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霜,残缺生命中的完美爱情

2005-10-19 05:32赵智渊
人生与伴侣·共同关注 2005年28期
关键词:爱情

赵智渊

一个女子,幼时被火车轧断双臂,然而,不幸之后她却屡创生命奇迹:口脚执笔,因而得以入学并成绩优异;意志超拔,因而独揽全国首届残运会两块金牌;才情天成,因而能以口书脚写进驻中国书法家协会;善良淳朴,因而先后资助了20多名失学儿童……

是否因为她肢体残缺而又付出太多,苍天才要安排一个高大英俊而又质朴豪爽的男人来对她进行人生的补偿?

那段霜雪笼罩的岁月

1964年年底,一个冰霜雪雨的日子,一个女孩儿降生在豫北安阳的一个工人家庭。妈妈端详着女儿洁白如玉的双手,说:“这双小手像玉一样白,就叫玉霜吧。”名字因手而来,可是谁能想到,灾难也源于手!事故发生在薛玉霜两岁那年。一天,她跟随邻居家姐姐到附近的铁路边玩耍,突然一列火车呼啸而来,小玉霜惊恐之下,忙用手抓住了铁轨。鲜血殷红,白骨突现,撕心裂肺的哭声预示了一个女孩一生命运的坎坷多艰……

此后6年,小玉霜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她不得不8次忍受手术的疼痛,与伤势抗争。伤口刚刚愈合,9岁那年的薛玉霜,立即向父母要求和同龄孩子一起入校读书。母亲含着眼泪说:“孩子,你没有手咋写字啊?咱不上学了,妈养着你!”然而,小玉霜倔强地硬逼要母亲带她找到学校。可是一次次的哀求,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的拒绝,没有人相信这个没有手臂的女孩能够正常学习。小玉霜绝望了,她不吃不喝,回家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内心无限悲苦的母亲只得又一次带她来到了小学。这次,母亲没有任何话语,而是拭干眼泪后一下子跪在了校长面前。就这样,小玉霜得以开始她艰辛的求学生涯。

别人灵巧的双手都难以把字写好,可小玉霜却以口叼脚握来练习书写。孩子的世界其实也是那样的世俗,充满了怀疑和嘲讽。然而小玉霜不为所动,即使铅笔将口腔扎出血来,吐出嘴里的血污之后,她依然忍着疼痛练字不辍。从字被老师树为全校学生的典范,到成为校三好学生、区三好学生、市三好学生,她以常人难以想像的勤奋和执著,终于使人对她刮目相看。

殊荣中静待美好爱情

从小学到初中,直至高中,成绩一路优异的薛玉霜也渐渐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不但冰雪聪明,而且容貌美丽,若是一般人,父母一定喜不自胜。可是,薛玉霜的父母,看着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女儿,却更加锁紧了眉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是哪个好男儿会看上一个缺少双臂的姑娘!

十余年间,在学校出类拔萃的表现早已使薛玉霜的名声传遍了安阳。1982年,高中毕业后,街道特别照顾,让薛玉霜做了街道办的文书,于是没用多久,“无臂文书”的出色表现又成了一方美谈。这时候,开始有人陆续给薛玉霜介绍对象。可是,当一个又一个男人被推到薛玉霜面前的时候,薛玉霜沉默了。那些男人,或者好吃懒做,一无是处;或者同样残疾,却意志尽失。难道因为自己身体残疾就不能像健全人一样拥有幸福的爱情?性格倔强的薛玉霜又一次昂起了头颅,她恪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古训,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心等待,“白马王子”一定会来到自己的身边。

从此,薛玉霜将更多的精力扑在了工作以及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上,而对所有的介绍对象者全部高挂“免战”牌,拒而不见。

参加工作第一年,因为薛玉霜的钢笔字写得好,年末竟有不少街邻拿着红纸来求薛玉霜写春联。好意难拂,她答应了下来。可是以前毕竟没有写过毛笔字,猛然提笔就想写出能拿出手的字,当然不现实。那个寒冬,薛玉霜把自己反锁屋中,在一堆废报纸上不分昼夜地临帖书写。口叼笔练字,头要随之不停地摇摆,于是,她一次次地因体力不支而晕倒。醒来之后,她不肯休息片刻,马上改用脚写。隆冬之时,滴水成冰,她的脚被冻出一道又一道的如同婴儿小嘴般的裂口。可是,她坚持依旧。那年春节,街坊们第一次把薛玉霜洒脱的书法贴在门楣之上。

