analysis System of Ancient and Modern Medical Record was used to make statistics on the frequency of medicinal use，medicinal properties and flavors，and channel entry of the selected formulas，and make correlation analysis，cluster analysis and complex network analysis.Results：One hundred and eighty-one wine formulas were finally included，involving 433 Chinese medicinals.Among the top twenty Chinese medicinals were Danggui（Radix Angelicae Sinensis），Niuxi（Radix Achyranthis Bidentatae）and Chuanxiong（Rhizoma Chuanxiong），most of which are warm and neutral in nature and acrid in flavor and act on the liver，kidney and spleen channels.Correlat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re were fourteen medicinal pairs，Chuanxiong and Danggui with the highest co-occurrence frequency.Cluster analysis yielded two medicinal groups，and complex network analysis yielded one core formula.Conclusion：The law of wine formulas in Chinese Medical Formulas for treating Bi syndrome is that the core Chinese medicinals are Danggui，Niuxi，Chuanxiong and Fangfeng（Radix Saposhnikoviae）used to supplement deficiency to reinforce healthy qi，dispel wind and eliminate dampness，and invigorate blood and dissolve stasis，and sued in original or modified formulas such as in Juan Bi Tang（Decoction for Treating Rheumatic or Rheumatoid Arthritis）and San Bi Tang（Three Impediments Decoction）.

【Keywords】 Bi syndrome;wine preparation;Chinese Medical Formulas;data mining;law of medication

痹證是指机体关节、筋骨肌肉有疼痛感、酸麻胀重、僵硬变形等活动受限的症状和体征的一种疾病［1］。其主要临床表现为肢节筋骨等酸软、麻痹、疼痛、肿胀变形，甚至活动障碍［2-3］。痹证包括西医学的类风湿关节炎、骨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等疾病。目前，痹证病因病机尚不明确，西医治疗主要使用非甾体抗炎药、激素药以及手术等，药物不良反应较大，且不能阻止关节继续破坏。中医可以根据患者病情，辨证论治，灵活选用治疗方式，疗效明显［4］。

酒剂又名药酒，是在中医药理论指导下，以酒为溶媒，浸制药物中有效成分，所得药液通过饮服或外涂，从而达到防治疾病目的。酒性温，味辛而苦甘，有温通血脉、宣散药力、祛散风寒、振奋阳气、消除疲劳等作用，多用于活血祛风、通经活络、除痹止痛。药酒具有抗炎、镇痛、提高免疫力等作用。长期保持每日摄入少量至适量乙醇，能够降低类风湿关节炎、骨关节炎等发病率及疾病风险，提高患者生活质量［5］。合理的酒剂配伍可充分发挥药物的作用，助长药性，增强药物疗效，提高药物有效成分的溶出量，增强药物的生理及药理活性，减少药物的不良反应，引药归经等［6］。一项关于中药酒剂治疗痹证的Meta分析提示，中药酒剂相对西药具有独特的疗效［7］。

《中华医方》全书收载方剂8万多首，填补了《普济方》问世620余年来以病症列方之大型方书的历史空白，是迄今为止内容最新、信息最全、收方最多、分类最详，以及临床实用性最强的中医方剂类书。本研究以该书中内科篇经络肢体病中治疗痹证的酒剂方药为研究对象，利用古今医案云平台，对酒剂方药数据进行分析，从中总结规律，以便把握酒剂治疗痹证的用药规律。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收集整理《中华医方·内科篇经络肢体病》［8］一书中关于痹证的酒剂方药。将书中痹证相关方药以方名、出处、组成、功效、用法、注意事项等字段进行整理，建立Excel表格，共获得方药1537条，建立痹证方药数据库。然后，依据方名，参照用法，以酒为关键词检索得到181条酒剂数据。

1.2 納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治疗痹证的内服酒剂方药和药物组成、功效及主治明确的方药。排除非酒剂方药、外用酒剂方药。

1.3 数据规范 数据规范主要使用古今医案云平台个人版数据分析系统中“医案标准化”模块，该模块主要参照《中医药学主题词表》（2008版）、《中药大辞典》（第2版）。运用该模块的数据录入模板，使用双人录入、交叉核对法录入数据，然后批量导入系统，对数据进行权威性、规范性的标准化处理。如“绵黄耆”规范为“黄芪”，“茅苍术”规范为“苍术”等。对于系统不能识别的生僻药物及信息不全药物，结合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9］、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教材《中药学》［10］以及《中华本草》等，使用人工检索的方式进行补充完善。

