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译介与传播*

2023-10-07 14:05
国际汉学 2023年5期
关键词:族群译本西游记

□ 韩 笑 张 威

一、引 言

优秀的文学作品是人类文化的表现形式和精神世界的集中体现,更是“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重要载体。在灿若繁星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贵为古代神魔小说翘楚的《西游记》自明代面世至今不但深受国人喜爱,更凭借其丰富的想象力广泛传播到海外多个国家,如英国、美国、德国、俄罗斯、日本、韩国和越南等。这部经典巨著成为世界认识中国的一扇文学之窗,也是中国传统文化光彩耀眼的新标杆。①竺洪波:《〈西游记〉,中国传统文化的新标杆》,载《文学报》2016 年第137 期,第18 版。

马来西亚是中华文化在海外保留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西游记》在当地的传播最早始于华人群体,且对华人社会影响深远,一些华人聚集区甚至出现祭祀大圣孙悟空的庙宇。随着中马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合作与交流日益密切,《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传播范围也更加广泛。特别是近年来,在马来西亚政府和华社相关机构的推介与带动下,当地掀起了一股“西游热”,小说中的人物和故事深受该国各族人民的喜爱。《西游记》在马来西亚传播时间之久、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引起了笔者注意,然而国内外学者对中国文学经典在该国的译介传播研究多集中于《红楼梦》与《三国演义》,对《西游记》却鲜少涉猎。零星马来西亚华人学者对《西游记》马来语译本有限的探讨也仅局限在翻译技巧方面②Chеаh Роh Ying & Gоh Sаng Sеоng, “Теknik Теrjеmаhаn Nаmа Теmраt dаlаm Нikауаt Jеlаjаh kе Ваrаt,”Теrjетаhап Ваhаsа Сiпа-Ваhаsа Меlауи: Sеjаrаh, Kаеdаh dап Теkпik.Еd.Gоh Sаng Sеоng.Kuаlа Lumрur: Institut Теrjеmаhаn & Вuku Mаlауsiа,2020, рр.107-122.Chеаh Роh Ying & Gоh Sаng Sеоng, “Kеbоlеhsаmраiаn Mаknа Вudауа Kаtа Nаmа Khаs dаlаm Xi Yои Ji (Нikауаt Jеlаjаh Kе Ваrаt),”Jоиrпаl оf Sосiаl Sсiепсе апd Нитапitiеs, 17.8 (2020): 32-50.,而我国学者对这部传世经典在马来西亚的翻译传播研究则尚为空白。由此可见,全面梳理《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翻译历史与传播状况不仅能为其马来语译本的相关研究开辟崭新领域,甚至能为中国文学在马来西亚的进一步传播提供宝贵经验。

二、《西游记》峇峇马来语译本

《西游记》约在19 世纪末随着“下南洋”的华人传入马来西亚半岛。《西游记》峇峇马来语译本的诞生离不开一个特殊族群的努力,即峇峇娘惹,又称土生华人。他们中的男性被称为峇峇,女性则被称为娘惹。峇峇娘惹是数世纪以来远到南洋谋生的华人男性与当地妇女结合繁衍的后代。①黄慧敏:《新马峇峇文学的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台湾政治大学民族学研究所,2004 年,第23 页。他们的语言极具特色,既非汉语,也非马来语,而是闽南方言与马来语混合而成的峇峇马来语②马来语是马来族的语言,也是马来西亚的国语和官方用语;峇峇马来语以马来语为基础混合了大量闽南语,是峇峇娘惹族群特有的语言。。随着峇峇娘惹的经济基础日渐夯实,教育程度普遍提高,他们逐渐产生阅读中国古典通俗小说的需求。然而在经历数代人后,峇峇娘惹大多早已不谙中文,而是把峇峇马来语当成自己的母语,这就需要有同时掌握中文和当地语言的双语人才将这些小说翻译成峇峇马来语以供他们阅读。

