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城里人

张兆满

电视剧《蜗居》里有一句经典的话：“做人要做城里人。”当然，这不过是编剧设定的台词而已。那么，人们为什么你争我抢地到城里买房呢？除了经济发展的需要，城镇化发展的大方向，我想还有不少人是赶时髦吧，是不甘落后。大家普遍的想法是：虽然我没多少钱，既然大家都这样，我可不能落后啊！虽说我在城里也有了新家，但我还是挺喜欢老家的生活的。喜欢老家有太多的理由。

喜欢老家的景。老家的景色简约、优美。空气清新，天空湛蓝，花儿盛开，鱼翔浅底。特别是当你放眼望去，看到的到處是那恣意与自由的绿。

喜欢老家的人。老家的人简单、淳朴、热情、大方。老家有你几十年积累起来的人脉。老家有你童年时候天真烂漫、两小无猜的玩伴。

喜欢老家的生活。老家人的生活简单、幸福。沐浴着冬日的暖阳，享受着岁月静好，是家乡人最惬意的时光。一碟花生米，一盘咸菜煮小鱼，再煮上一壶老酒，边吃边谈论着趣闻逸事、家长里短，是家乡人最逍遥快活的人生。

从乡下到城里，需要实现角色的转换。要转换角色，做城里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到城里，你要遵守的规矩多。城市的秩序是靠“规矩”建立起来的。比如，楼上不能高空抛物，外出遛狗要牵绳，电瓶车不能上楼充电，超市购物要自觉排队，等等。到城里，你要学习的东西多。要学会垃圾分类，购物要学会移动支付，看病要学会网上预约，乘共享单车或乘公交要学会扫码支付，等等。做个城里人，你还要学会享受生活。此时此刻，你也许坐在餐厅里，使用着刀和叉，很绅士地享用着牛排；也许，你正坐在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欣赏着刚上映的国产大片；也许，今天天气很好，你今儿高兴，邀上三两知己，来个说走就走的城市周边游。

做城里人，你还要扮好多重角色。比如，热情大方“城里人”的角色。乡下来了客人到你家做客，你要尽地主之谊，大鱼大肉地招待，好酒好烟地款待。你要陪客人逛商超、逛夜市，到网红街打卡，到景区游玩，到美食城品尝风味小吃。城里三甲医院多。亲戚朋友生病来住院了，你要显示你的人脉，推荐好医生，甚至托熟人、求朋友，为病人挂号、缴费、检查、安排床位、预约手术。也许你常常是忙得焦头烂额，叫苦不迭。可谁叫你是城里人呢？看病不找你找谁。手术后，病人需要将养，你要为病人煮排骨、熬鱼汤、煲鸽子汤，一天几趟到医院，忙得不亦乐乎。因为有你，病人得到了暖心与爱意。在你的帮助下，病人慢慢恢复了健康。对你而言，做这些，可能是报答以前的大恩小德，而更多的是为了亲情、友情。不知不觉间，你这个准城里人热情大方、高高大大的城里人形象就树立起来了。这可能也是你心里最想要的效果。再比如，“好邻居”角色。老话常说：“邻居好，赛金宝。”可人们常常抱怨，城里的邻居，人情淡漠，老死不相往来。可我认为，在城里也是可以做好邻居的。想要在城里做好邻居，简单点儿也行，无须繁文缛节，无须迎来送往，无须掏心掏肺。可以是见面的点头之交，可以是见面送上的一个微笑或一个手势，可以是电梯里的一声招呼。虽简单，但传达的是善意、友好与热情；虽简单，但拉近了彼此的心理距离。有好邻居，彼此就有了安全感、踏实感。做好邻居，更要注意生活中的细节，不制造噪声，门前不摆放垃圾杂物，不在过道养猫养狗，不侵占他人的公共空间，不去搬弄别人的是是非非。

其实，为了实现角色的转换，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城里人，我做足了功课。我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城里人，只能算半个城里人。一年有一半多的时间生活在乡下老家。常常是，在乡下待久了，就惦念城里的新家；在城里待久了，又放不下乡下的老家。

我有两个家—在乡下，虽粗糙，但惬意；在城里，虽喧嚣，但精致。前者给了我宁静与颐养，后者给了我梦幻与激情。几年来，我就这样，城里、乡下，乡下、城里，不断地切换着频道。不过，我感觉这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