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藏、壮、蒙医药治疗皮肤病研究概况

2023-07-05 14:49熊竞争李翔陈博陈清华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下半月 2023年6期
关键词:研究概况壮医藏医

熊竞争 李翔 陈博 陈清华

【摘要】近年来,皮肤病发病率及复发率逐年升高,鉴于民族医药对皮肤病(湿疹、带状疱疹、痤疮、银屑病、荨麻疹等)有较完善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成果,笔者查阅近年来国内外与民族医药防治皮肤病有关的文献、书籍,简述了彝、藏、壮、蒙医药对皮肤病的认识、文献及临床实验等方面的研究概况,以期为临床治疗方法和新药开发研究提供启发和思考。通过综述得出彝、藏、壮、蒙医药治疗皮肤病具有疗效好、安全性高、一方多效、理论丰富及治疗方法多样化的优势,今后对民族医药在皮肤病领域进行理论挖掘整理、治疗方法及药物深入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彝医;藏医;壮医;蒙医;皮肤病;研究概况

【中图分类号】R29【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23)12-0052-06

Overview of Yi,Zang,Zhuang and Mongolian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Skin DiseasesXIONG JingzhengLI XiangCHEN BoCHEN Qinghua

College of Ethnic Medicine,Yun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Kunming 650500,ChinaAbstract:In recent years,the incidence and recurrence rate of skin diseases have been increasing year by year.In view of the perfect theoretical system and research achievements of ethnic medicine on skin diseases (eczema,herpes zoster,acne,psoriasis,urticaria,etc.),the author consulted the literature and books about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dermatosis by ethnic medicine at home and abroad in recent years,in this paper,the understanding of dermatosis in normal nature of Yi,Zang,Zhuang and Mongolian medicine,literature and clinical trials were reviewed,with a view to providing inspiration and thinking for clinical treatment and new drug development.The review concluded that normal nature of Yi,Zang,Zhuang and Mongolian medicine have the advantages of good efficacy,high safety,multi-effect,rich theory and diversified treatment methods in the treatment of skin diseases,in the future,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excavate and arrange the theories of ethnic medicine in the field of dermatology,to study the methods of treatment and drugs in-depth.

Keywords:Yi Medicine;Zang Medicine;Zhuang Medicine;Mongolian Medicine;Skin Disease;Research Overview

皮膚病是指发生于人体皮肤、黏膜及皮肤附属器的疾病。皮肤病的病种较多,仅常见皮肤病就多达200余种,目前可以命名的更是高达2000余种,皮肤病既是皮肤本身病理表现,也与机体内部关系密切[1-2]。它给患者带来了巨大影响,一般用“5D”模式来描述,即是“外观影响、心理影响、不适、死亡、能力丧失”五个方面,其中心理影响给患者生活质量及基础病都造成了负面影响,受到的关注度最大。

近年来,皮肤病呈现高发病率、高复发率的趋势,且逐年上升,占综合医院门诊病人的10%~15%[3]。研究[4]显示皮肤病发病率及复诊率最高的前8种依次为湿疹、痤疮、荨麻疹、银屑病、脂溢性皮炎、白癜风、神经性皮炎、色素痣,以上病种属于目前难治难愈的皮肤病。西医治疗皮肤病主要包括内服药物、外用药物及物理治疗等,但长期应用副作用较明显,加上皮肤病病种多、并发症多,给临床治疗带来了很多困难[5-6]。鉴于目前民族医药对湿疹、痤疮、带状疱疹、银屑病、荨麻疹等皮肤病有较丰富的研究成果,现从彝、藏、壮、蒙医药对该类皮肤病的研究概况进行综述。

1彝医

1.1对皮肤病的认识彝医将皮肤病称为体表病(基匹绕诺洼诺依),认为肺之表即皮肤,在防御外邪,体温调节和协助呼吸方面起作用。肺所产生的元气一是宣发清气来充养肌肤从而防御抵抗外之毒邪,二是协助浊气从皮肤排出汗液等代谢废物。清浊二气协调布散于肌表,抵御五毒侵袭。“三气理论”“毒邪理论”“清浊二气六路学说”及“五行学说”是彝医理论精髓和核心,也是解释病因病机的重要内容。其“毒邪理论”与皮肤病联系密切,彝医广义的“毒”,泛指一切致病的病因。风、热、燥、湿等气化之毒,此四季之毒气,称为“五毒”。风毒乃百病之首,风毒邪分为外风和内风,致病易侵袭肺皮肤系,外风可引起皮肤瘙痒、斑疹隐隐、肌肤顽麻,相当于斑、疹、疥、癣等皮肤病,属于风毒证范畴。燥毒为病,易袭肺,外燥可致皮肤干燥发痒;湿毒为病,其性重着粘滞,表湿毒可致皮肤湿烂;热毒为病,可生风动血导致紫癜,可致红肿疮疡。综上,皮肤病的发生与元气及五毒之间的盛衰关系密切。彝医治疗皮肤病以外治法为主,即外敷法、洗浴法[7] 。

