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亮同行

泰极编译

一次，我晚上驾车，后座上的儿子约翰突然喊道:“瞧，月亮在跟着我们!”我向他解释月亮并非真的在跟着我们的车子走。他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轻声、但肯定地说:“它确实在移动。我看得到。”

有一晚我驾车时又想到了这件事。当时，再过一天便是满月了。圆月伴随着我，起初平稳地滑行，接着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方跳跃，时而出现在右边，时而出现在正前方，银光遍洒在旷野的枯草上，并在黑色的树梢间闪现。山道蜿蜒，月亮终于在群山中消失了。

我登上一个小山山顶，它又出现了突然变得又大又圆，山下的小镇沐浴在神奇的月光中。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它会令人“发疯”。我迫不及待地赶回家，想让约翰也看看这月亮。

“闭上眼睛，看看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回了家，”我说，希望这样会增强戏剧性的效果。我把他带到屋外，来到夜空下。“好了，睁开眼睛!是不是很美?”

约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我，好像我真的疯了。“妈妈，这只是月亮罢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我猜想他希望见到的肯定是条小狗。

我该想到他才10岁，可能还太小，不会明白我们有时候多么需要神奇与浪漫的月光——月光完全不像它所反射的太阳光那么刺目。月光隐没了缺陷，所有破旧之物都淡化为影子。它把阳光下无处遁形的无数细节抹去，只映照出鲜明的轮廓、精彩的部分和粗犷的笔触事物的基本形态。

我们往往在这平静、滋润的柔辉中凝望，向这面伟大的镜子说出我们的壮志、希望和计划。我们编织梦想，检讨人生，作出深思熟虑的决定。在一个嚣张、混乱的世界，能够踏入静谧、皎洁的月色里，寻求事物的根本、避去枝节，对我们很有益处。

我带约翰出去赏月后的第二个晚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门来喊道:“妈妈，快出去看!”这次是他拉着我。我没有穿大衣，冷得发抖。路上的砾石在我们的运动鞋下嘎吱作响，池塘对岸的丛林中传出雁的哀鸣，然后转归静寂。

走过夹道的松树林之后，天际豁然开朗，皓月低悬欲坠，光华灿烂，比前一晚更圆，更慑人魂魄，在银光粼粼的池塘上空悄悄往上爬。连10岁的孩子也意识到了月亮的不平凡之处。

我回过头去，约翰似有所待地对我咧嘴而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他有没有令我很高兴。他的确令我非常高兴，我知道月亮这时也在伴随着他。

(摘自《环球》1993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