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江环境健康研究述评

2023-09-20 05:53张冠李
鄱阳湖学刊 2023年4期

[摘 要]环境健康研究关注环境因素与人类健康的联系,其主题具有鲜明的时空特征。环境健康问题是陈阿江围绕水污染展开的环境社会学研究的重要分支,他与团队始终坚持对环境-健康因果联系的本质性思考。陈阿江的环境健康研究关注环境因素与人类健康的联系,从科学与社会两条进路探索问题的源头、表征与社会效应,并提出框架性的分析思路。他的环境健康研究包含两条主线,一是基于科学事实,直面环境健康问题的科学不确定性;二是基于社会事实,捕捉环境健康问题的社会建构逻辑。陈阿江的环境健康研究为平衡经济与环境要素的区域发展政策制定提供了理论基础与经验支撑,具有重大的意义。

[关键词]陈阿江;环境健康研究;环境社会学

一、引言

环境与人类健康紧密相联。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当前全球24%的死亡与可变环境因素(modifiable environmental factors)相关,通过干预环境防止过早死亡与疾病发生,有利于实现公平正义和整体提升人类福祉。①在这一背景下,环境健康研究应运而生,其旨在为上述目标提供学理与经验支持。具体而言,环境健康研究关注公众健康问题与环境中的物理、化学、生物、社会和心理因素的交联,强调将治理、控制与预防环境风险作为提升公众健康与福祉的策略与手段。②环境健康研究立足于环境科学与流行病学的基础之上,逐渐纳入社会学、人类学、管理学、心理学、传播学、地理学、法学和伦理学等学科的方法与视角,尝试从不同维度直面环境健康问题的复杂性,对作为“上游”的环境风险与“下游”的健康效应进行系统性的考察。值得注意的是,环境健康研究的主题具有时空性:一方面,环境健康问题及健康效应以地理空间为标尺,在全球、地区、地方到超本地化的维度上均有所投射;另一方面,环境问题本身及公众的环境健康意识均处于特定历史语境中,与社会发展和产业转型的步调相契合。环境健康问题的这一特征呼唤基于案例的经验研究,以捕捉具体问题与特定时空的联结,在体现学理价值与政策意义的同时,展现对所涉个体与群体的人文关怀。

改革开放40余年来,中国在经济和社会发展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在保持高速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存在阶段性、区域性的粗放式发展问题,尤其是环境恶化对居民的健康构成严重的威胁。与此同时,物质生活条件的长足改善也促进了中国公民环境意识的觉醒,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强化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并萌发了对发展与环境关系的反思。日益提升的国民健康意识使得居民更多地关注自己的身心,将健康置于个体福祉、个人发展体系的重要位置,并开始主动学习、探索回避健康风险、提升健康状态的途径。总之,国民对生态环境恶化的日常感知变得更加敏感,而对自身与家人健康的重视又加剧了他们对环境污染、生态退化的担忧。人们对环境健康问题个体化的关切,汇聚成转型时期中国的环境健康社会话语,进而转化为重要的社会问题,亟待学术界与政策界的回应。

陈阿江是从社会学进路探索中国环境健康问题的先行者,其环境健康研究敏锐地捕捉到这一问题的时空性,并依托扎实的田野调查,深入考察环境健康问题的源起、表征与影响,在尝试从科学角度为环境健康危机“验明正身”的同时,也探讨作为一种社会事实的环境健康话语与观念。陈阿江团队研究工作的选点虽然遍布大江南北,但在明确的研究逻辑指引下有机地串联在一起,道出了这些环境健康问题背后具有时代性的社会和文化根源。

二、陈阿江环境健康研究的缘起与成果综述

陈阿江对环境健康问题的关注可以追溯至大学时代。一方面,大学阶段的工科专业背景点燃了他探索工业污染背后科学原因的兴趣;另一方面,生长于江南水乡的他又目睹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家乡水体环境的急剧恶化,生发出对水污染问题的强烈关切。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攻读社会学博士学位期间,陈阿江开始关注江苏化工厂的工业污染。2001年,浙江嘉兴王江泾镇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 “零点行动”,村民沉船筑坝,截流来自江苏苏州盛泽镇的纺织工业污水,这一事件震惊全国。这场发生在“家门口”的民间抗污行动促使陈阿江再次审视水污染问题,并开始进入农村环境问题研究领域。