1.2文献研究《启谷署》收录了治疗疮疡、梅毒、黄水疮及疥疮等皮肤病的彝族验方;《齐苏书》《聂苏诺期》《医病好药书》《洼垤彝医书》等书籍均收录了治疗疮疡、湿疹、风疹、梅毒等皮肤病的彝族验方[8]。《彝族验方》中记载了治疗皮肤病的验方,涉及到疮疡、痤疮、癣症、荨麻疹、湿疹、脱发等多个病种[9]。

1.3临床研究云南白药被彝族名医曲焕章先生归纳为“八大功效,六大特点”,其一即是任何毒瘡均可治疗,且效果显著[10]。目前在皮肤病的彝医药研究中包括云南白药、苦参疱疹酊及荨麻,以外治为主。骆开伦[11]用云南白药、清开灵针剂各适量调成糊剂外敷,联合口服西米替丁治疗带状疱疹50例,经2个疗程治疗,治愈率为100%,50例随访一年无并发后遗神经痛。蔡荣旺等[12]给予56例湿疹患者西医常规止痒、抗炎治疗后,运用云南白药加芦荟胶调成稀糊状涂于患处,2次/日,治疗2周至3个月,结果治愈49例(87.5%),显效4例(7.1%),总有效为100%。欧阳春兰等[13]随机将94例蛇串疮患者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和各47例,观察组应用云南白药联合乙醇调成糊状外擦治疗,对照组应用无环鸟苷联合VitB12肌注,经过2周的治疗,患者疼痛缓解、消肿、结痂时间等观察组均低于对照组,对照组总有效率87.23%显著低于治疗组的97.87%,研究表明云南白药联合乙醇对带状疱疹治疗效果满意。徐金富等[14]用荨麻内服、外用及面膜配合治疗痤疮、荨麻疹及消斑美容,以荨麻为君药辨证加减,结果显示治疗痤疮103例,有效率95.15%;治疗荨麻疹105例,有效率98.1%;治疗黄褐斑、蝴蝶斑,有效率92.0 %;美容用观察56例,经治疗皮肤光滑细腻,效果显著,得出荨麻作为美容面膜材料前景广阔。楼有益等[15]用彝药苦参疱疹酊(由苦参、丹皮、灯盏细辛等组成)局部外敷联合基础常规治疗31例带状疱疹及后遗神经痛患者8d后,结果患者皮损结痂时间缩短、疼痛明显缓解,该药治疗带状疱疹及其后遗神经痛止痛快,效果显著。

2藏医

2.1对皮肤病的认识《四部医典》是藏医的经典著作,在人体比喻中,形容皮肤像抹于墙上之泥皮。云南藏医把皮肤归属于五官,认为皮肤为人体的触觉器官,在胚胎阶段,皮肤由风元素的作用而生成,其五元属性为风性。“三因学说”(隆“风”、赤巴“胆”、培根“津或痰”)、“五源学说(土、水、火、风、空)”是藏医解释发病和诊治的经典理论。藏医认为皮肤疾患的发生,是由于虫类繁殖和黄水增盛,加之魔鬼为害引起和机能紊乱所致。对于皮肤疖痈,认为是由于热邪扩散及食物的糟粕等,导致坏血增加,充盈于脉道,风聚成块而发病。藏医还认为黄水病与皮肤病关系密切,黄水侵入六门,散布于皮肤出现奇痒、细疹密布,搔抓则黄水溢出,皮肤变成青色,糙且硬,有时虫疹偏布;增生于肌肉,鱼肌发出疱疹。黄水增长,就会形成肉斑、虫疹、天疱疮、牛脖癣、搔痒等。黄水相当于中医学的风毒邪、寒湿、湿热等,藏医认为黄水是由“胆”生成的。所以藏医治疗皮肤病从“胆”论治,分消、托、敛三阶段施治,与中医消、托、补有异曲同工之处[16-17]。

