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买卖

〔美〕李宏志

在美国购物，可以有许多种方式，最直接的，可以在商店、超级市场里亲自挑选，也可以通过电话、计算机、邮件购物，还有一种叫作yardsale的，更是独具美国特色。

Yardsale，顾名思义，便是在花园里出售东西，它是因卖方将所出售的物品放在自己的花园里出售而得名。这里出售的东西，新旧都有，从家用电器到日用百货、厨房用品、儿童玩具、各类杂志，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我所在的田纳西州除了冬天气候寒冷没有yardsale以外，一到了春、夏、秋这三季，周末的地方报纸上总有整版整版的广告，上面标明了yardsale的时间、地点，有时还注明了卖什么物品。人们可以根据这些资料，找到那些卖东西的人家。

在美国的留学生，大都去逛过yardsale。在这里买东西，一般比市场上便宜很多，又可以讲价，还不用付税。有时，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有一次，我同丈夫去逛yardsale，发现一辆没有遥控器后盖的玩具车，标价3.5美元，这个车里还装有四对充电电池，若只卖电池，也要3.5美元一对，不知为什么这个功能尚好的小车却这么便宜。还有一个录音电话，因为录音功能坏了，更是便宜到2美元出售，等我们买回家，才发现是皮带轮松了，用一般的橡皮筋更换以后，便同商店里标价七八十美元的电话毫无区别了。不知是因为美国人太机械了，没有商业头脑呢，还是不屑于修理这些东西，他们的很多东西只要损坏了一点，便认为功能不全，不值钱了。但有些东西又贵得没道理。比如，一架黑白9英寸电视机要200多美元，一块旧地毯要几百美元，一个旧木凳也要几十美元，比新的还贵，实在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八成是当作古董在出售吧。

其实，去看yardsale并不只注重于买东西，还特别享受到了在中国常有的讨价还价的乐趣。我们平时在超级市场买东西，总是自己在货架上取拿，最后在出口处付款。各种商品明码实价，别无二话，似乎少了一种买卖双方达成共识的感觉。所以，一些有钱的美国人，周末也喜欢去逛yardsale，这更能使人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亲切感。

一次，我们看中了一个孩子用的小床，看上去很新，但主人告诉我们已有11年历史了。“我还真舍不得卖它，是我儿子小时候用的，准备留给我的孙子呢。”我们笑她:“你儿子才11岁，等有孙儿时，这床可进，博物馆了。”最后，她依依不舍地将床卖给了我们，又送了一个小孩推车，“这个不要钱，送给你们孩子的，要好好照顾小孩哦。”这种购物的温馨是现代化的商品买卖永远体会不到的。

美国人很注意对小孩独立能力的培养。经常看见一些七八岁的儿童，将自己儿时的玩具，标好价，放在桌子上，拿着一个盒子在边上收钱。做父母的在旁边看着，绝不动手帮忙，但也不停地教他们，“这个阿姨给了你5元钱，你的玩具是2.5元，你想一想，应该找她多少钱。”“你的小车会不会动，快表演给叔叔看一看。”“记住，不管谁买了你的东西，你都要说谢谢，即使别人什么也不买，也应该谢谢他们来看一看。”这样的言传身教，使得美国儿童从小便懂得自食其力，也培养了孩子们的商业头脑。

起初，总认为美国人太浪费，好好的一样东西，这么便宜就卖了。后来，一位美国朋友告诉我说:“这怎么叫浪费?有些东西我现在不用了，放在那儿一点价值也没有，我将它卖了钱，再去买我需要的东西，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仔细想想，这种美国式的思维也对。同丈夫商量，等春天到了，也将家里那些不用的东西yardsale了。

(韦志彪摘自《海外星云》1995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