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荒队里

方平

一九五五年的夏天，朱贵荣刚从初中毕业，就到处打听参加农业生产的门路。一次，她与女同学沈玉琴跑到一个农场去要求工作，农场里的同志看了看她们说：“你们是中学生，又是女孩子，搞农业生产是吃不消的。”就这样，拒绝了她们。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朱贵荣参加生产的决心。不久，她听到政府号召开垦荒地，又赶紧跑到团市委去报名，反复申明自己报名开荒的理由和自己具备的条件。直到团市委领导上批准了她的要求，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十月三日，她跟着一支向荒山进军的队伍走上了宁海县的茶山，要在这山顶上建立一个高级的农林牧生产合作社。提起“茶山”，人们心里就会有很多美丽的想像，但这那里是人们想像中的茶山呀！满山乱石，野草丛生，连路还等着他们去走出来呢！上山那天，朱贵荣心里也有些耽心：要爬上七百多公尺的高山，自己光着双手已经非常困难了，以后要挑着担子上山下领地又该怎么办呢？当地的农民也笑话他们：“像你们这批城里人来开荒，可真要愈开愈荒了。”而且，开荒队那么多人，挤在这几间破落的茅草房里，也着实使人感到不舒服。但是，朱贵荣翻过来又想：“开荒本来就是艰苦的事情，那能处处与家比，在这种情况下，感到不舒服的，决不单自己一人，要是大家都叫苦，又怎能开好荒呢？”她下定决心，耍在劳动中锻炼自己，和开荒队的同志们一道建立起新的家来。

一开始，经过几天劳动后，大伙儿都累得腰酸背痛，晚上躺在硬板床上，四肢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朱贵荣拿了一两天的锄头，打得满手是泡，泡破后又淌血，真是快把锄头柄染红了，但她却很高兴，说这是“劳动的标志”。生产时，她还带头唱起歌来，鼓舞了大家的劳动热情，她把什么“艰苦”“困难”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开辟荒山要清除茅草、刺柴、树根、乱石，一不小心，不是拉破脚，就是刺伤手，再加上刚学拿柴刀的人，砍起柴来总是别扭不听使唤，所以，有一个时期伤害事故特别多，差不多每天都有三、四十人要敷药，要包扎。这可忙坏了两个兼职的卫生员（其中一个就是朱贵荣）。每天清早，别人都在做着出工前的准备工作了，她们还得先为受伤的同志包扎伤口。别人一下工回来，就可以洗个脸，洗双脚，聊聊天，而她们，却须要直上“小医院”，因为一定还有几个“挂彩”的同志在那里等着呢。有时，受伤的人排了一长排，两个卫生员忙不过来。有个别同志性急就责怪她们。朱贵荣呢，总是和和气气地安慰他，要他耐心等一下，而自己也更加快工作了。有一次，姚月清病得很厉害，朱贵荣看护她到深夜一点多钟才去睡觉，第二天一早，又去给姚月清送洗脸水，端菜饭。同志们看她实在累极了，不让她去出工。她想：自己的劳动力弱，更应该多干点活来补上。於是她悄悄地跑出去割茅草。当她翻过几个山头，跨过几条小溪，钻进芦

草丛里正要动手割时，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了：前几天住屋旁边，野猪不是还若无其事地来散过步吗？现在要是窜出一头野兽来，真是叫自己的一条骨头也找不到了。刚准备扭身往回走，又一想，自己是个青年团员，连野兽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被吓得逃跑了，这还算是个什么青年团员呀！回家又怎么好意思跟同志们说呢？於是，她又鼓起了勇气，壮大胆子，一口气割了一大捆，背回宿舍一看，才只十点钟，离吃饭时间还早，她又返回去了。等她割罢茅草再回来时，同志们都已经吃过了中饭，正在为她还没回来着急呢。

就这样，朱贵荣差不多把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献给了开荒，献给了社会主义。在这短短几个月的劳动当中，她的确得到了可贵的锻炼，别看她瘦小的个子，现在已经能挑起三、四十斤重的担子翻山越岭了。

在这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里，有了工作，大伙儿抢着干，有了困难大家分担。一次，朱贵荣在开荒地时碰上了一棵大树根，不等她“求救”，同志们都跑来帮忙了。这用朱贵荣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伟大的集体温暖了我的心”。“社就是家”这句话，在这里是有着多么丰富的内容和多么亲切的意义呵！

因为朱贵荣劳动好，团结互助好，在总结工作时，大家一致选她当了一等模范。可是她还说：“自已没做什么呀！”钢铁是愈炼愈坚韧，在这支建设祖国的劳动队伍中，朱贵荣是会更快地成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