环境健康问题是陈阿江围绕水污染展开环境社会学研究的重要分支。2008年春,在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人-水和谐机制研究”的框架下,他开始了对淮河流域与太湖流域的寻访,识别出“癌症村”现象,并尝试对这些村落的癌症高发现象进行常识性的科学归因。虽然以社会学为进路开展的淮河流域“癌症村”环境健康研究受到公共卫生与流行病学界的质疑,但在中国环境、健康与发展论坛(FORHEAD)的支持下,陈阿江及其团队坚定地沿着这条研究路径迈进,在随后几年的研究实践中拓展了村落点源工业污染的案例选点,并纳入垃圾焚烧带来的周边社区环境健康争议,在社会学视域下完成了对中国“癌症村”环境健康问题的深度解读与剖析。该团队环境健康研究的成果主要集中在2010年以来的10余篇研究论文中,回溯、爬梳这些文献,不难发现其环境健康研究的步伐与思想脉络。

首先,团队早期的研究成果意在弄清环境污染与健康之间的可能关联,具体体现在对乡村疾病聚落现象及其内部情况的初步汇报上。譬如《工业污染与癌症高发的社会学分析》一文综合源自正式与非正式渠道的多种材料,通过施害者分析、受害者分析与对疾病统计、风险暴露的数据分析,呈现了西桥村中癌症发病率与死亡率高企的现象,将该村作为中国“癌症村”“1%”死亡率特征的例证,并揭示了工业污染对癌症地域性高发的潜在影响。①

随着田野调查的推进,团队开始反思污染与健康之间的因果关系,讨论环境健康威胁作为一种社会事实的建构要素,亦即在环境健康风险笼罩下的社区中,居民对污染疾病联结的理解、表达、应对与利用。譬如,《“癌症-污染”的认知与风险应对——基于若干“癌症村”的经验研究》一文利用多点民族志方法,在浙江、江西、广东等地的“癌症村”选点内系统考察了村民对環境-健康因果关系的认识过程,通过“下沉”与“上溯”,揭示了村民为何以及如何在关于疾病与环境认知的“连续谱”中处于不同位置,并将其环境健康知识转化为消除污染源、迁离污染源、改变水源、改变食物来源等不同的风险应对策略;①《村民是如何化解环境健康风险的?》一文则进一步阐明有限的环境健康知识如何在村落熟人社会中被无限言说,并依托亲缘、地缘关系以及精英-大众结构实现传播,进而促使无奈的村民找到一系列基于生活经验和常识的环境健康风险化解之道;②而《乡村工业污染中的环境抗争——东井村个案研究》一文则是对农村居民面对环境健康风险所开展的集体抗争行动的细致观察,在极具张力的民族志文本中呈现了环境健康问题的关切如何驱动草根环保行动、塑造抗争样态与抗争工具的选择,并被诠释为村民驱逐污染企业基本诉求的道义依据。③

陈阿江及其团队并未回避对环境-健康因果联系的本质性思考。虽然社会学在回应这一问题时的局限性无法否认,但该团队在调研中依旧孜孜不倦地搜寻相关证据。《被“制作”的肺癌高发:基于社会学的考察》就是在这一进路下努力尝试的典例。该研究基于“癌症高发理应滞后于污染事实”的常理性判断,通过对一份邻近垃圾焚烧厂社区的“肺癌”名单的深度考察,发现了该地肺癌高发论断背后的数字失实,居民对疾病统计口径的模糊“制造”了高企的肺癌发病率,服务于居民意图向外界展示的垃圾焚烧与肺癌高发的因果关系,而这一点尚未在科学研究中得到证实。④《以村为研究单位的癌症病因探究》集中呈现了陈阿江对调研案例村落中癌症病因的辨析与思考:村落或可作为个人、家庭与家族之外的病因学研究单位,揭示区域地理环境,特别是水环境以及村落承载的经济社会文化特征对居民健康的影响。⑤在《健康风险视角下的生境演变》一文中,陈阿江则将考察环境健康联结视野拓展到了更广的县域维度,通过梳理江苏省涟水县水环境的时代变迁,追寻当地特定时期食管癌高发背后的生境因素。⑥

