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的歌（外三首）

针阔叶混交林

针叶的阔叶的

一个绿色的家园

云来歇脚鸟来歌唱

沐浴太阳

与月光同在一个屋檐下

落叶松拔节

男人校正脊梁

仰望高远抒发一腔豪气

白桦树枝条柔软

膚色如冬之白雪

偶尔的红裙子

一拐弯儿小溪的下游

蝴蝶纷飞

针叶阔叶交织于夏夜

一河蛙声一天星斗

大山是大森林的家

森林的胳膊是鸟儿的家

炊烟之下的木刻楞是我的家

黄昏

心若花木，渴望光芒

忧伤沿着皱纹流逝

让月光潜入杯底

取出高冷、心疼和孤单

森林之月充满人间气味

我要在桦树皮最里面一层，写下我的一生

所爱

——浅雪、小雨和溪水还有远处的炊烟

一起围着一棵大树唱歌吧

树枝上的鸟巢

一张张黄嘴丫子吞下天空

我和你们一起

一边跳舞一边唱歌

一边等它们的鸟爸爸、鸟妈妈

春之梦

夜是我烟斗上嫣红的花瓣

呼吸之间，蓝色的诗行从窗子缝儿

飘向夜晚

这是一个早晨栽下两株筷子

中午就可以乘凉的季节

傍晚种一枚纽扣，次日清晨就能

听见鸟鸣

四月，丝绸的风就住在琴弦上

将开未开的毛毛狗

柔软的让人心疼

她胶质的嘴唇一张一翕

仿佛婴孩刚刚来到人间

翻开的书本想飞

去年秋天用蝴蝶做的书签想飞

红蓝铅笔画出的波纹想飞

能飞的只有往事

我的大兴安岭，它绵亘一千四百多公里

不想飞

她要眼瞅着呼伦贝尔大草原草长莺飞

眼瞅着三江平原麦浪金黄

大兴安岭千万条涓涓细水如奶汁

润物无声

我在森林小屋里读博尔赫斯

树一样分岔的小径

在后花园

鸟声往往是另一种转弯

那时我只知道远方却从末见过

小径的尽头

是最后的树叶

和树叶之上的空旷

一串珍珠链搂住脖子

能看到嗅到

永远对称的乳房

那是大雪之后刚刚粉刷过的

死亡的居所

处于悬崖之上

捂住双眼不敢看这不可改变的处境

我常常被说成

很勇敢的人

身边的枯草瑟瑟发抖

在风中

在深谷之上

在流云里

【作者简介】成子，生于1957年，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根河人。曾在《诗刊》《星星》《上海文学》等刊发表诗歌若干，有诗歌被收录于《中国第三代诗选》《青年爱情诗选》《中国儿童诗选》等。曾获内蒙古文学创作“索龙嘎”奖、“草原”文学奖等。

责任编辑 李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