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塑造:大数据技术赋能城市数字记忆建构路径

2024-01-27 13:41邓小碟秦福贵
现代商贸工业 2024年3期
关键词:大数据

邓小碟 秦福贵

摘 要:城市记忆是人类集体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自21世纪初青岛市率先启动城市记忆工程以来,已有120多个城市启动了相关项目。大数据时代的来临,推动了城市发展的“数字化进化”,赋予了城市数字记忆新的内涵,城市数字记忆是现实世界的城市体系在数字空间的数字镜像,能够为人类历史存留更加丰富的数字记忆资源。大数据时代城市数字记忆的建构,可以从平台搭建、记忆资源采集技术和公众参与众包等角度进行思考。

关键词:城市记忆;城市数字记忆;大数据

中图分类号:F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4.03.002

1 城市记忆与城市数字记忆

中国古代的“城”与“市”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城”本义指城墙,是用来保护居民的防御工事。《古今注》中对于“城”的解释为:“城者,盛也,所以盛受民物也”。“市”则是指“买卖之所也”,就是用来交易的场所。秦汉时期,人们交易的对象往往是部族之外的人,因此,“市”一般设立在远离居民居住的边界之地,以方便不同部族之间的贸易行为,汉代曾经专门在边境地区设置针对少数民族贸易的关市。伴随着历史的演进,“城”的含义逐渐拓展到代指城墙以内的区域,而“市”也开始进入人们的生活区,变成了城内的交易。自此,“城”与“市”有了交集,“城市”成为人口密集、经济发达地区的称谓。从“城市”词义演进的过程不难看出,城市是作为空间的建筑与人类活动有机融合的产物,“城”为人类活动提供了空间与场所,而人类活动则赋予了“城”灵魂与活力。

1.1 城市记忆与城市记忆工程

记忆具有空间和时间的双重维度,空间是建构记忆的物质载体。美国社会学者爱德华·凯西曾指出,地域的稳定性使其成为强大的记忆场所,发生其间的活动与记忆密切相关,记忆往往需要地域支撑,这扩展了记忆的空间维度。城市作为人类活动的重要场所,沉淀了人类重要的集体记忆,因此,城市记忆是集体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档案学者认为,城市记忆是对过去城市整体形象的认知和重构,其物化的载体就是体现着城市记忆的历史纪录,即在城市建设、管理、变迁、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具有保存价值的历史纪录。在城市化的进程中,不可避免地带来城市的“新陈代谢”,如果不能得到及时保护和纪录,将面临城市“失忆”的风险。199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了“世界记忆工程”项目,重点关注文化遗产的保护,即图书馆和档案馆任何介质的珍贵文件以及口述历史纪录等。受此影响,国内档案学研究领域开始关注档案与社会记忆和集体记忆等相关研究主题,“档案记忆观”得到了档案工作者的广泛认同。20世纪末,冯骥才先生发起了旨在抢救天津老街的文化考察和保护活动;2002年,青岛市政府率先启动了“城市记忆工程”,通过摄像、照相等技术手段,全面记录21世纪初期青岛的城市面貌,在国内率先形成了规模化的城市面貌档案库,为档案管理部门参与城市记忆构建积累了宝贵经验。此后,武汉、广州、上海等地纷纷启动城市记忆工程相关项目,通过电视专题片、照片、展览、摄影等多种形式记录城市历史面貌的变化。根据2007年在上海举办的“档案与城市记忆”研讨会公布的数据和近年来相关新闻报道,目前我国已经开展“城市记忆工程”的城市有北京、上海、天津、重庆、武汉、广州、沈阳、太原、长沙、福州、大连、青岛、柳州、南通、苏州、威海等50余座城市。此后十余年间,城市记忆工程范围不断扩大,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9年7月,包括港澳台在内,中国共有127个城市和地区开展该项工程。

1.2 从城市记忆到城市数字记忆

城市记忆工程的主导实施者一般是档案部门,在延续传统档案记录方式的同时,档案工作者也关注到了数字技术对档案记录的价值。在檔案记忆观和档案资源观的接壤处,一件十分值得去做的事情就是有计划地进行档案数字资源的开发性建设,构建数字资源库,根据社会记忆广义地建构过去提供丰富的资源支撑。在此基础上,有学者提出了构建“中国记忆”数字资源库的设想,即构建一个基于互联网的,以档案数字资源为主体,以文本、图片、音频、视频等各种形式记录反映我国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和当代多彩的社会生活的, 提供全民便捷利用的数字资源库。这一构想,很快在档案工作理论研究和实践领域引发了关注,部分学者将数字资源库的理念引入城市记忆工程相关研究,建议构建城市数字记忆资源库。同时,在城市记忆工程的实践中,城市记忆“数字化”的工作已经逐步展开,城市记忆进化到城市数字记忆阶段。

