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游戏

羽微微，本名余春红，出生于广东茂名，现居广西梧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42届高研班学员。曾获人民文学奖、《诗选刊》先锋诗歌奖、黄河口驻地诗人奖等奖项。作品见于各文学刊物及年度选本，有作品被译介到国外。曾出版诗集《约等于蓝》及《深蓝》。

秘密

天地那么大

森林那么茂密

我在心底

想一些事情

谁也发现不了

但刚刚经过的风有可能知道

风告诉

刚刚绽放的花朵

花朵告诉

刚刚停下来的蝴蝶

這样当然

是有可能的

但我不害怕

它们都是人类的好朋友

我这样猜

并且很有可能

我猜对了

盔甲

茧是我的小房子

不是碉堡

翅膀带我飞翔

不是逃离

雪白的丝是回忆

不是谁的衣裳

当我飞累了

停下来

我知道它们也是这么想

一间小房子

空空荡荡

就像是一个

空空荡荡的盔甲

里面再也没有什么

需要保护的

光亮和爱

下雨

下雨了

想把山推走的人

只推走了云

雨下了

就不开花

先长枝条和叶子

雨前低气压

令人徘徊

正如哽咽比哭泣

更难过

雷声响起

新的雨水

令每个破碎的人

都有着

破碎后

再次黏合的

新花纹

像是一个游戏

我不知道

如果我真的

把痛苦扔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它们会不会

懂得回来

我于是一次又一次

把它们用力地

扔出去

但亲爱的

我像一只猎犬那样

把那些痛苦

又衔了回来

放在自己的手心上

细细地端详

钉子

钉子通过尖锐的力量

藏起了尖锐

开始有人

往它身上挂衣服

或者挂上袋子

又走近它

取走衣服

或者袋子

然后再次离开

后来再也没有人

走近它

再离开它

钉子一直在墙上

许多许多年

有时候它失望

更多的时候

它在等待和张望

最后的胜利

告诉过你

我有一只风筝

将在最高的那座山上

让它起飞

没有树枝和鸟巢

能将它留住

而我将仰望它

越飞越远

你没有听见

低头离开

而我开始拆我的骨头

做风筝的支架

风筝在风中

不会流血

如同幻想中的爱

总是有着

温和的锋利

甜蜜的冰冷

晚霞

晚霞太美了

一群人对着它扬手

但晚霞太美了

很明显不可能被召唤

它慢慢地消失

人们也逐渐离开

很明显第二天

晚霞还会再回来

但有一个人

孤独地站着

一动不动

就像这是他

最后一次看晚霞

我低头想了想

如果这是

最后一次

那么刚刚的晚霞

真的太美了

杯子

你有好几个杯子

都可以喝水

也都可以

把它们摔在地上

然后有一块碎片

要在很久以后

才能找到

让你想起那曾是一个

新的杯子

你曾带着它

穿过人群和长廊

走到桌子前面

你坐下来

空的杯子

被热茶装满

离寻找碎片

还有好久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