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是一家

2000-06-05 06:55
东西南北 2000年11期
关键词:填色松饼蜡笔

天真无邪的孩子是推开成人世界的心灵窗户,在他们的眼里,我们都是一家人。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一个重新建立一种信念的日子。在这条信念里我又学到了一课,而教这一课的老师是我6岁的儿子布兰敦。

我在一边看着他在厨房的餐桌上细细地打理他的午饭包。我一会儿将带上他跟我一起去工作,用他的话说,“我要去当个工作人。”

整整齐齐地摆在他面前的是他混过这一整天所需要的全部家什:一本小填色册子、彩色蜡笔,小盒零食、草莓小松饼、鸡蛋“三米治(他这么叫)和3个巧克力做的复活节小彩蛋。

了解了布兰敦就会理解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我已经有点迟到了,于是我哀求布兰敦“快点儿!”

他的确快了不止一点。实际上,他忘了拿上那份打包得很精美的午饭。他一路怪罪了我好几次。

我在市区的一家餐馆里买了一份三文治和一份松饼,他这才满意了。

我们来到金斯敦市城区边缘的一栋小型平房跟前。我们的工作是:给门廊和台阶安装室内室 外两用地毯。

我上前按门铃门慢慢打开,出现一位单薄的老人。他看上去很虚弱,头顶上依稀铺着花白的头发。泛白的蓝衬衫像挂在衣架上一样悬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裤腰带大出好几个尺码。

我和气地问他是否是布奇先生。

“我就是。你是来做门廊和台阶地毯的吧?”

“是的,先生。”

“那好,我让门就这样开着。”

“很好,我这就开始工作。”

“你有‘冰箱吗?”布兰敦愣头愣脑地插了一句。老人低头看着正在向外掏出他的午饭的布兰敦。

“对,我有。你知道上哪儿找到冰箱吧?”

“是,我知道。”布兰敦说着就从老人面前穿过。“它在厨房。”

我正要数落布兰敦他这样随便跑进别人的屋子是很无理的举止,老人抬起他的手指放到嘴上,示意这没有关系。

“他没事儿。他不会惹什么麻烦的。他真的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点头肯定。布兰敦返回来,用淘气的声调问道:“你有填色本吗?”

这次,我又准备告戒布兰敦他或许有点鲁莽。我张开胳膊,请他出来。老人虚弱地抓过我的手,眼光朝着布兰敦说道:

“你父亲跟我说你在帮他工作。”

“是的,我是个工作人,”布兰敦自豪地回答道。

我低着头补充说:“显然他今天的工作就是给顾客添乱。”

老人松开我的手,看着布兰敦,脸上现出一丝微笑。

“也许你还真能干点儿活,教我怎样着色怎么样?”

布兰敦摆出从没有过的严肃的神色,问我:“爸爸,你一人能行吗?”

“布奇先生那边行吗?”我问。

“我们会很好的。我们就在这张桌子上。过来帮我拿填色本,工作人。”

“你已经在这本子上涂好颜色了。颜色还上得不错。”

“这是我的孙子干的。”

“什么是孙子?”布兰敦好奇地问。“他们是我孩子的孩子。我是他们的祖父。”

“祖父是什么?”

“是这么回事:你长大了就会结婚,然后有你自己的孩子,这时,你的爸爸就成为你孩子的祖父,你妈妈成为他们的祖母。你明白了吗?”

布兰敦踌躇了一会儿:“明白了,祖父。”

老人提示说:“我恐怕不是你的祖父。”

布兰敦撂开遮住他眼睛的头发,从一堆蜡笔中选出一支,一边继续上色,一边说:

“每个人都互相认识,你知道的,天下是一家人。”

“哦,这我不能肯定。你为什么这样说呢?”老人好奇地看着正勤奋上色的布兰敦。

“我们都是从上帝那儿来的。他创造了我们。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人进一步首肯道:“是的,上帝创造了一切。”

布兰敦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他(上帝)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啦?”老人一脸的惊诧。

“是的,他说了。他就住在那上面。”布兰敦带着崇敬的神情指着天花板说:“我记得去过那儿,和他讲过话。”

“那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老人把他的蜡笔放在桌上,一心注视着布兰敦。

“他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布兰敦想了一会儿,颇有逻辑性地补充道:“所以,你就是我的祖父。”

老人透过屏风看到我,对着我的眼睛,微笑道。他让布兰敦继续上色,他自己要去对我的工作进行验收。

老人慢慢走向大门。他打开门,踏上走廊。

“干得怎么样了?”他问道。

我说:“很好,很快就能完工了。”老人轻轻微笑着问:“这孩子的祖父还健在吗?”

“不,孩子出生时他祖父母就去世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得了癌症,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呆很久了。”

“听到这个我很难过,布奇先生。我母亲也死于癌症。”

老人的眼光略显疲惫,然而却带着微笑。他温和地对我说: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位祖父。”

我赞同他的话:“只是这对布兰敦来说已经不可能了。”

老人回头看着正在兴致勃勃上色的布兰敦,问:“孩子,你多久进城一次?”

“几乎每天都来城里。”

老人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也许每次进城时,你可以把布兰敦带到我这里来。你看怎么样?”

我看了看布兰敦,他早已放下蜡笔,正听我们说话呢。“可能吗,爸爸?我们是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

“好吧!如果布奇先生同意的话。”

老人推开门回到桌旁。布兰敦溜下椅子,我带的午饭,足够我们俩吃的了。”布兰敦回到桌边,挪开他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什物。”“你有餐刀吗?”

老人正要起身,就听布兰敦说:“我能找到它。告诉我它在哪儿。”

“黄油刀在柜子角旁边的抽屉里。”

“找到了!”

布兰敦回到桌旁。他打开松饼的包装,像切钻石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松饼切成完美的两半。他把其中一半放在包松饼的塑料纸上,推到布奇先生面前。

“这是你的一份。”布兰敦接着拆开三文治的包装纸。“这也是你的。妈妈说应该先吃三米(文)治。”

“行!”布奇先生说:“你爱吃果酱吗?”

“是的,苹果酱。”

布奇先生慢慢走向冰箱,拿出一听苹果酱,倒了两小杯。他把一杯放在布兰敦跟前,

“这是你的一杯。”

“谢谢,祖父!”布兰敦常常停下吃饭向布奇先生问些问题,如填色时最合适的颜色等等。

“你打冰球吗,布兰敦?”

“打。”布兰敦瞧着他准备咬的最后一点三文治。“冬天时,爸爸带我去。”

“多年以前,”布奇先生缓缓地说:“我曾在大学一级队打球。我差不多已准备好打全国冰球联赛了,但我从来没有被选中去打联赛。我与一个被选中的人一起打过球,他打得真棒。比尔·摩尔,就是这个名字。”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透过屏风问:“你是说塔特·摩尔吗?”

老人吃惊地看着我,“是的,就是他。他几次被波士顿队录用。你听说过他吗?”

“是的,”我哽咽着:“您正和他的孙子吃午饭呢。”

老人回头看着布兰敦,仔细瞧了瞧。布兰敦天真无邪地看着布奇先生。

“的确……现在我明白了。他长得很像塔特。他奶奶是莉莲吧?”

“是的。”

老人紧紧握着布兰敦的手。

“布兰敦,我得对你道个歉。刚才你是对的,我错了。每个人的确都互相认识,我们是一家人,天下都是一家人。”

(李建明摘自《心理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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