2.2文献研究《四部医典》中记录了从饮食、起居、药物、外治四法治疗黄水病及皮肤病,如牛皮癣、疣、疱疹、雀斑、虫疹等[16];《月王药诊》论述了藏医对皮肤病病因病机的认识及治疗方法[17];《云南藏医药》中收载了治疗皮肤病的药物及验方[18] ;《常用藏药功效手册》中记载了治疗皮肤病的藏成药,涉及到虫病、湿疹、牛皮鲜癣等,对组成、功效主治及用法用量等进行了论述[19] 。

2.3临床研究从饮食、起居、药物、外治法四原则治疗疾病是藏医的经典四法,首选饮食起居治疗,无效或效欠佳则选用药物及外治法,藏医治疗皮肤病主要采取药物和外治的方法进行治疗[16-17]。

2.3.1内治法藏医常用内服藏成药包括十八味党参散(藏党参、宽筋藤、诃子、儿茶、余甘子、巴夏嘎等组成)、十八味水银散(制水银、诃子、硫磺、西红花、文冠木等组成)及十八味欧曲丸(制欧曲、藏菖蒲、诃子、黄葵子、儿茶等组成)等,可应用于湿疹、痤疮、牛皮癣、疥癣及各种皮肤病,具有祛风止痒、解毒、燥“黄水”、收敛生肌的功用[18]。耿登嘉措[20]用藏成药治疗痤疮,以十五味琥珀散作为辅药配合十八味党参散、十八味水银散两种主药内服,治疗15 d后总有效率为100%。久卖多杰[21]根据藏医辨证论治(赫依琪苏、血热、黄水三型)治疗荨麻疹60例,分别应用藏成药(别冲-15味、藏药红花-13味、十八味汞丸)内服治疗,结果总有效率为100%。

2.3.2外治法《四部经典》记载凡皮肤、脉道之黄水病,以温泉浴最有效,浴后以文官木酥油丸调理[16] 。尕日毛[22]用藏药药浴(由黄花杜鹃、水柏枝、圆柏刺、白野蒿等组成)治疗牛皮癣(银屑病)及脓疱疮,牛皮癣30例,总有效率为83%;治疗黄水病20例,总有效率为85%。张扎西嘉措等[23]治疗银屑病患者80例,随机分为治疗组、对照组各40例,治疗组应用藏药大籽蒿药浴联合泻治法治疗,对照组予西药口服(阿维A)联合外用糖皮质激素(卤米松)及射线(NB-UVB)治疗,经治疗两组PASI评分相比治疗前均降低,治疗组(4.66分)疗效优于照组(5.98分)(P﹤0.01),且对血生化无影响。除此之外,脉泻疗法及油脂疗法治疗银屑病也获得了满意疗效[24-25]。张博等[26]治疗70例肛周慢性湿疹患者,均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35例,分别予藏药二十五味儿茶凝胶、地奈德乳膏涂擦治疗,2次/日,治疗2周后,对照组总有效率(91.4%)低于治疗组(97.2%)。杨桑加等[27]观察五鹏散(诃子、木香、藏菖蒲、麝香、铁棒锤组成)外涂配合烤电治疗35例PHN患者总有效率95.3 %,获得满意疗效。

研究[28-29]显示通过藏药二十五味儿茶膏剂、凝胶治疗2,4-二硝基氯苯(DNCB)所诱导的大鼠湿疹模型,得出其能显著下调血清IL-4水平,上调IFN-γ水平,从而平衡T细胞免疫,其治疗湿疹的有效作用机制可能是通过下调LFA-1、VLA-4、ICAM-1、VCAM-1蛋白量及其mRNA的表达实现。藏药十八味欧曲膏(欧曲、儿茶、乳香、天竺黄、诃子、决明子、黄葵子等组成)治疗2,4-二硝基氯苯(DNCB)致大鼠湿疹模型,可降低大鼠血清IL-10、LTB4及TLR2含量,促使紊乱的T细胞亚群平衡,其可能是通过调节免疫及减轻炎症反应、降低炎症因子发生作用[30-31]。