目前,城市记忆的“数字化”工作主要是利用计算机和信息技术手段,对传统的城市记忆档案资源进行扫描、录入、加工整理等,同时采用数字影像技术,对现有资源进行记录。从信息输出和成果展现的角度来看,城市数字记忆的主要表征是城市记忆相关网站、在线展览、网络互动等。例如“‘北京记忆’——北京文化资源大型数字平台”包括9个特色鲜明的专题网站,其中“北京记忆”网站以资源展示为主,包括城门城墙、交通、园林、坛庙等多个主题,记录和展示了浸润北京历史的地标演变历程;“我的北京记忆”网站则以搭建互动交流平台为主,为北京市民,海内外北京文化爱好者提供互动和分享的空间,每一位网民可通过视频、图片、文字等形式分享自己的北京记忆。

数字化资源为城市记忆提供了全新的承载形式,也为城市记忆的保存和延续创造了更加便利的条件,城市记忆也随之进化为城市数字记忆。然而,伴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上述城市记忆数字化的过程已经不能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我们应以全新的视角审视城市数字记忆的内涵。

2 大数据时代城市数字记忆内涵的拓展

2.1 大数据时代城市的“进化”

信息时代的来临,改变了人们生活方式,将数字化生存深深植入人类的行为轨迹之中,重新建构了人类的生存空间,让以往冰冷的城市建筑产生了温度和脉搏,甚至具备了“智慧”。

通信网络的全面覆盖,使得城市空间不再是一个孤立的主体,而是可以细分为众多信息网格区域,使得城市如同有机体具备了最小的细胞单位;传感器和摄像头的广泛应用,使得城市建筑的细微改变也能够被捕获,仪器记录的信息流动犹如赋予了城市血脉,通过每一条血管都可以监测城市机体的健康程度;物联网和射频识别(RFID)技术记录城市物流情况,这些移动的物体为城市编织出了巨大的神经网络;气象仪器则记录了城市所经历的风霜雨雪,让城市拥有了自己的心情日记。在云存储、云计算技术加持下,仪器记录的海量数据可以得到完善的存储和有效的加工处理,使得城市的历史变迁不再只能依靠人类的文字或者图像进行记录,而是赋予了城市本体生命力,让城市记忆脱离人类的主观印象成为可能。

2.2 大数据时代的城市数字记忆

大数据技术推动了城市发展的进化,从城市记忆的视角进行审视,城市数字记忆便有了全新的内涵。笔者认为大数据时代的城市数字记忆已经不再是传统城市记忆资源的数字化翻版,而是一种全新的城市记忆系统。

2.2.1 城市数字记忆的全新内涵

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加深了人们对于网络的依赖,移动终端搭建了人类又一生活空间——网络空间。伴随着大数据技术的发展,市场营销相关机构可以通过对网络空间数字生活轨迹的深度挖掘,还原用户的现实生活场景并为之进行用户画像,不难看出,网络空间与现实生活空间具有很强的相关性,我们可以将网络空间视为现实空间的数字镜像,二者是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中的两个平行系统。这一理念同样也适用于城市记忆与城市数字记忆之间的关系。

城市记忆是现实世界城市发展演变的历史轨迹,而城市数字记忆则是数字世界中城市发展演变的轨迹,因此,我们可以将城市数字记忆定义为:大数据时代城市在网络虚拟世界中留下的数字痕迹。这些数字痕迹包括大数据技术所记录的城市本体的演化轨迹、城市居民在网络空间留存的数字轨迹以及被数字化的城市历史记忆资源,这些数字痕迹互为补充,共同组成了大数据时代的城市数字记忆。

2.2.2 城市数字记忆的主要特征

城市数字记忆是城市记忆在大数据时代的演化升级,既保留了城市记忆原有的历史纪录内涵,又具有独特之处:

首先,城市数字记忆不是城市记忆资源的简单数字化过程,是一个虚拟城市系统,这个系统与现实世界的城市系统相互对应,拥有完备的城市运行体系,是现实城市系统在网络空间的数字镜像。