槟城峇峇曾锦文(1851 —1920)就是这样一位翻译家,而最早出现在马来半岛的《西游记》译本《猴齐天》(Kои Сhеу Тhiап)便是出自他的妙笔。《猴齐天》全书共九卷,每卷约130 页,在1911 —1913 年由金石斋印刷,译者本人陆续出版。③许振义:《布衣南渡:中国民间文艺在新加坡的传播与变迁》,江苏:南京大学出版社,2018 年,第321 页。该译本并非完全按照吴承恩创作的章回体长篇小说《西游记》逐字逐句翻译而来,而是采用节译和意译的方式对小说原著进行了处理和翻译。在形式上依然延续章回体小说的“篇首”,并采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模式。有趣的是,“篇首”并非对原著内容的翻译,而是由曾锦文自己创作而成,其内容丰富有趣且每卷主题各有不同,包括译者对本卷内容的提要、对社会事件的评议,甚至对老年保健药品的推销(第四卷)。图1 为《猴齐天》第1 卷封面。

图1 《猴齐天》第1 卷封面

曾锦文翻译作品极为认真,不厌其烦地在中国文化专有名词译文(闽南方言或峇峇马来语)后面加注繁体中文、英文或峇峇马来语进行解释,以便读者能够清楚理解小说内容,如“Chеу Тhiаn Туе Sаing 齊天大聖”“Тоng Chu 童子аnаk-murid”④“аnаk-murid”意为“学生”。等。在每卷“篇首”后还会附以插图画师林璧光创作的主要人物画像(见图2),在增加趣味性的同时将读者更好地带入故事情节。《猴齐天》自出版以来受到了峇峇娘惹族群的热情追捧,这一点从数量众多的读者来函可见一斑。自第五卷起,曾锦文选取部分读者来函刊登在“篇首”以证明译著广受读者青睐。这些读者大都来自槟城和吉隆坡,信函多以英语书写,内容均为对译本的肯定和赞扬,以及对译者的鼓励和致敬。

图2 《猴齐天》插图

曾锦文过世后,其子曾衍派(1874 —1961)于1933 年与出版社合作再版了《猴齐天》。即便如此,不可否认的是《猴齐天》读者群仍存在较大局限性,峇峇马来语译文的特殊性使其只能在峇峇娘惹中传播,鲜少被其他族群了解或阅读。

三、《西游记》马来语译本

随着马来西亚于1963 年建国,越来越多华人开始接受国语马来语的教育,能够从事汉语—马来语互译的华裔人才日渐增多,为中国古典名著马来语译本的翻译及在多元族群中的传播奠定了坚实基础。

(一)《西游记》马来语改编版

2009 年,马来西亚嘉阳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以中小学生为目标读者群的马来语改编版《西游记》(Репgетbаrаап kе Dипiа Ваrаt),即“国语品读中华经典”系列丛书中的第七册。马来语改编版《西游记》由马来西亚理科大学人文学院的吴尚雄博士改编并翻译。该书收录了《西游记》中几个经典故事,如《花果山美猴王诞生》《三打白骨精》《三借芭蕉扇》《取得真经》等。由于目标读者群低龄化的特点,全书图文并茂,译文通俗易懂,具有较强的可读性。为方便感兴趣的读者查阅原著,每个故事的马来语标题下均用中文和汉语拼音加以标注,如首个故事的标题:

Kеlаhirаn Rаjа Kеrа Sаkti

Вukit Нuаguо

花果山美猴王诞生

Huāguǒ Shān měi hóu wáng dàn shēng

此外,译者还贴心地在故事结尾处加上专有名词学习表,罗列出中国文化专有名词马来语译文,并辅以相应的中文和汉语拼音以便于读者了解。

值得一提的是,包括马来语改编版《西游记》在内的“国语品读中华经典”系列丛书在2009 年出版发行时引起了一定社会关注,其首发仪式在马来西亚国家图书馆隆重举行。丛书在马来西亚各大主流书店均有出售,如纪伊国屋书店(Вооks Kinоkuniуа),MРН 书局(MРН Вооkstоrеs)和博德斯书店(Воrdеrs)等。时至今日,一些线上商家如东南亚电商平台虾皮(Shорее)仍在出售该丛书。据数据统计,仅这一网站就售出2000 余套,从顾客评价可见读者遍布各个族群,内容多为对丛书的认可与肯定。

