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初吻献给了他

1990-01-01 09:12靳小华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0年2期
关键词:初吻同乡爱恋

靳小华

“我曾被一个男人吻过。”在我回上海探亲与姑妈介绍的男朋友见面时,胆率地说出了这句话。于是,他象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我,一会儿,他又好象悟到了什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你恋爱过?”我摇摇头,这使他感到无比惊讶。试想,一个女孩子没有恋爱过就被男人吻了,算是什么呢?肯定作风有问题。当我想向这位上海一所名牌大学的讲师解释事情的经过时,他却走了。我心中沉甸甸的,真想躲到被窝里大哭一场。姑妈责怪我不会说话、“怎么三言两语就把人家气跑了?”“跑就让他跑呗。”我发誓,今后再有男人不理解我的吻,决不嫁给他。

吻,尤其第一个吻,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多么圣洁宝贵,一般都要献给自己倾心爱恋的男人。然而,我献给的却是他——一个即将去前线的战士。

记得那个雨夜,窗外的芭蕉叶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我正呼吸着雨中清新的空气,忽然,我看见了他。他站在窗外那条水泥路上,没有打伞,浑身都让雨水浇透了。我叫他进来,他不应声,只是呆呆地站着。我只好打起一把小伞冲进雨中,把伞遮在他的头顶上。他仍不说话,眼睛出神且火辣辣地盯着我,我不由低下了头。

我和他是同乡兵,一起入伍,一起考上军校,又一起分配到这个山沟里工作。我和他在一起谈得来玩得来,是乡情联系着我们,但我对他没有产生恋人的感情。在外当兵,时感孤寂,有同乡在一起,空虚的生活会感到充实。有不少星期天,我常和他一起去市区玩,他带我穿过大街小巷,象大哥哥一样照顾我。他若个子再高一点,皮肤再白一点,眼睛不那么总眯着,也许我会由喜欢到爱恋上他的。可他长得偏那么矮,那么黑,那么没有男士的翩翩风采。我对他始终爱不起来,只能把他当大哥哥看待。今天这么晚了,他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莫非是向我表明他的心意?早有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爱上了我。他同室的战友曾向我打趣,说他几次梦中呼唤过我的名字。我实在担心他陷在单相思的苦恋中,以至损伤我们长久建立起来的友情。我正为找不到劝阻他的言词而发愁呢。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对我说。“去哪?”我以为他是一次短暂的出差。“上前线。”“真的?”我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还有假,我主动申请去的。”

这时,我心中溢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想说一些好听的话,又怕他产生误解。我只好沉默着,等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才从他颤动的手中深深感觉到他此时激动不安的心情。

“小华,我到前线给你来信。”我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他说完这句话再没说什么,而我的眼眶已湿润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就低着头,让沉默凝固着我们。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箍住了。“不,你不能这样!”我越挣脱,他却越箍越紧。此时,性急的我失去了理智,扬手打了他一巴掌。他痛苦地呻吟一声,就用双手抱住脑袋揪自己的头发,我的心乱极了。怎么能打他呢?他就要上前线了呀,这一去,他也许再不会回来,我再也不会见到他。我想到这,望着这只残忍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并把打他的那只手放在嘴里咬出了血。他冲上来,拼命把我的手保护住,用他的手紧紧捂着、抚摸着。他那双迷惘略带忧伤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并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我扑在他的怀中哭了起来,他把我推开,又把我拉进怀中。我抬起头闭上眼睛,感到他湿润的嘴唇在吻我脸上的泪水,最后吻到我的嘴唇上。等他吻够了,我不顾一切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跑回宿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虽然,我的初吻不是献给了我的恋人,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在他临上前线之际,我毕竟没有伤害他的感情。后来,他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我更感到雨夜献给他的初吻是值得的。但这个初吻的故事,我该怎么和未来的人生伴侣讲呢?他会不会象那个讲师一样,因失去了对我的初吻权而羞恼离去?

(裴军摘自《中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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