1.4 数据分析 采用古今医案云平台数据挖掘分析功能，对相关方剂进行用药频次统计、药物性味归经统计、关联规则分析、聚类分析，以及复杂网络分析。

2 结 果

2.1 药物使用情况 本研究共收集整理酒剂181首，含有药物433味。前20味药物使用情况见表1。

2.2 药物性味归经 统计药物的性味归经，发现药性以温性、平性为多；药味以辛、甘、苦为主；归经以肝、肾、脾居多。见表2、表3、表4。

2.3 药物关联分析 对181首酒剂方剂进行关联分析，选择支持度≥25%，置信度≥50%，获得关联规则14条。频次处于前5位的药对：川芎-当归，当归-川芎，当归-牛膝，牛膝-当归，川芎-牛膝。见表5。

2.4 聚类分析 使用平台中数据挖掘分析模块里的多维分析功能对药物进行聚类分析。采用欧氏距离，最长距离法，对频数前12味药物进行聚类，得到药组2组。第1组：当归、牛膝、川芎、防风。第2组：杜仲、羌活、独活、五加皮、甘草、秦艽、地黄、肉桂。见图1。

2.5 复杂网络分析 利用平台医案数据分析挖掘模块的多维分析功能复杂网络分析，获得经方治疗类风湿关节炎核心处方1首，含药物17味，当归、川芎、牛膝、防风、杜仲、独活、白芷、秦艽、苍术、木瓜、白术、甘草、续断、陈皮、五加皮、羌活、肉桂。见图2。

3 讨 论

本研究通过用药频数发现，当归、杜仲、甘草、续断、白术等补益气血药，及独活、五加皮、秦艽、木瓜、虎骨等祛风除湿的药物使用较多；此外，解表类药防风、羌活、桂枝、白芷，以及活血化瘀类药川芎、牛膝、红花等使用也较多。《黄帝内经》认为，痹证的病机是肝肾亏虚、长期劳损及外感风寒湿邪［11］。《灵枢·百病始生》曰：“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素问·痹论篇》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可见痹证基本病机为正虚邪侵。本研究发现，《中华医方》治疗痹证以补虚药、祛风除湿药、解表药，及活血化瘀药为主。可见历代医家在用酒剂治疗痹证时亦遵循正虚邪侵、内外合邪发而为病的基本病机。治疗上，当以气血不足、肝肾亏虚等正虚之证为主时，用当归、甘草、白术等补气养血，杜仲、续断等补肝益肾。当风、寒、湿、瘀等实邪阻滞时，则多用防风、桂枝等风药开玄府，使邪从肌表而出［12］；用川芎、牛膝、红花等活血化瘀药治疗标实之证。

治疗痹证的酒剂方剂中，药物四气以温为主，五味以辛、甘、苦为主，归经以肝、肾、脾经为主。温能散寒，助辛以行，助甘以补，助苦以燥。可见酒剂治痹紧扣痹证病因。如正虚为主，则甘温补之；风寒湿三气杂至，阻滞经脉气血致痹以及痹证日久，瘀而成痹时则温散其寒，辛温以行，苦温以燥。且相关研究表明，辛温具有补益肝脾的作用，甘温具有补益肾阳的作用，苦温具有泻寒湿的作用［13］。可见历代医家在使用酒剂方药治疗痹证时亦非常注重对肝肾脾的补养。痹证病变部位以人体筋骨为主，肝主筋，肾主骨，所以在祛邪的同时也应当加强对肝肾功能的加固，故兼用补益肝肾之药。风寒湿三邪之中，唯湿邪重浊黏腻难去。外湿致病，易伤及脾脏，使湿浊内生，而脾失健运，水湿停聚，又易招致外湿侵袭。药物归脾经居多，亦是体现历代医家治病求本，健脾治痹之意。此外，本研究发现，药物四气之中，热性及寒凉之药使用相对较少，均低于平均值。痹证有“病久、多瘀、疼痛”的特点［14］，因此服药周期较长。热性药物久服，则易致使人体阳气过亢，耗损正气。此外，瘀血阻滞日久，还极易瘀而化热形成热痹。因此，治疗上也常佐以寒凉清热药。但从本次分析结果来看，寒凉药使用较少，或与本次所分析之方皆是酒剂方有关，酒易生湿助热，《本草衍义补遗》中说酒“湿中发热近于相火”。由此可知，酒剂尤适用于治疗风、寒、湿、瘀、虚为病因所致之痹证，不太适用于湿热痹证。