其次,城市数字记忆所涵盖的城市记忆资源更加广泛,不但包含传统城市记忆中的人文历史等核心资源,还包括以往城市记忆资源中所忽视的自然资源,如城市所处地区的气象演变、环境变迁等相关数据,这些都是城市发展演变的重要环境变量,对于城市的人文历史有着重要的塑造作用。再比如城市系统运作过程中的交通、人类活动轨迹、城市本体演变等相关数据,这些信息能够更加生动鲜活地记录城市的生命轨迹。

最后,城市数字记忆的价值不仅在于历史资料的存储,更在于城市发展演变相关数据的深度整合与应用。以往的城市记忆资源,更多是作为一种社会记忆和集体记忆的史料而存在,这些记忆资源之间虽然具有一定的联系,但限于采集目的和存储形式的不同,不具备深度整合分析的条件。城市数字记忆则不同,由于其注重更加系统地记录城市演变的数字轨迹,相关数据资源之间联系较为紧密,借助大数据技术可以深度挖掘城市发展演变背后的深层动因,与此同时,数据分析的结果又可作为城市治理体系的决策支撑,具有现实应用价值。

3 大數据时代城市数字记忆建构路径

建构城市数字记忆,不能继续沿袭传统城市记忆资源的建构路径,应该遵循大数据时代的技术应用范式。

3.1 平台搭建路径

城市数字记忆平台的构建,包含系统框架设计以及信息物理存储空间选择两个层面,其中系统框架设计是平台搭建的重点。平行管理系统是系统工程学中新兴的一种理论,其核心思想为:以计算机建模方式构建实体系统的“虚拟模型”,通过建立两者之间的关联使两者的状态保持一致,通过观察和分析“虚拟模型”参数实现对实体系统的掌控,也可以基于“虚拟模型”进行管理政策的计算机实验。城市数字记忆系统的框架设计,可以借鉴平行管理思维,对照现实城市运作体系,由计算机搭建数字城市系统模型,将包含城市记忆信息的系统作为建模的系统简化标准,结合此标准确定整体城市系统、子系统以及相关组成要素,以此搭建城市数字记忆系统平台。系统搭建完成后,要对城市数字记忆资源进行合理规划,既要考虑到现有的数字资源,也要纳入数字化的历史资源。在资源规划指引下,确定资料来源以及数据获取路径,在平台中预留资源输入接口,便于对接现实资源的数据采集。例如城市交通流量相关数据,可对接城市交通管理相关部门,同步保存更新交管系统的交通流量数据库。交通流量信息数据是人类在城市中活动频率和活动轨迹的重要参数,这些数据对于记录人类在城市中的活动方式和活动半径具有重要价值,可以帮助后人更加客观地还原此时的人类行为模式。

从信息物理存储空间的角度来看,城市数字记忆平台应充分利用云存储和云计算技术,以社会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理念来搭建平台空间,保证城市数字记忆平台的稳定性、兼容性以及可拓展性。

3.2 资源采集技术路径

鉴于城市数字记忆资源的丰富性,在进行数字资源采集时,应综合利用通信网络、信息采集、大数据处理等多种技术,如传感、定位、数据可视化等,以便能够综合分析和建构城市数字记忆信息。

美国城市理论家芒福德认为,城市中人的精神价值最重要,贮存文化、流传文化和创造文化是城市的三大基本使命,他强调城市具有包含各种各样文化的能力,指出此种能力通过必要的浓缩凝聚和存储保管,可促进消化和选择,他还主张复兴城市和地区的文化遗产,使其成为优良传统观念和生活理想的重要载体。不难看出,人类活动所形成的文化是城市记忆最重要的资源之一。以往人类文化资源的留存,往往是以文本、影像为主,这些记录或多或少会带有记录者的主观视角,尤其是对一些重要历史事件,不同的记录者往往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对事件进行建构。在建构城市数字记忆资源时,综合利用数据采集技术,可以对历史事件进行更加客观地呈现。例如综合利用GPS、公共WiFi以及iBeacon等定位技术,可以搭建虚拟的地理围栏,即在现实环境中划定虚拟的地理边界,当人们携带手机进入、离开或在该区域活动时,地理围栏能够将人类的这些线下行为进行量化,记录行为移动轨迹,同时,结合对手机相关标识的识别(如手机MAC地址等),可以将社交媒体上的信息与线下行为轨迹进行比对,从而综合分析出在该地理围栏中发生的相关事件。在防控新冠疫情的战役中,武汉从2020年1月23日上午10时暂时关闭离汉通道,同时城内公共交通暂时停运,直到4月8日才恢复进出武汉的交通。在武汉的城市记忆中,这一事件无疑是武汉历史中非常重要的记忆资源,通过上述地理空间定位技术,我们可以清晰地记录在这一事件中武汉市民的移动轨迹,结合交通流量相关数据以及数据可视化技术,能够更加全面、动态地呈现事件全貌,如果进一步整合数字空间中对这一事件的文本和图像记录,可以为后人留下更加客观丰富的数字记忆。

