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自白

2023-03-13 01:34
北京文学 2023年3期
关键词:树梢飞翔尝试

《木鸢》写在一年前,也是一个冬天。我在北师大空旷的教学楼里写它。我习惯坐在窗边,楼层高一点,一转头能看到枯干的树梢。北师大乌鸦纷飞,停在树梢上,一点点往上爬。我看着它们黑压压地涌动,写下了小说的第一段。

可以说,冬天塑造了《木鸢》。如果不是那个异常寒冷的季节,我大概不会写下这样的故事。——要素有医院,有封闭的床,有鲜血和暴力。那时我刚从温暖的南国来到北京,每每感到孤独和无所适从。一个夜晚,一张沉默的脸出现在梦里,他在乌泱的人群里讲课,他在我对面写小说,一本厚厚的书。而我注视着他。注视他弓着背,一笔一画认真写。我心惊如鼓,预感到他最终的结局。最终,我看到那本书被他切成两半,而他本人被高高吊起,化成染血的木鸢。

我很难解释这个梦的来由。或许周公和弗洛伊德都会有用,但对我来说,这场梦只是惊吓。那天我冷汗直流,感到自己有如此重的焦虑与可怕的本质。接着感到悲戚。如果说多年的成长教育带给我什么,大概就是不得释放的欲望。

但当欲望进入小说,一切就都消散了。《木鸢》是我实在意义上的第一篇小说。写这篇小说让我第一次尝试建造文学世界的逻辑,让我意识到“叙述”自身的好处。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慢慢忘记恒久的焦虑,忘记潜藏内心的罪恶,我像小说的“我”与“师兄”一样,在故事的最后走向结局,但同时走向开阔。如果死亡是终结,那绑起的木鸢就是飞翔的意思。我是在文学的幻梦里飞翔的。

说回小说写作。作为第一篇小说,我对《木鸢》有许多的不满足。一年前写的故事,问题在于混乱。当时我还没想通小说曲径通幽的方法,只是依靠本能进行图景的勾勒,所搭建的故事逻辑也过于简单。后来经老师们的意见,意识到要寻找小说的内在脉络,于是在修改版中加重了悬案的书写,也尝试增加人物与现实的互动——为了让他们长在地上。但后者限于小说最初的设定,并没能很好地完成,是一个遗憾。《木鸢》是我彼时痛苦的结晶。它像一面灰冷的铜镜,照见我迷茫时候的记忆。一年过去,尤其在今年此刻,是时移事易。就讓它做个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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