3壮医

3.1对皮肤病的认识壮医认为皮肤为人体最外层的部分,覆盖整个体表,其上有毛发、汗孔,起到对人体保护、抵御毒邪入侵的作用,通过其上密布的火路网络感知外界触觉刺激,通过“巧坞”(大脑)及火路的调节维持人与天地的同步平衡。皮肤还是人体正之盛衰、毒之轻重的标志。“毒虚致病论”是壮医解释皮肤病发生的重要理论,调气、解毒、补虚是首要治疗原则,三气不同步、氣血失调及三道二路不畅也是导致皮肤病主要原因。壮医[32-33]认为皮肤病的发生是由于毒邪、热毒入侵皮肤,使皮肤上密布的龙路、火路网络紊乱所致,引起皮肤病的毒主要是风毒、热毒、燥毒、虫毒、疫毒以及摩擦刺激等。

3.2文献研究《壮医临床》简述了壮医的皮肤病发展简史,并对蛇串疮、黄水疮、癣病、湿疹、痤疮等皮肤病的病因、症状、治法及制剂进行了论述[33]。《综合用药》中收录了含有飞机草、纯阳草(美泽大戟)、马缨丹(五色梅)、三角泡(倒地铃)、山菅兰等药物治疗皮肤病的验方,涉及到湿疹、疮痒、疥癣、皮炎等皮肤病[34] 。《常用壮医药方剂与制剂》中收载了皮肤病方剂12方,涉及口唇疱疹、带状疱疹、黄水疮、尖锐湿疣、女性阴部疱疹等[35]。《壮医药线灸》中记录了治疗痤疮、湿疹、牛皮癣、皮肤瘙痒症、带状疱疹神经痛等皮肤病的治疗选穴调摄养护等[36] 。

3.3临床研究在皮肤病的治疗上壮医注重外治法,其外治为先,重在祛毒是壮医防治皮肤病的一大特点[33]。壮药外洗法、药线点灸法、针刺法等外治法在皮肤科临床使用较广。农志飞等[37]用壮药治疗婴儿湿疹106例,随机将其分为治疗组、对照组各53例,治疗组用外洗法(组成为火炭母、十大功劳、地肤子等)联合控制饮食法治疗,对照组予外敷3%硼酸(aq)治疗,总有效率治疗组(100%)明显优于对照组(83.02%),复发率治疗组(3.77%)远低于对照组(16.98%)。药线点灸疗法是治疗皮肤病的经典外治法,机制是通过药物及穴位刺激传导两方面起作用,疏通龙路、火路气机,使人体气血平衡。取穴按壮医的“寒手热背肿在梅,萎肌痛沿麻络央,惟有痒疾抓长子,各疾施灸不离乡”选穴原则,结合临床辨证施治[38]。研究[39-40]显示壮医药线点灸治疗PHN可调节患者皮损皮肤JNK基因表达,有效抑制炎症反应,减轻症状;还可调节血清Th细胞因子,从而增强机体免疫力。李晶晶等[41]选莲花穴、梅花穴,联合中医手三里、合谷等穴进行药线灸治疗40例PHN患者,与火针组疗效对比,药线组与其相当,但药线点灸可加快抗炎因子IL-10产生,从而降低患者痛感。梁凤珍[42]用药线点灸疗法联合卡泊三醇软膏治疗寻常型银屑病40例,结果点灸疗法可提高疗效,发现其抗炎机制可能是影响了白介素水平。华雅[43]应用灸疗治疗慢性荨麻疹60例,选择壮医穴位“长子穴、梅花穴”配合中医辨证腧穴治疗,治疗组予药线灸法,对照组予普通灸法,结果总有效率对照组(76.6 %)低于治疗组(90.0 %)。谢玉华等[44]观察针刺法治疗血虚风燥型湿疹20例,选用壮医脐环穴治疗针刺治疗,较应用内服复方甘草酸苷片联合糠酸莫米松乳膏外搽治疗疗效佳,且能降低血清炎症因子IL-4、IL-6、IFN-γ的水平。除此之外,壮医药线点灸治疗扁平疣、白癜风、痤疮、湿疹等也疗效确切[45]。

4蒙医

4.1对皮肤病的认识蒙医认为皮肤病是由于浩日海和协日乌苏(意为黄水,与组织液相似,主要能成协日失调)二者增盛,阿达作崇、三根-赫依(译风、气)、希拉(译火)、巴达干(译水、土)紊乱等所致。浩日海分为体外寄生和体内寄生,体外寄生有虱子、虮子;体内寄生为赫依、希拉、巴达干、楚苏所致四类。协日乌苏是胆汁精华,布满全身,特别是皮肤、关节等处较多,协日乌苏扩散至皮下则皮肤瘙痒、长丘疹。阿达作崇是赫依、希拉、巴达干三毒所产生的,其性凶猛。协日乌苏生理功能发生紊乱,皮肤受到外邪侵入,是皮肤病产生的主要原因,故蒙医治疗皮肤病以协日乌苏为中心,以调节协日乌苏机能失调施治。蒙医在治疗皮肤病以整体观理论为指导,应用对症四施(药物、外治、饮食、起居)、调整三根七素的平衡,调节气血平衡,增强胃肠功能,化滞消积,提升身体免疫机能,消除过多协日乌苏,维持正常生理功能[46] 。

