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碧血化怒涛

张傲羿

陈天华，是辛亥革命时期反帝爱国思想的杰出的宣传家和革命活动家、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先驱者。

陈天华的一生十分短暂，却光耀人寰。他站在时代潮流的最前面，积极投身蓬勃发展的革命运动，写下了许多反抗帝国主义和宣传爱国、革命的文章，被当时人誉为“革命党之大文豪”。他的《猛回头》与《警世钟》两书，成为重要的革命读物。

陈天华(1875-1905)字星台，号思黄，别号过庭子，湖南新化县下乐村人。他生长在外国侵略者步步紧逼，祖国多灾多难之秋，艰苦的生活遭遇又养成他反抗的性格。

陈天华家境贫苦，经族人周济，先后考入资江学院。他博览新学群书，并爱读中西历史，曾有感于国家的盛衰兴亡，以至于涕泪纵横，表现了一个有志之士的忧国深情。

1903年4月，陈天华被资送(官费)日本留学，入东京弘文书院师范科学习。不久，沙俄违背条约，不肯从中国东北撤军，还向清政府提出独占东北三省的七项要求。消息传来，与国内轰轰烈烈的拒俄运动相呼应，留日学生也积极组织了拒俄义勇队，陈天华立即报名，并被推选为“运动员”。10月，俄军强占奉天，陈天华悲愤欲绝，他咬破手指，写成血书数十幅，邮寄国内各学校，点燃了国内同胞的爱国热情。这时，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写作革命的宣传品。他经常闭门疾书，写到痛心之处，往往独自泣不成声。《猛回头》和《警世钟》就是在这个期间完成的。

《警世钟》和《猛回头》，以充沛饱满的爱国感情，浅显通俗的文笔，淋漓尽致地揭露了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野心和清政府的卖国罪行。悲愤、真切、具有强烈的感染和鼓动力量。

从语言形式来看，《警世钟》是带有说唱气息的白话散文，《猛回头》则是利用民间说唱形式写成的弹词；就思想内容来说，蕴藏在两书中的灵魂是强烈的反帝爱国思想。

“哎呀!哎呀!来了!来了!什么来了?洋人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家都不好了!……从今以后，都是那洋人畜圈里的牛羊，锅子里的鱼肉，由他要杀就杀，要煮就煮，不能走动半分。唉!这是我们大家的死日到了!”

在《警世钟》的开头一段里，陈天华就以令人惊心动魄的语言，紧紧抓住了读者，提出了中国人民生死攸关的严重问题，指出了帝国主义是奴役中国人民的最危险最凶恶的敌人。

两书还详细地追述了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列强侵华的历史过程，并痛陈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危急形势。他在《猛回头》中写道:

“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领胶州、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这中国，那一点，还有我份；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

他激愤地揭露帝国主义的种种侵略手段:

“痛只痛，割去地，万古不返；痛只痛，所赔款，永世难偿；痛只痛，东三省，又将割献；痛只痛，法国兵，又到南方；痛只痛，因通商，民穷财尽；痛只痛，失矿权，莫保糟糠；痛只痛，办教案，人命如草；痛只痛，修铁路，人扼我吭；痛只痛，在租界，时遭陵践；痛只痛，出外洋，日苦深汤。”

正是基于对帝国主义侵略的深仇大恨和对于祖国的无比热爱，陈天华主张坚决反抗帝国主义，表现了中国人民决心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他热情宣传敢于藐视敌人的思想:

“其实洋人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怎么要怕他?”“其实洋人也不过是个人，非有三头六臂，怎么就说不能敌他?”“一十八省，四万万人，都舍得死，各国纵有精兵百万，也不足畏了。……只要我人心不死，这中国万无可亡的理!”

他向全国人民呼吁:

“洋兵不来便罢，洋兵若来，奉劝各人把胆子放大，全不要怕他。读书的放了笔，耕田的放了耙，做生意的放了职事，做手艺的放了器具，齐把刀子磨快，子药上足，同饮一杯血酒，呼的呼，喊的喊，万众直前，杀那洋鬼子，杀投降那洋鬼子的二毛子。”

《警世钟》和《猛回头》还提出了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策略和方法。首先，他认为，反抗帝国主义侵略是全国四万万同胞的事，不能只靠少数人进行，必须把全国人民动员起来，采取武装手段，才能取得胜利。他说:“只要我全国皆兵”，四万万人“合成一个”，就什么样的敌人也能战胜。他列举十个“奉劝”，要工、农、兵、学、商、青、妇各界都行动起来，敌人就会“四面受敌”，由“深入腹地变为死地”而惨败。其次，他认为，要战胜帝国主义，决不能夜郎自大，还要学习外人的长处，去掉自己的短处，“越恨他，越要学他；越学他，越能报他(指报仇)，不学断不能报。”

陈天华最淋漓地表达了中国人民遭受帝国主义压迫的痛苦，最果断地提出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实现祖国独立的主张，从而提出了反清革命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他指出，要抵抗侵略，就必须推翻清政府，因为廿世纪的清政府已经变成了“洋人的朝廷”。他说:

“你道今日中国还是满洲政府的吗?早已是各国的了!那些财政权、钱道权、用人政，一概拱手送与洋人。洋人全不要费力，要怎么样，只要下一个号令，满洲政府就立刻奉行。”“我们分明是拒洋人，他不说我们与洋人做对，反说与现在的朝廷做对，要把我们当做谋反叛逆的杀了。……难道说这洋人的朝廷也不该违拒吗?”“故我们要想拒洋人，只有讲革命独立。”

“洋人的朝廷”这个带根本性的问题被陈天华一语喊破后，在爱国人民中立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形成一种新的觉悟。

为了激励人们把反帝爱国和反清革命进行到底，陈天华还对一系列问题作了论证。如“国”与“家”、“生”与“死”。在谈到“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时，主张“牺牲个人，以为社会”；在谈到“现在”与“将来”的关系时，主张“牺牲现在，以为将来”，最后，他号召大家:

“或排外，或革命，舍死去生；父而子，子而孙，永远不忘，这目的，总有时，自然达到；纵不成，也落得，万古流芳。”

在《警世钟》的结尾，陈天华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展望祖国的美好远景:只要大家“前仆后继，百折不回”，就“一定能建立个极完全的国家”。

《猛回头》、《警世钟》反帝爱国思想的强烈程度超过了当时的同类作品，这两本书以通俗易解见长。前者以弹词，后者以白话写作，所以很快就深入到农村、军营和工人、平民中去。许多革命分子将它秘密翻印了成千上万册，广为流传，对当时爱国革命思潮的传播起了巨大作用。

(顾史摘自《河南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