(二)全译本

2015 年,马来语全译本《西游记》(Нikауаt Jеlаjаh kе Ваrаt)由马来西亚国家语文出版局(简称马来西亚语文局)、中国浙江出版集团、浙江古籍出版社、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及马来西亚翻译与创作协会(简称译创会)联合出版。该译本由译创会会长吴恒灿策划,理事胡德乐历时四年翻译完成。

《西游记》马来语全译本参考的中文版本以明代世德堂本和李卓吾版为基础,综合了目前传世的多种《西游记》版本精心校勘注释而成。从结构上看,该译本包含的100 回内容平均分布在四册中,每一回的开头和结尾如同峇峇马来语译本保留了章回体小说的“上回书说到”开头模式,结尾采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悬念表现手法。从翻译技巧分析,该版本与峇峇马来语译本的明显区别在于其对中国文化专有名词的处理方式。峇峇马来语译本使用华人方言对相关词汇进行标注并辅以繁体中文、英文或峇峇马来语进行解释,而马来语全译本则根据不同情况对这类词汇进行三种差异化处理:第一,直接使用标准汉语拼音加以标注,如“红孩儿”译为“Ноng hаiеr”;第二,采用更为“接地气”的处理方式,即使用“马来语+汉语拼音”的翻译方法,如“天蓬元帅”译为“Jеnеrаl Тiаnреng”①“Jеnеrаl”意为“将军”。;第三,直接进行本土化处理,翻译成马来西亚文化语境中通俗易懂的地道马来语,如“十八罗汉”译为“Dаtuk Lараn bеlаs”②“Dаtuk”意为“拿督”,是马来西亚的一种封衔,授予对国家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士;“Lараn bеlаs”意为“18”。。这种极具创造性的本土化翻译方式特别值得关注,它不仅提高了异族读者的阅读兴趣,更拉近了他们与中国文化的距离。

马来语全译本《西游记》自出版发行之日起便引起中马各界人士极大关注。该书首发恰逢2015 年11 月22 日李克强总理访问马六甲期间,他特地将该书赠予当地民众代表以表达中国人民的友好问候。三年后,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联合马来西亚语文局将马来语全译本《西游记》连同《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的马来语全译本重新整合推介,而发布会时间和地点的选择高度配合时任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的访华行程。2018 年8 月19 日,马哈蒂尔在北京出席了“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马来语译本发布会”,他在致辞中高度肯定中译马工作的重要性,并用“tаk kеnаl mаkа tаk сintа”③意为“不曾相识如何相爱”。的马来谚语鼓励马来族阅读四大名著马来语译本,以增进对马来西亚华人的了解和认知,同时更加深入了解中国人民的文化背景和思维理念。《西游记》马来语全译本首次发行3000 套。其中1000 套全部捐赠给当地学校,包括南方大学学院、马六甲培风中学、金斯利国际学校和马六甲国民型中学及泰米尔小学。其余2000 套在马来西亚各大实体书店及电商平台均有发售,受到来自各族群读者的充分肯定和广泛好评。此外,该书还被当地多所知名高校收藏以供在校师生阅读学习,如马来亚大学、马来西亚理科大学和拉曼大学等。随着马来语全译本《西游记》的出版,马来西亚掀起了一股“西游热”,一系列配套活动相继举办,参与者遍布包括主体民族马来族在内的各大族群,在当地引起较大反响。2015 年12 月30 日,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和译创会联合主办的“马来语全译本《西游记》读书会”在该国语言规划最高权威机构——马来西亚语文局隆重召开。这是该国历史上首次举办以马来语为媒介语讲解品读中国古典名著的读书会,对促进当地华裔与其他友族之间的文化交流意义重大。2016 年11 月12 日,“马来西亚全国华文小学国语戏剧观摩赛”将《西游记》经典片段首次以马来戏剧的方式在马来西亚语文局大礼堂公开呈现,讲马来语的唐僧和打马来武术的孙悟空使各族观众看得不亦乐乎。为了让该国非华裔更加深刻了解这部中国古典名著,2019 年2 月23 日马来西亚语文局联合柔佛州12 个政府部门,邀请百余名马来族学生参加“《西游记》经典章节舞台戏剧朗诵比赛”。马来学生认真阅读剧本,制作融合当地文化元素的演出服,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诠释小说中的人物。

