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组诗）

唐果

实用主义者

我的诗写得特别无趣

猫也不喜欢我

每当我靠近它们

它们就会逃得远远的

即便我手里有鱼

面膜是昨天的

热水加蜂蜜调制的海藻面膜

我没将它放入冰箱

因为它不值得浪费电

报答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给予只是因为，我愿意

树叶快跑

他又长高了

如果他再往高处长

我就担心路边的树叶

啊，这个城市已经很久没下雨

树叶上积攒了厚厚的灰尘

没有筷子的时候

他就用手抓菜吃

他的大长手越过小小的餐桌

落在她的头顶

揪一把她的头发

当嫩草咀嚼，咽下去

通体雪白的

通体雪白的小狗

凝视我

泪水在它的眼眶里打转儿

如果它突然冲我喊“妈妈”

处于至暗时刻的

体温暂失的人

于东南西北中

该选择朝哪个方向逃跑

礼物

守护神一样围着花园转圈

仿佛我想给你寄的是花草树木

亭台楼阁、水池

和同时把头浸入水池喝水的

三只猫的耳朵的战栗

你身处浊流，却不思如何涤清

偶尔还往里挤一点颜料

礼物微薄，其实我更想

给你寄一座空中的花园

它就在隔壁

太阳照在书本上

太阳照在书本上

字词移动

字词纷纷爬下书本

仿佛在这之前

众多黑蚂蚁被炼乳

牢牢地粘在紙上

又一群黑蚂蚁爬上来

像黑水河的水一样

淌过白色的纸张

阳光撤离，炼乳凝固

它们拼命挣扎

但仍被牢牢粘在纸上

新书业已写成

选择在晚上阅读吧

白天在阴凉的地方阅读吧

读完，记得将书

重新置于阳光之下

（选自《诗刊》2024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