关联规则分析得到川芎-当归、当归-牛膝、川芎-牛膝、防风-当归、防风-牛膝等常用药对。可以发现，所出现的高频药对中，皆是他药与当归、牛膝、川芎3药的配伍组合，可见此3药在配伍使用中的重要地位。痹证疼痛是其常见的临床表现，疼痛的主要病因是不通和不荣，当归养血和血，川芎行血散血，两药配伍则活血祛瘀、养血行血，能使气血通畅而充足，从而减轻痹证疼痛。现代药理学研究证明，当归和川芎中的主要成分阿魏酸具有抑制炎症、抑制血小板聚集和缓解疼痛的作用，并对骨关节炎等疾病具有治疗作用［15-17］。当归和牛膝配伍能补益肝肾，活血通经。其中，牛膝活血祛瘀，补肝肾，强筋骨，引血下行。现代药理研究表明，牛膝中含有的皂苷及甾酮类化合物具有抗炎、镇痛作用，其中皂苷甚至被认为可能是治疗骨关节炎的潜在药物［18-19］。3药可使气血充足，肝肾强健。此外，相关研究表明，牛膝、当归、川芎等单个药物在乙醇溶剂中有效成分析出率明显高于其他溶剂，说明在使用酒剂治疗痹证时，要适时加入养血行气、补益肝肾的药物。

聚类分析得到2个药组聚类群。第1组：当归、牛膝、川芎、防风。其中，当归、牛膝是补虚祛瘀、补肝肾、强筋骨的组合，川芎、防风是行血祛风的组合，诸药合用，祛风除湿、补血行血、化瘀止痛、补益肝肾，是治疗痹证最为核心的药物。第2组：羌活、独活、甘草、秦艽、肉桂、杜仲、五加皮、地黄，此乃《医学心悟》中蠲痹汤加减，是临床治疗风寒湿痹的常用方剂。属于原方中的药物，杜仲补益肝肾，壮筋强骨；肉桂补火助阳，散寒通脉；羌活、独活、秦艽祛风除湿，散寒止痛；甘草调和诸药。五加皮祛风湿，补肝肾，强筋骨；地黄滋肾清热。诸药合用，共奏补益肝肾、活血化瘀、祛风除湿等功效。综合药物的两大分类，可以看出酒剂主要治疗风寒湿痹，以及病久后肝肾亏虚、瘀血阻滞之痹证。

通过复杂网络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最核心的两层药物：当归、川芎、牛膝、防风、杜仲、独活、秦艽、甘草、续断、肉桂、白芷、陈皮、五加皮、羌活、苍术、木瓜、白术，为三痹汤加减。三痹汤源自宋·陈自明所著《妇人大全良方》［20］，专治风、寒、湿三气袭虚所致之行痹、痛痹、着痹，提示医家治疗痹证以祛风除湿、散寒止痛、补气和血、补益肝肾为主。且近年来研究发现，三痹汤加减治疗类风湿关节炎、痛风等疗效显著，能够明显减轻患者疼痛，促进关节功能恢复［21-25］。

4 结 语

综上所述，通过对《中华医方·内科篇经络肢体病》中治疗痹证的酒剂方药进行数据挖掘，可以看出治疗痹证的酒剂方剂主要用药特点。

①用药以补虚、祛风、除湿、化瘀为主，多用辛温、甘温、苦温之品，并且注重肝肾的调补，体现了酒剂治痹多从肝肾不足、风寒湿三气杂至以及瘀血致痹的观点出发，亦反映了酒剂尤适用于治疗风、寒、湿、瘀血、肝肾亏虚所致之痹证。②用药思想上，注重标本共治。在外祛风散寒除湿以治其标，并常兼用行气活血之法化瘀导滞；在内注重肝肾的调补，扶助正气以治其本。③合成新方中蕴含了蠲痹汤、三痹汤等核心基础方。这些发现可为中医剂型发展，临床用药及相关学术性研究提供参照和借鉴；但本研究也存在不足，如未加入剂量分析。今后，在临床中，仍需结合患者实际情况综合分析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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