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茶记

郭平

每年谷雨前后，我们几个茶友都会结伴去黄山买新茶。

早晨七點，我已赶到祁门茶叶市场。一进茶市，人头攒动。茶市不大，只有两条巷子，每条巷子长不过60 米，有自产自销的茶农，也有茶庄商家。散客茶农摊位紧连，大都操持本地普通话。他们手捧玻璃杯，里面泡上自家产的新茶，静候茶客。茶叶标价挺有意思，大都带有尾数，茶客即便还价，也仅有一两块钱价差。纵然客人转身离开，茶农们也不会吆喝你回头，像是“皇帝女儿不愁嫁”。

我来回跑了几趟，每逢“上眼”的茶叶，都逐一询价，最后敲定两家：一家是价格一般的男茶农，另一户是价格稍高的女茶农。买新茶，其实我并不太在行，比菜鸟略强。看出我的犹豫，男茶农娓娓道起茶经来，买新茶要一看、二摸、三闻、四泡。看：主要是看干茶的色泽、形状和均匀度，以翠绿色为最佳。摸：购买散装干茶，可以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轻捏，感觉茶叶的干燥程度。闻：感受茶叶的主体香气。泡：手抓一点绿茶，用玻璃杯冲泡，5 分钟后再品尝，如香气高爽、浓郁为佳。我现场体验一把，果然得到验证，便毫不迟疑地买下。来到女茶农处，见她身材瘦小，脚上穿着一双沾有泥土的湿鞋，见状，我不忍心还价，山里人的淳朴已经封住了我的口。称过斤两，付过茶款，转身欲走。女茶农说，你的新茶打过火了吗？我不知何意。她解释道，新茶买后，都要在烘干机上过一遍“火”，蒸发掉多余水分后，新茶味道更香，且利于保存。我领起茶叶，到对面烘干机上“打火”。告别茶农，心满意足，直奔汤口。

茶友们早已翘首以盼。见到我，纷纷倒掉水杯中的茶水，泡上刚买来的新茶。几分钟后，“绿茶盏内味如春”，杯中翠绿的茶汁，直立的小叶，让他们爱不释手。打开杯盖，茶香扑鼻，茶友赞不绝口，众多游客也驻足称赞，当地卖茶商贩连声叫好，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翌日，陪同茶友前往太平新明乡，取预订好的猴魁。

山道弯弯路难行！四五公里的盘山小道，几个老司机居然跑了半个多小时。大老远处，就见茶农满脸堆笑。他领着我们走进屋内，拿出尚未拆封的高山野茶，看座、沏茶、递烟，茶农的热情，仿佛山泉水冲泡出的新茶：清冽、浓酽、甘醇！

茶刚沏上，女同胞们早已按捺不住尝鲜心情，背上盛茶的竹篓，准备体验采茶生活。茶农把我们领上山，带到自家茶园，她们迫不及待地冲进“阵地”，不由分说忙碌起来。我环顾四周，三面环山，山势险峻，从山脚到坡顶，除了一些竹林和杂木外，几乎全是茶树。茶树呈梯田状，坡度大，土质松软，稍不留神，就会滑落到山谷或山脚。茶农们却在此劳作，异常辛苦，危险可想而知。山谷中，一条溪流顺势而下，溪水清澈，凉爽宜人，在遮天蔽日的树木下，满眼翠绿，仿佛天然氧吧。茶农说，这里早晨、傍晚或是雨天，就会雾气缭绕，甚至伸手不见五指，山峰和植物随风若隐若现。

不一会儿，茶园里传来阵阵嘈杂声，我回过身，见她们脸上、身上、长发间沾了不少泥土和杂草。新奇的采茶体验，似乎让她们忘记了刚刚的辛劳。她们背着竹篓，摆出各种造型，自拍、互拍，配抖音、做小影，怡然自得。一阵留影后，她们卸下采摘的茶叶，合在一起，看见竹篓中沉睡着鲜艳欲滴的嫩叶，我的心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