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身上的洞（外三首）

左右

“我终于有一个小口袋了”

一只被虫子咬了一口洞的斑蝶叶

兴奋地对整个森林

大喊大叫

它用这个“口袋”

收集了

今年的

雨水、风声

蜗牛的眼泪

蜜蜂的奶糖

百灵鸟儿的歌谣

秋天的花裙子

和一个小女孩儿的笑脸

“我到底要不要进来呢”

春风小声地

和一扇半掩的柴门

以及满园的喇叭花耳语

墙内的桃花儿开了

铺满小径

三岁的孩童

趴在树下

虎头虎脑地做纸风车

风鼓足了劲儿

就在等

纸风车

举起来的那一刻

大风车趴在沙滩上捡贝壳

后浪推着前浪，夕阳推着晚霞

贝壳的小书包里

装满了珊瑚、水母

装满了笛声和渔号

还装着我嘴里吹大的银色泡泡

大风车在麦田里奔跑

麦浪踩下的音符

多像外婆经常忘词的歌谣

蚂蚁结队欢唱，布谷扬声高歌

我闭上眼睛

一遍遍抚摸杏花与泥土混酿的酒香

大风车在荷塘里打滚儿

白天它枕着太阳探究十万个为什么

深夜抱着月亮追问一千零一夜

到了晌午，它坐井观荷

和贪睡的青蛙没有什么两样

大风车光着脚丫坐在树梢

大树牵着小树，牵牛花缠着南瓜花

它们小小的手里

开着春夏秋冬四种小花儿

它们小小的手里

似乎还握着我小小的童年

有些动物

消失之后

会变成植物的一部分

不信你看

那些枫叶

就是无数双

小鸭子的脚掌

有些植物

消失之后也会变成动物的一部分

不信你看

那些小鹿的角

就是无数棵

大樹的枝干

秋天消失了之后

会变成冬天的一部分

冬天消失了之后

会变成星星的一部分

星星消失了之后

会变成人类的一部分

或者说

人老了之后

也会回到天空

变成一颗或者无数颗

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