邻里的肯定让薛玉霜看到了自己的书法禀赋。既然爱情可遇不可求,怎不把精力放在书法创作上面?于是,一沓又一沓的报纸和一瓶又一瓶的墨汁开始陪伴她一个又一个的孤寂夜晚。

1984年,全国首届残运会的举办向薛玉霜提出了新的挑战。为了练习跑步,她每天凌晨3点起床;为了练跳远,她每天不顾烈日。然而,由于没有双臂,她很难保持平衡,跑步时屡屡摔倒而跳远时每每栽倒啃得满嘴沙子。腿累肿了,脸摔破了,委屈的泪水也无数次滚滚而下,但薛玉霜坚持住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合肥的首届残运会上,薛玉霜一举夺得了1500米长跑和跳远两个项目的金牌。

哪知,一种殊荣未已,另一种考验即至。首届殷墟笔会不日将在安阳举行。中外诸多书法大家届时将云集安阳,而薛玉霜作为主办城市一个特殊的作者也在被邀之列。薛玉霜的《奋斗》、《希望》和《朝发白帝城》等三幅作品一在笔会亮相即赢得满堂喝彩。为此,旅日侨胞、诗人、甲骨文学者、东京春秋学会院长欧阳可亮教授特意将薛玉霜收为养女。书法艺术领域的突飞猛进使薛玉霜在1986年顺利加入了中国书法家协会,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书法家。

那些曾发出嘲笑的人也开始对这个无臂姑娘心生敬意了。各种各样优秀的男人也一拨一拨地被推到了薛玉霜面前。薛玉霜笑笑,一个一个地婉转回绝,因为她看见了他们潜藏的目的。

猝不及防中爱情降临

等待爱情的过程是漫长的,载誉之后十多年中,薛玉霜的工作单位已经换到了安阳市脉管炎医院,然而,她却一直独守着那份轻易不愿示人的爱情理想。可是就在她自己也越来越看不到爱的希望的时候,一个电话敲开了她的心扉。

那是1998年4月5日上午近9点,平日多在外面参加社会活动而很少在单位的薛玉霜正巧守在电话机旁。这时,铃声响起,一个磁性的男中音传来:“是安阳市脉管炎医院吗?”薛玉霜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但是马上告诫自己:“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吗那么激动!”其时,嘴里就含糊地答了一声“是”。“请问薛玉霜在吗?”薛玉霜的心里马上又一阵热血翻涌:“是,您是哪位?”可是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好长时间,对方才结结巴巴地说他叫徐以锋,是山东人,知道了她的事迹,很感动,想交个朋友。从对方的口气中,薛玉霜听出了真诚,可是她还是说:“你写信吧,电话里也难以彼此深入了解。”

可是,第二天将要下班时,徐以锋再次打电话过来,而且正巧又是被薛玉霜接到。在此之前,全国各地打电话找薛玉霜的人并不少,但因为她经常在外参加活动,很少一次就能找到的,可这个徐以锋偏偏两次电话都被薛玉霜接个正着。这次,徐以锋说话干练了很多,他说想到安阳来看看薛玉霜。薛玉霜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好吧!”但她马上奇怪,如此不设防竟也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呀!

8日一早,薛玉霜刚进单位,就有同事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有一个山东小伙来找你,高个子,特帅,快去见见吧!”来到会客室,薛玉霜立即被眼前这个高大英俊而且面相忠厚的小伙子吸引住了,心里不禁怀揣小鹿似的惴惴不安起来,但她表面还是尽力装出矜持的样子。听着这个叫徐以锋的小伙说话斩钉截铁,薛玉霜不由得问起他第一次打电话来时为什么吞吞吐吐的,徐以锋马上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说:“心里有些激动!”

徐以锋告诉她,在学生时代,他就在电视上看到过薛玉霜自强不息的事迹,并且印象深刻。前些天,他无意中在朋友家里又看到一本妇联的刊物,上面刊登了她的事迹,而且上面说她至今没有成家。他说,这么优秀的女人应该被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呵护,而他,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随着谈话的深入,薛玉霜开始觉得这个徐以锋或许就是她的“真命天子”。短暂的相见,却已深深地埋下了相思。从此之后,两个人电话不断,书信不绝,两地相隔,却情连一处。薛玉霜在日记里写道:“以锋,相识只不过两个月,可你的影子却像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根深蒂固地烙在我的心里。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光辉灿烂的日子,就算地老天荒,我也不能将这段时光遗忘……我简直有种想飞的感觉,似乎我第一次看到了人生的春天……”