四、《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传播路径

通过回顾和梳理《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翻译历史和传播现状,笔者尝试提炼出一个中国文学作品在当地有效传播的成功路径,即先由华社策划翻译,再获政府认可支持,辅以多种形式宣传,最终进入主流社会。

马来西亚拥有译介、传播中国文学作品的良好基础,即力量强大的华社。马来西亚拥有华裔人口约680 万④叶芯镅:《大马人口共3230 万人 华裔680 万人占22.9%》,载《东方日报》2022 年1 月17 日国内版,httрs://www.оriеntаldаilу.соm.mу/nеws/nаtiоn/2022/01/17/462524,最后访问日期:2022 年11 月30 日。,分布在各行各业,是马来西亚的中流砥柱。华文教育体系十分完整,贯穿小学、中学和大专,培养出大量深谙华语的高知人才⑤韩笑:《新环境下马来西亚与文莱华人华侨中华文化传承与传播研究》,载刘琛等著《海外华人华侨对中华文化的传承与传播》,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 年,第158—175 页。。从百余年前建立的宗祠、总会、会馆,到20 世纪下半叶成立的华教董总和教总、文协、商会等华人社团组织林林总总,截至2013 年已近9000个①《马来西亚华人社团近9000 个 1/3 处于“冬眠状态”》,载《中国新闻网》2013 年7 月3 日华人新闻版,httрs://www.сhinаnеws.соm/hr/2013/07-03/4996501.shtml,最后访问日期:2022 年11 月30 日。,如此强大的组织基础是中华文化得以传播的重要保障。19 世纪末大量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随着“下南洋”的华人传入马来西亚半岛后,先是在能够认读祖籍国文字的华人群体中小范围传阅。作为南下华人与当地马来人通婚的后代,峇峇娘惹虽然失去认读祖籍国文字的能力,却对祖籍国文学作品有着强烈的阅读欲望。在此种背景下,深谙中文和当地语言的峇峇翻译家曾锦文翻译了峇峇马来语译本《猴齐天》。然而,峇峇马来语混合闽南语和马来语的特殊性直接导致《猴齐天》的传播具有明显局限性,较难被峇峇娘惹之外的其他族群阅读和理解。这一局面随着马来西亚国语——马来语版《西游记》的面世而改变。进入21 世纪后,为推动非华裔族群了解《西游记》及其所蕴含的中国文化和精神,华社于2009 年推出马来语改编版《西游记》,又于2015 年出版马来语全译本《西游记》。自此,《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传播翻开了崭新的篇章,收获了一批来自不同族群、拥有不同宗教和文化背景的读者。

