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谢老回乡想起的

毛居青

抗日战争期间，谢老（内务部长谢觉哉同志）在延安填了一首“忆江南”：

家乡好，屋小入山深。河里水清堪洗脚，门前树大好遮阴，六月冷冰冰。

家乡好，一个老婆婆。园里栽蔬兼扯草，庭前扫地又烧锅，喂只大肥猪。

家乡好，吃得十分香。腊肉淹鱼煎豆腐，细茶甜酒嫩盐姜，擦菜打清汤。

家乡好，何日整归鞭。革命已成容我懒，田园无恙仗妻贤，过个太平年。

这首词生动地描绘了朴素的农家风物，也流露出老人家渴望有一天回到家乡看看。

今年3月26日，七十三岁的谢老回到了离别三十年的家乡——湖南宁多。据“长沙日报”报道：到了宁乡县城后，“谢老的两个五十多岁的儿子来看他，商量回家的问题。谢老第一句便问：‘家里有没有擦菜、萝卜皮？儿子们回答：‘有！接着便说：‘我这次回家，农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每天弄点擦菜、萝卜皮、白菜下饭便很好了。县里去的同志，可以买一斤干鱼给他们下饭。儿子说：‘您老这么大年纪了，乡里的米恐怕不好，买点面回去给您老吃吃。家中油也不多了，还要买点油。谢老摇摇头说：‘不必要，冒油菜也可以吃，只要有盐就行了。乡间的米很好，煮烂些我一样可以吃。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便不回家了。儿子们不得不同意他的意见，说：‘好！依照您的做。3月30日下午，谢老回到了家里。“周围几十里的群众，听说谢老回来了，非常高兴，都争先恐后来看看这位革命老前辈，谈谈心里的话。因此每天都有一二百人来看他，谢老总是一一接见，亲切地交谈。有时候，人来的太多了，只好要太家排着队，集体和谢老见面，互相问问好。谢老每次和群众见面的时候，总是很兴奋，很和谒，并不感到疲倦和厌烦。……4月2日清晨，谢老离开了他的久别的家。临行的时候，带了一大包萝卜皮，连声说：‘家乡的擦菜、萝卜皮真好，在北京很少有这号菜吃！”

由谢老的回乡，使我联想到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发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贺如章是会稽永兴人，唐玄宗时为礼部侍郎，也就是当时中央政府的教育部副部长，地位不可谓不高。从长安到浙江，路途也不是什么太远。然而他是“少小离家”，直到发毛衰颓的老年才回故乡。

我又联想到：我们有的青年同志，参加工作不久，便忙着请假回家看看，忙着把家里人接进城市。在回家的时候，有的还爱摆摆阔气，家里人进城以后，脱离了农业生产，城市消费人口增加了，宿舍问题也成了严重的问题。看看谢老的回乡，再念念上述的那一首唐诗，应当有所感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