千里姻缘终成眷属

几个月的交往之后,身在烟台工作的徐以锋写了一封长信给在临沂的父母,直言相告想娶薛玉霜为妻,并且把薛的情况极尽详细地作了介绍。读信之后,徐以锋的父母立即打电话给儿子,说他们为这样一个面对人生灾难不屈服的女子感动,同时也为儿子的选择感到骄傲。而当时,薛玉霜正同徐以锋一起忐忑不安地等待徐以锋父母的反应,听到电话那边如此支持他们,两个年轻人的心终于放下了。薛玉霜紧紧地依偎在徐以锋的怀里,无声地抽噎着,一任泪水决堤般地流淌下来。

1998年农历六月初六,薛玉霜和徐以锋在山东老家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徐家父母本来性情恬淡,做事向来不事张扬,徐以锋的几个兄弟姐妹结婚,操办得都极为简单,可是对他们的婚礼却是特事特办。薛玉霜知道,他们是想用喜庆来为她营造比健全人更为真切而热烈的幸福。对于他们的婚礼,社会各界也加倍重视,并且给予大力支持。当年的8月17日,在安阳市团委、安阳市妇联、安阳市残联的主持下,由徐以锋陪伴的薛玉霜又一次穿上了婚纱。

新婚的喜悦过后,艰辛的生活竟也那样如蜜多汁。徐以锋从此跟随薛玉霜定居在了安阳。薛玉霜被徐以锋像个宝贝一样爱护有加,从做饭、刷碗、洗衣服,到帮助薛玉霜梳头、化妆,一个男人在事业之外,还干着寻常男人从来不做的事情,而且天天如此,没有说过苦,没有喊过累。有人说:“徐以锋这样优秀的男人偏找这样一个没有胳膊的女人,真是脑子里断了筋。”但徐以锋听了之后,也不过一笑了之,依然我行我素,把妻子和家庭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时,薛玉霜看老公在单位忙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干这干那,连像一般男人回家后看个电视喝杯茶的空闲都没有,就不由得心疼,因而也不由自主地去做一些家务。可是,每一次被丈夫发现,她都会被强行按到椅子上。他说:“这个家,有男人给你顶着,我要用后半生把你前三十年的幸福追回来!”

爱情结晶出生小家添温情

1999年4月,薛玉霜与徐以锋的爱情结晶出生了。这个被命名为徐江林的孩子给他的父母骤然带来了无尽的快乐。那段时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为了薛玉霜母子,徐以锋承担了繁重的家务。连续九个白天和十个夜晚,徐以锋独自一人守着妻儿,而且每到做饭时,还要按照哺乳期妇女的指定食谱去采购,继而做饭,然后再送到医院。几天下来,徐以锋几乎累得脱了人形。

有一次,为了做猪蹄汤给妻子催奶,徐以锋因为劳累过度,竟在刮猪蹄毛时睡着了,结果,手上割出了好几个口子都浑然不觉,直到醒来后发现满手是血才明白过来。那一次,薛玉霜为丈夫很是大哭了一场,在她看来,何止是丈夫的手在流血,更是自己的心在流血。

从此之后,拒绝丈夫阻拦,薛玉霜开始不断尝试以力所能及的方式承担一些家务。她学会了用牙咬着给儿子穿衣服,开始自己把婴儿车扛上楼,甚至硬起心肠不理会孩子莫名的哭鬧……环绕着家庭里独特的艰辛和和睦,小江林懂事得特别早。

一天,薛玉霜在家带孩子,突然感到头上发痒,情急之下,就到门框上蹭。小江林看到后,仿佛第一次发现妈妈竟没有手,然而惊讶过后,孩子稚气地说:“妈妈,你没有手?我来帮你挠。”说着就跑过来,给薛玉霜挠痒。那一刻,薛玉霜忘了头痒,泪水簌簌而下。此后,爸爸不在家时,小江林就成了妈妈的手臂。薛玉霜用脚洗了衣服,小江林就会帮她拿来衣撑;薛玉霜看一眼杯子,小江林就会把水端到她的嘴边……

“一家的爱,毕竟还是狭小之爱!”多年来,薛玉霜一直在通过希望工程和春蕾计划资助失学儿童。薛玉霜说,她不希望那些健全的孩子比自己的幼年更加不幸,连基础的学业都不能完成。现在,每一次与被资助的孩子见面,薛玉霜都会带着儿子。“他应该比一般的孩子更早地明白人生的不易!”薛玉霜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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