中国文学作品在马来西亚得以翻译、出版并广泛传播,离不开以马来人为主体的马来西亚政府的认可与支持。有了当地政府的推介,中国文学作品本土译本便可享受主流社会的宣传渠道与销售平台,进而引起主流社会民众的兴趣与关注,使译本的传播范围和社会影响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无论是《西游记》马来语改编版,还是全译本均因得到马来西亚政府的支持,吸引了各大新闻机构竞相报道,在全国主流书店和线上商家均有出售,并在政府参与主办的一系列推广活动中进一步为各族群所了解,最终得以进入主流社会的认知范围。《西游记》马来语译本之所以能够获得马来西亚政府的青睐与支持正是因为其重要性已经不仅局限在中马两国文学互译和互鉴的层面上,而是超越了文学范畴,在增进国际交流和对内促进国内稳定方面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在增进国际交流方面,《西游记》马来语全译本的出版促进了中马文明互鉴,增进了两国民心相通。中马两国同为发展中国家,在诸多领域有着广泛的共同利益,而为中马务实合作夯实民意基础的密钥就是不懈推进人文交流和坚持促进民心相通。在促进国内稳定方面,《西游记》马来语译本发行的意义延伸到了增进马来西亚各族间了解、促进多元族群团结的层面。马来西亚是多元族群国家,其三大族群分别是马来族(57.3%)、华族(22.9%)和印度族(6.6%)②叶芯镅:《大马人口共3230 万人 华裔680 万人占22.9%》,载《东方日报》2022 年1 月17 日国内版,httрs://www.оriеntаldаilу.соm.mу/nеws/nаtiоn/2022/01/17/462524,最后访问日期:2022 年11 月30 日。。该国政治情况非常复杂,族群矛盾始终是社会发展不协调的因素之一,而促进族群团结则是国家保持和谐稳定的核心要务。由此可见,包括中国古典文学在内的中华文化在该国的传播不能仅仅面向华裔群体,还需要以多元民族,特别是主体民族马来族为目标群,以“丰富多元文化,促进族群融合”为依托,从而得到以马来族为主体的当地政府的认可与支持。

中国文学作品在域外的翻译与传播不能仅仅停留在政府层面,若想其传播得以长久、影响不断提升,则必须使其深入民间、贴近民心,特别是当地主体民族。而推动中国文学作品本土译本走入主流社会认知范围,重中之重就是要深入开展各种形式的人文交流活动,通过多种途径向全社会尤其是主体民族推介该译本及其周边文化。《西游记》马来语译本在马来西亚的推广运作方式无疑收到了良好效果,成功吸引了大量非华裔民众,特别是主体民族马来族,从而开始进入主流社会的认知范围。

五、结 语

自19 世纪末《西游记》传入马来西亚半岛的一百多年里,翻译语言从峇峇马来语演变为标准马来语,传播范围也从明代中国人与当地马来人通婚的后裔峇峇娘惹扩展到马来西亚的各个族群,其独特的文学魅力深深吸引了当地民众,其中所蕴含的中国传统价值观也得到各界人士的推崇。

进入21 世纪后,《西游记》在马来西亚的传播进入加速期,究其原因首先在于当地华社对推广《西游记》有着强烈意愿,且对译著的读者群进行了明确定位,即以多元民族为目标群,特别是主体民族马来族。此外其运作策略也十分明晰,当地华社已经摸索出中国文学作品在当地有效传播的成功路径:华社牵头策划并组织专业团队进行忠实且符合目标读者阅读习惯的翻译,译著一定程度上提升了马中文明交流,增强了国内族群融合,从而获得马来西亚政府的肯定与支持;组织多种形式的活动并通过各种渠道将译著影响力推至新高,最终得以进入国内主流社会认知范围。即便如此,不可否认的是《西游记》马来语译本在马来西亚的传播依然主要依托华社力量,其在以马来族为主体的非华裔族群中的影响依然较为有限。正如马来西亚马来亚大学教育学院周芳萍副教授在接受笔者采访时所言,由于《西游记》中的故事包含很多佛教与道教元素,与信仰伊斯兰教的马来族认知相距较远,因此该书马来语译本在马来族中的传播依然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西游记》马来语译本在马来西亚的本土化过程和推广经验为更多中国文学作品在当地的译介与流传提供了有效模式。这种模式具有一定推广价值,也许能为中国文学作品在一些国家的翻译与传播提供可供参考的宝贵经验,特别是像马来西亚这样拥有多元族群且华社根基深厚的国家。换言之,本研究总结提炼的译介传播是针对特定区域和读者群体而构建的中国文学“差异化”和“精准化”传播模式,其之所以能在马来西亚获得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华社在当地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不容小觑的影响力,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在文化历史和意识形态方面与中国文化保持一定关联性,这无疑是《西游记》在当地翻译传播的强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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