通过长期而丰富的研究资料积累与思考,陈阿江及其团队最终导向对环境健康研究框架性的思考。在《“癌症村”内外》一文中,陈阿江提出对工业污染影响农村社区环境健康问题的“内”“外”两个分析视域:一方面,“内外”指向疾病诱因的外源与内生区分;另一方面,“内外”也是环境健康问题中不同利益相关者的本质差异,而这种利益、立场取向的不同,又使得行为体对环境健康风险的关注重心、认知取向与应对模式均体现出差异性。该研究围绕“癌症村”这一“内外”有别的环境健康分析框架,纳入居民、媒体、地方政府等多种知识生产与话语建构的行为体,在呈现疾病-污染联系背后的复杂性特征同时,也展示了不同行为体关注重心的差异如何影响其疾病认知及应对行动的平衡动态。⑦与之相呼应的是,在国外发表的《中国癌症村:充满争议的证据和污染的政治》(“Chinas Cancer Villages:Contested Evidence and the Politics of Pollution”)一文中,陈阿江教授等人检视了“癌症村”中普通村民、抗争带头人、污染企业、基层政府、高层政府、法律体系与媒体的话语与行动,指出环境健康问题争论背后多行为体共构的社会、文化与政治特性。①

需要指出的是,陈阿江的环境健康研究与他在环境社会学其他领域的研究工作联系密切。一方面,他围绕环境污染,尤其是水污染的社会机制探讨,为其环境健康研究奠定了理论与方法基础。2008年和2009年,陈阿江相继发表《论人水和谐》与《再论人水和谐——太湖淮河流域生态转型的契机与类型研究》两篇论文,将生态恶化、疾病、贫困交织的村落概括为DDP(degradation, disease, and poverty)型“人水不谐”社区,详细讨论了原生性生态环境污染问题诱发健康风险、阻滞经济发展、诱发贫困危机、促使居民迁移,进而造成一系列次生性社会衰退、社会分化与不公平问题的逻辑与机制。②另一方面,他针对环境健康问题的一系列经验研究,也为其后续面向环境污染的技术呈现、空间转移逻辑与治理模式等宏观问题的论证提供了思想与经验来源。如《环境污染如何转化为社会问题》一文论述了将环境污染转化为公众可见、可理解的知识与信息的重要性,折射出他将跨越知识鸿沟视为环境健康议题问题化基础的重要思想。③又如在《空间失范:污染企业迁移的社会逻辑》与《机会结构与环境污染风险企业迁移——一个环境社会学的分析框架》等文章中,陈阿江等人分析了污染企业在江苏省内以及更广大的中国东部地区的迁移机制,其中,环境健康因素在不同地区民众个体视域、地方政府发展逻辑、社会文化心态之中处于不同的位置,这种差异间接地助推了工业污染的迁移与空间失范的发生。④

围绕“癌症村”的环境健康问题,陈阿江的团队还推出了多篇硕士、博士学位论文,促使许多青年学者从环境健康研究起步,从而走上环境社会学的科研道路。这一主题下的案例研究成果于2013年集结为《“癌症村”调查》一书,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且该书的英文版本Chinese “Cancer Village”: Rural Development, Environmental Change and Public Health于2021年由阿姆斯特丹大学出版社出版。《“癌症村”调查》一书向国内外学界展示了陈阿江研究团队多年来在环境健康领域研究的发现与思考,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与较大的学术传播意义。

三、环境健康研究的两条主线

陈阿江及其团队的环境健康研究包含两条主线。一是始终由一个朴素的问题驱动,即弄清究竟是什么污染物导致了健康风险在农村社区的点状爆发。为此,他们选择环境健康问题中的模糊地带,直面关涉污染与病因的边界性问题,尝试在社会学方法驱动下的田野调查中寻觅科学事实。二是肯定了环境健康风险的建构特征。在田野调查期间,他与研究团队日日浸泡在围绕环境健康风险的种种言说之中,民众对于环境健康问题的认识与建构已然使之成为一种社会事实,对他们的日常生活构成巨大影响。这种社会事实的建构根植于地方的权力格局、社会传统与文化土壤,而解析环境健康问题的社会建构逻辑,正是社会学在环境健康研究领域的用武之地。不难发现,这两条研究主线恰恰反映了环境健康问题的复杂性,它们贯穿了陈阿江及其团队的环境健康研究,而正视、深究这种科学与社会的联结,也使得陈阿江的环境健康研究变得饱满且充实。

