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或者其他 [组诗]

黄秀萍

安 静

透过厦门可以看见大海

和它举上海平线的鼓浪屿

海水湛蓝，无边的起伏

不似海河之水，浑黄而湍急

我感觉净水怀沙，会洗濯污浊

乃至肮脏之心。不息的海风肆虐

浪渣堆积在岸边，有鱼腥之味

潮水漫过脚踝，我就像

远处的一座孤岛，一座摇晃的灯塔

不过，我的心情很平静

像近处的鼓浪屿，在喧嚣的世界里

始终，保持一个人的安静

车行途中

高铁从北到南

穿越黄河、长江

沿途经过河北、河南

除了森林般的城市，就是

无边的华北平原

成熟的麦芒，阳光下闪耀思想的光芒

一粒麦子，就是一滴海水

机井房如同船只，已把帆布扬起

村庄成为孤岛

风电机，如同向日葵

站向无边的辽远。扇叶挥舞手臂

和四季一起轮转

而当这平原隆起为丘陵时

风景也就切换成另外一种

铁轨笔直地钻进，钻出

穿越一座座山的心脏

间隙里，突然看见

山坳，怀抱半亩方塘

谁在傍晚里挽几处炊烟袅袅

落日啊，却融不进大别山的暮色

又近故园

我想起，江汉平原

蜿蜒的长江正缓缓流淌

在鼓浪屿

欧美的租界，早被海风吹走

只剩下领事馆、洋行、教堂、公馆

用一种石头的冥顽，提醒着游人

离宫别馆里，人影浮头

如鱼群自由穿行，过去的森严

被装进玻璃陈列，与谁沉默相对

水操台上，闽海雄风依旧

我不想发问，拂净泉是否洗白过

郑成功的战袍，郑和的船队……

一切的一切，鼓在海里浪里嶼里

日光岩上的日出之轨，至今未曾改变

听 海

——鼓浪屿，听一场音乐会

听海，我们不必去

管风琴博物馆，那里听到的

未必是大海的声音，听海

不如赤着脚，坐在鼓浪石下

用脚趾去听，抑或赤身裸体躺在

海浪与沙滩的边缘，开放周身

每一个器官，用眼耳鼻唇舌

放松周身的毛孔，去听

浪潮起伏涛声急促，那是原始的呐喊

只有让心神定下来，用心去听

或许能听见海神的交响，与童话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