3.3 公眾参与众包路径

基于上述平行空间的理念,城市数字记忆空间与公众的数字生活空间是一种包容的关系,公众的数字生活空间是城市数字记忆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公众是城市数字记忆建构的重要参与者,在搭建城市记忆空间平台时,应为公众预留相应的数据对接接口。

现有城市记忆工程已经关注到公众对城市记忆资源收集的重要作用,一般采取征集图片、故事以及口述历史等方式鼓励公众参与,收集到的相关资料多用于存档或展览等,以丰富现有的城市记忆资源。在城市数字记忆平台中,公众参与数字记忆建构的方式将更加便利,用户只需授权平台对相关个人数据的采集即可实现参与城市数字记忆的建构。网络生活空间中,公众大量记录了现实生活空间中的行为,例如在大众点评网上记录了餐饮、娱乐等消费行为和消费信息;在马蜂窝平台记录了旅行信息;在朋友圈记录了网红地打卡信息;在地图导航软件中记录了出行信息等。这些信息包含文字、图片、视频等多种数据格式,能够提供丰富的记忆资源信息,这些信息是建构城市数字记忆的重要资源,通过对这些信息的整合和深度加工处理,城市数字记忆的维度将更加丰富。

公众参与众包还可有效应对突发事件对城市记忆资源的破坏。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位于加德满都等地的多处世界文化遗产古建筑群遭到了严重损毁,包括1832年受女王之命修建的九层达拉哈拉塔,外观酷似海螺的寺庙建筑巴德岗杜巴广场以及世界最大的圆佛塔博达哈大佛塔等。这些古建筑是加德满都重要的城市记忆资源,突如其来的地震使得这些记忆资源遭到了严重破坏,城市记忆面临严重流失。百度开辟了专门的图片上传渠道,收集全世界游客在尼泊尔拍摄的照片资料,并通过百度地图全景技术对遭到损坏的尼泊尔古迹进行数字化三维还原,公众参与的众包活动恢复了受损古迹的数字记忆。

4 结语

黑格尔说,历史是一堆灰烬,但灰烬深处有余温。笔者认为,这一丝余温,正是人类记忆的价值所在。城市既是人类历史的见证者,又是人类创造历史的重要空间,城市记忆对于人类历史的重要价值不言而喻。伴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思考如何建构城市数字记忆成为当下人类数字记忆领域的重要命题,同时也是人类一项重要的集体记忆工程,需要城市管理者、学术界和公众等多方协同参与,才能更好地完成人类历史的记录与书写。

参考文献

[1]徐拥军.建设“中国记忆”数字资源库的构想[J].档案学通讯,2012,(03):913.

[2]加小双,徐拥军.中国“城市记忆”理论与实践述评[J].档案学研究,2014,(01):2232.

[3]李更发.“城市记忆工程”数字资源库建设研究,[J].中国档案,2015,(7):6667.

[4]周玮,朱云峰.近20年城市记忆研究综述,[J].城市问题,2015,(3):212.

[5]赵生辉,朱学芳.“城市记忆工程2.0”理论与实践初探[J].图书情报知识,2014,(9):3038.

[6]冯惠玲,张斌等.“档案记忆观”与“中国记忆”数字资源库建设研究报告[R].中国档案学会档案学基础理论学术委员会,2012.8.

[7]贾文丽.中国“城市记忆工程”建设现状与发展趋势述评,北京档案[J].2019,(11):3032.

[8]冯惠玲.档案记忆观、资源观与“中国记忆”数字资源建设[J].档案学通讯,2012,(03):48.

[9]崔峰,程长建.基于SOA架构的平行管理管理信息系统设计[J].计算机与应用,2010,(9):7176.

[10]Edward Casey,“Public Memory in Place and Time,”in Phillips,ed.,Framing Public Memory,2007, pp.25&pp.37.

[11]Mumford L,The City in History:Its Origins,Its Transformations,and Its Prospects[M]Harvest Books,1961:89.

猜你喜欢
大数据
浅谈大数据在出版业的应用
“互联网+”对传统图书出版的影响和推动作用
大数据环境下基于移动客户端的传统媒体转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