(一)科学事实:直面环境健康问题的科学不確定性

环境健康问题内在的复杂性使其一直无法在科学层面得到一个的完美解释,这一领域从进入研究者的视野之初,就伴生着科学的不确定性。以“癌症村”为例,虽然早在2013年中国环保部的官方文件中就已出现这一用词,但它一直以来都以一种村民自称与媒体指称的样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癌症的多因性与病因学界定、环境污染与生境恶化的测定、环境质量与居民健康的因果关联推定,均存在科学与技术层面的困难。而正如陈阿江的“癌症村”系列研究所展现的,以当代中国的村庄为分析单位,尝试在散点状的工业系统与农村居民高流动性的生活方式下界定疾病与特定污染物之间的联系,存在诸多困难与挑战。这种科学的不确定性也是陈阿江教授及其团队在学术写作中谨慎地为“癌症村”打上引号的原因。

社会学家进入环境健康研究这一充满争议与复杂性的领域需要极大的勇气,而直面环境与健康之间的不确定因果关系及其意蕴,则是陈阿江在其环境健康研究中迈出的更大胆的一步。在回溯个人研究历程时,陈阿江称自己在探索污染的科学事实中常常会“走两步退一步”:一方面,田野调查中的线索会意外中断,或又彼此纠缠,使得团队对于污染与疾病的联系停留于猜测而止步不前;另一方面,团队依托案例研究的因果推定受到来自流行病学的质疑,这也使得他时常陷入矛盾、沮丧与自我怀疑中。①

然而,刨根问底的探索精神仍然促使陈阿江坚守环境健康研究的初心。他时常谈及那些“自己背上水质分析仪就往村里跑”的日子:在田野调查中,课题组分析了所有他们能够找到的关于污染水平和健康后果的资料,包括政府部门的检测结果、村民手机的非正式数据和研究团队自己对污染物的测量;竭力理解当地工厂使用的制造工艺及其产生的各种污染物;详尽了解并记录每一位受访者的日常习惯与生活方式,作为判断其健康风险的内源性因素;探寻诸选点在过去数十年乃至更长时期内的经济社会发展历史,追踪它们不同的发展轨迹及其对环境和公众健康的影响。②这一系列知识生产的过程,使得团队的研究在环境健康领域独树一帜。他们的研究并没有沉溺于对纷繁的制度、结构与文化的辨析与探讨,而是清醒地辨析田野中围绕环境健康议题的各种知识与信息,认真审视科学事实作为这一研究领域的本质性问题。

(二)社会事实:捕捉环境健康问题的社会建构逻辑

环境健康问题生发于特定的时空和社会环境中,科学事实的悬置并不妨碍它作为许多居民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被外化成为一种社会事实,并由此引申出一系列知识辩论与抗争行动。陈阿江的研究也敏锐地意识到了环境健康研究的社会建构特征,系统的社会学训练使得他和团队成员得以在梳理、剖析田野中的结构、关系、话语与意义时捕捉环境健康问题的社会建构逻辑。

在陈阿江的笔下,作為社会事实的环境健康问题首先体现在田野中复调式的环境健康知识与对环境健康风险多样化的意义建构。在他与团队的“癌症村”系列研究中不难发现,他们在田野中的一项主要工作即整理不同环境健康话语背后的知识,这些知识直观地反映了不同行为体对污染风险的意义建构,以及他们对环境健康责任归属界定的诉求,折射出在一个个不大的村落熟人社会中纠缠、发酵的情绪、关系与利益。陈阿江将目光投向知识与意义建构这个私密而个体化的过程,指出“癌症村”中不同行为者立场的复杂性,使得他们难以被纳入一个简单的环境正义理论框架中加以分析,受害者与受益者的身份往往存在重叠。

陈阿江及其团队的田野调查也捕捉到了一系列围绕环境健康问题的行动。一方面,他们详尽记录了居民在日常生活中面对环境健康风险时所采取的个体性应对措施;另一方面,他们也观察到一系列由居民环境健康诉求主要驱动的草根环境抗争,这些激烈的矛盾冲突恰恰成为分析不同主体建构环境健康问题社会事实的重要场景,也使得该团队的环境健康研究与社会学领域内关于社会运动的理论和文本产生交联与对话,大大扩展了社会学视域下环境健康问题的意涵。