4.2文献研究《普济方集》记载了皮肤病、黄水病的治疗方法及方药[47]。《兰塔布》收录了皮肤病的病因病缘,将皮肤病分类为牛皮癣、疣、浩日海疹、粉刺、面痣、雀斑等九种,并记录了治疗皮肤病相应的药物,如“用协日乌苏三药(白云香、决明子、麻子)、二黄药(姜黄、黄柏)、木香、连翘、天门膏与红糖调和涂擦,可治疗各种皮肤病”,治疗主要用内服药、外用药及洗浴三种方法施治[46];《蒙医学针法刺法》对带状疱疹、神经性皮炎及黄水病的辨证分型、针刺选穴及操作方法进行了论述[48]。《当代蒙医学基础理论》及《现代蒙医学》收录了治疗皮肤病的常用蒙成药、单药及方剂,对湿疹、荨麻疹、牛皮癣、痤疮等皮肤病的辨证分型、药物外治及针刺选穴的治疗进行了阐述[49-50]。

4.3临床研究

4.3.1内治法戚玉峰[51]治疗带状疱疹160例按随机数表法分对照组、实验组各80例,分别用西药(维生素片联合阿昔洛韦)、蒙药(西药基础上联合蒙药清感九味丸、巴特日七味丸、嘎日迪五味丸)治疗10周,结果治疗有效率实验组(92.5%)显著高于对照组(77.5%)(P<0.05),认为蒙西药结合治疗带状疱疹疗效显著。李娇娇[52]用蒙药森登四物汤(由文冠木、诃子、栀子、川楝子组成)内服治疗喹莫特(IMQ)乳膏诱导银屑病小鼠,探索炎症抑制作用,发现蒙药森登四味汤可缓解IMQ诱导银屑病小鼠的皮炎症状,改善病理结构,降低脾脏指数,其中等剂量(0.63g/kg)是最佳浓度,其对IMQ诱导的银屑病样小鼠有抑制作用,与调节Th17/Treg细胞、降低p38及p38、STAT3、JAK1的磷酸化水平有关,有可能通过p38 MAPK蛋白通路产生作用。

4.3.2外治法研究[53]显示蒙药芯芭(大黄花、白蒿茶)外用治疗湿疹疗效显著,具有燥协日乌苏、敛疮收口、止痒、抗炎、杀菌等多种功效,临床上还应用于黄水疮、牛皮癣、风湿性疾病等的治疗,长期运用安全。张艳君[54]观察蒙药治疗寻常型银屑病60例,治疗组、对照组均分为30例,两组常规治疗均应用复方甘草酸苷口服和透明质酸外用治疗,治疗组配合蒙药五味甘露(水柏枝、麻黄、大籽蒿、刺柏等组成)药浴治疗,对照组配合一般的温水浴治疗,治疗组(76.0%)疗效明显高于对照组(53.0%),得出蒙药五味甘露浴疗效满意,且无毒副作用。王刚[55]治疗102例蛇串疮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54例、对照组48例,治疗组予蒙医拔罐放血疗法(选取带状疱疹的部位)治疗,对照组予无环鸟苷内服治疗,结果治疗组(98.15%)总有效率显著高于对照组(83.33%)。晓荣等[56]治疗痤疮患者134例,分为观察组、对照组各67例,观察组予蒙药(早中晚分别口服通拉嘎-5味丸、七味土茯苓汤、嘎日迪-15味丸)联合蒙医拔罐放血(取双侧俞穴胃、脾、肺及大椎穴)疗法治疗,对照组予西药治疗(内服盐酸米诺环素胶囊,1次/日;联合外用维A酸软膏,2次/日),经4周治疗后总有效率对照组(82.09%)低于观察组(94.03%)。包塔娜[57]应用蒙药五味甘露浴配合蒙成药(土茯苓-7汤、孟根乌素-18、通拉嘎-5等)治疗慢性荨麻疹78例,結果总有效率98.72 %。包雪梅[58]应用嘎木珠尔(雄黄、寒水石、朱砂、冰片、麝香、石决明等)外涂(3次/日)配合He-Ne激光(1次/日)治疗外耳部湿疹35例,较氧化锌软膏疗效佳,在减少瘙痒、脱屑及渗出物方面也均优于后者,并且无不良反应发生。