要深入作为社会事实的环境健康问题,以及对这一问题的社会建构特征进行描摹与分析,要求研究者对自身的立场与位置有明确的界定,并在田野调查中时时开展反思。在“癌症村”的研究中,该团队对深受污染折磨的村民们怀有深切的同情,但同时也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共情使得研究团队能够更好地进入研究场景,并深刻地理解环境健康风险外显于特定时空中的状态与意义;距离则使研究团队得以保持清醒,审视不同主体对环境健康问题的社会建构背后所包含的价值取向与局限性。陈阿江在环境健康研究中良好地贯彻了反身性原则,其立场与位置的选择决定了他在诠释环境健康问题社会建构过程中的本质主义取向,继而成就了其研究的重要意义。

四、结语

进入21世纪后,中国早期粗放的工业化进程造成的环境衰退及其引发的种种问题渐次以健康风险的形式浮现出来,陈阿江的环境健康研究集中反映了这一现实。当谈及其环境健康研究的意义时,陈阿江指出他与团队研究的阶段特征:“事物的发展都有其阶段性,我们在2010年前后时间段观察到的‘癌症村案例并不是偶然,它是科学和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结果,以前或许没有那么突出,而以后也不太可能有机会再抓住。”①诚然,环境健康问题具有鲜明的时空特性。陈阿江的环境健康研究在特定的时空情境下捕捉到了中国社会转型期的剪影,这是中国发展路径的转型,也是社会治理模式的转型,同时还是人们意识观念的转型。它记录了一段珍贵的历史,而这种记录本身已经足够有力地折射出陈阿江作为学者的社会使命感。

当前中国转型与发展的脚步并未停止。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的工业化仍处于由东部地区向西部地区转移的总体进程之中,既有的环境问题亟待修复,一个预防性的环境健康风险应对框架也亟待建立。陈阿江在科学与社会的联结中对环境健康问题的思考,以及他在特定时空下对环境健康问题的记录,为平衡经济与环境的区域发展政策制定提供了理论基础与经验支撑,具有重要的意义。

责任编辑:王俊暐

[作者简介]张冠李,牛津大学地理与环境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院讲师(北京 100091)

①WHO, “Preventing Disease through Healthy Environments: A Global Assessment of the Burden of Disease from Environmental Risks,” 2018,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9789241565196, accessed April 26, 2023.

②Howard Frumkin, ed., Environmental Health: From Global to Local, John Wiley & Sons, 2016.

①程鹏立、唐争翠:《工业污染与癌症高发的社会学分析》,《医学与社会》2010年第6期。

①陈阿江、程鹏立:《“癌症-污染”的认知与风险应对——基于若干“癌症村”的经验研究》,《学海》2011年第3期。

②陈阿江、程鹏立:《村民是如何化解环境健康风险的?》,《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

③罗亚娟:《乡村工业污染中的环境抗争——东井村个案研究》,《学海》2010年第2期。

④李琦、陈阿江:《被“制作”的肺癌高发:基于社会学的考察》,《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1期。

⑤陈阿江:《以村为研究单位的癌症病因探究》,《学海》2015年第4期。

⑥陈阿江:《健康风险视角下的生境演变》,《学海》2017年第1期。

⑦陈阿江:《“癌症村”内外》,《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2期。

①Anna Lora-Wainwright and Ajiang Chen,“Chinas Cancer Villages: Contested Evidence and the Politics of Pollution,”in A Companion to the Anthropology of Environmental Health, 2016, pp. 396-416.

②陈阿江:《论人水和谐》,《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陈阿江:《再论人水和谐——太湖淮河流域生态转型的契机与类型研究》,《江苏社会科学》2009年第4期。

③陈阿江:《环境污染如何转化为社会问题》,《探索与争鸣》2019年第8期。

④罗亚娟、陈阿江:《空间失范:污染企业迁移的社会逻辑》,《学习与探索》2022年第6期;陈阿江、罗亚娟:《机会结构与环境污染风险企业迁移——一个环境社会学的分析框架》,《社会学研究》2022年第4期。

①出自笔者与陈阿江的访谈,2023年1月5日。

②出自笔者与陈阿江的访谈,2023年6月29日。

①出自笔者与陈阿江的访谈,2023年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