5总结

彝、藏、壮、蒙医药对皮肤病有各自独特的认识,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且民族性、地方性较突出,这与各民族生活的饮食、气候及环境的不同息息相关,这也促使各民族积累了防治皮肤病的宝贵经验,在当前多医学派系交融的格局中民族医药充当了代替和补充的角色,故笔者对彝、藏、壮、蒙医药防治皮肤病方面进行了总结分析。第一,从疗效和安全性看:彝、藏、壮、蒙医药防治皮肤病在临床观察研究方面具有疗效好、毒副作用小的优势。各民族在本民族理论指导治疗下均获得满意疗效,相比西药治疗有优势,如彝药云南白药治疗皮肤病研究较多,多个皮肤病临床疗效满意,但缺乏实验研究,有待于进一步研究。第二,从用药及药性看,各民族医药以苦、辛、涩味,寒温并用的药物治疗为主,以达活血解毒、清热凉血燥湿、敛疮收口的效果,这与皮肤病病机多为热毒邪气侵袭、风盛、湿重有关,而壮医重视补虚,会配合味甘的药物来调补气血;蒙医、藏医则会加用芳香的动物药、蚀疮的矿物类药物来除湿利湿、收敛生肌,藏医多用籽类药物,其富含油脂既可促进肠道排毒,又可滋润养护皮肤;彝医则重用清热解毒药与活血药,研究[59]显示活血药具有活化炎症因子、促进炎症消退及杀菌的作用。第三,各民族有自身独特的理论,彝医重视解毒补元气,以肺为主论治;藏医主张整体治疗,从饮食、起居结合药物、外治治疗,以调节黄水盛衰为主,以胆为主论治;壮医主张重在祛毒,同时调气、补虚,认为内虚是发生皮肤病的主要因素,与彝医较相似;蒙医主张整体治疗,药物选择以促进胃肠功能,以泻法消除过多协日乌苏。第四,从治疗方法看,各民族治疗皮肤病均以外治为主,内治为辅,如藏医的药浴疗法、壮医经典疗法点线灸疗法,除此之外,对于同一种疗法不同的民族认识和治疗方式有差异,如蒙医放血疗法是在治疗前先内服活血性药物,等血液充盈旺盛时,根据蒙医药理论辨治选择一定的位置进行放血,且多配合拔罐放血,放血的位置以疾病特点选择适应症的穴位,其目的是将全身的病血泻出;藏医放血疗法重视放血时机,根据疾病具体情况,在病程早、中、晚期进行治疗,皮肤病多为早期放血;而壮医应用放血疗法是选穴用针刺皮肤浅表及小静脉小量出血,来祛除病邪。这些民族疗法临床应用疗效显著,安全性高,具有技药简而效宏的特点。

通过综述文献得出彝、藏、壮、蒙医药治疗皮肤病主要对湿疹、荨麻疹、带状疱疹、痤疮、银屑病等进行研究,与当前排名在前的难治难愈皮肤病一致。但是其在皮肤病防治研究方面也存在一些问题:①部分研究试验样本量偏少,从统计学角度论证问题,会影响结果的正确性;②彝、藏、壮、蒙医药的验方、成药及外治法防治皮肤病的研究根基薄弱,主要在临床疗效观察层面,实验研究及机制通路研究较少,还处于探索层面;③部分民族医对皮肤病的认识还不够完备,使治疗皮肤病的药方针对性不强,出现一方多用的情况;④通过查阅民族医药相关文献整理情况,目前专门对民族医药在皮肤病理论和方药进行收集整理和数据分析研究较少。因此,应该加快该领域民族医药文献整理研究及宣传工作;同时从现代科学技术去论证评估民族医药,理论结合科研,加快其标准化建设;强化对临床观察疗效研究评估的量化和公论化,凸显出其科学性与准确性。最后应结合现代技术手段,从临床观察到动物实验推进,从细胞、分子水平研究民族医药治疗皮肤病的作用机理,衷中(民族医)参西,守正创新,以更好地发挥出民族医药治疗皮肤病的优势。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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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9-23编辑:陶希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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