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衣和一场烟火的赴会

2005-11-25 08:31
伴侣 2005年23期
关键词:陈斌

梅 莉

渊衣被中介人引到“原色”画阁时,渊衣感到自己没来由地紧张。这可真有点儿不可思议,渊衣想。

门开后,渊衣便见到了那个叫古筑的画家,高个儿,英俊的脸上,有密密匝匝的胡子,还有一绺长发遮在脸上,尽管他长得不像凡高,但渊衣就是联想到了凡高。

古筑见到渊衣时眼睛亮了一下,中介介绍渊衣时说:“渊衣,北京城里最有名的模特。”然后渊衣看清了他的眼睛,燃烧得像一团热烈的火,瞬间熄灭随即涌上漫天的忧郁。

留下古筑和渊衣单独商谈,渊衣破天荒答应一个星期来3次。也许该推掉一个客户了。渊衣想。

古筑的画室很小、很乱,东倒西歪地挂着许多画,地上是许多废弃的油布,有各种的油彩,空气里弥漫着渊衣熟悉的油彩味道。

第二天,渊衣再次见到古筑时,发觉古筑已经把胡须剃掉,浓乱的头发也梳成了一条马尾辫。

渊衣轻笑,一个男人如果在女人面前开始注意形象,那么说明这个男人已经对她有意思了。

渊衣很专业地按古筑的要求摆POSE,渊衣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时候,思想却像火山一样在涌动。她想象古筑会把她画成什么样子。每个画家,似乎都在创造人,他们都以渊衣为身体,灵魂却是画家骨子里的,于是,渊衣见到了形形色色的渊衣,像天使般的渊衣,舞妓般的渊衣,甚至是魔鬼般的渊衣……

渊衣见到古筑的第一幅画稿时,对渊衣而言,没什么悬念,画上的渊衣有着火一样的热情,整个浓烈的色彩,就像是六月里火热的太阳,可以融化南极的冰。渊衣眼睛里,看到了疯狂的渊衣,也看到疯狂的古筑。

也许,下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要离得远一点,渊衣想。

黄昏,有昏黄的残光,透过画室的窗帘,漏了进来。结束后,古筑犹豫了一会儿说,一起吃饭吧!不等渊衣回答,他已经披上外衣走出门外。

古筑领着渊衣走过曲曲折折的小巷,然后在一间小小的店铺前停了下来,渊衣探头观望,里面均是木制桌椅,很粗糙,像极了六七十年代的农家用具。

渊衣却没来由地一阵喜欢。渊衣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常常出入的是高档餐厅,在那里临窗而坐,就可以望尽城里的万家灯火。

上来的都是普通的苏杭小菜,如糖醋排骨、酱爆樱桃、炸茄子等等。渊衣夹起品尝,味道很好。

渊衣吃得很欢,吃到高兴时嘴里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这与一向颇为淑女的她格格不入。

然后,渊衣抬头,便看见古筑望着她的眼神里,有着飘忽的影子。

渊衣调皮地朝古筑伸伸舌头,古筑不由得笑了。

这是渊衣第一次看见古筑笑。

“原来你也会笑?”渊衣调侃说。

“原来你也会如此吃东西?”古筑不甘示弱。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在那样生气盎然的一个夜晚,当渊衣被古筑轻轻拥入怀中时,渊衣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卷入了古筑热烈的爱情旋风中。

那天,渊衣一个人逛商场,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她,渊衣认识这个人,他叫陈斌,可以说,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渊衣常常跟他见面。

他们到“情有独钟”咖啡馆,喝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咖啡。

到深夜,陈斌开车送渊衣回去,在楼下,陈斌很殷勤地为渊衣打开车门。渊衣上楼,回到家时,蓦地发现古筑正站在没有装灯的门口,脸上有着冰冷的气息。渊衣视若无睹,直直地从他旁边走进房间。

渊衣整个人被古筑拉住,渊衣一回头,迎面而来的手掌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渊衣顿时感觉一阵火辣辣的。随即,古筑的吻迅猛而热烈地落了下来,很粗暴,带着惩罚性的,渊衣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深深地践踏和羞辱。

渊衣一把推开古筑,掩面奔出了家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然后,打通了陈斌的手机……

古筑找到渊衣时,渊衣正躺在海滩的躺椅上,有暖暖的阳光,大海就在她眼前滚动着蔚蓝色的液体。

古筑小声说对不起。渊衣冷冷地回答,要我原谅,就跳海去吧。然后,渊衣看着古筑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海深处,无动于衷。

很快,水漫及古筑的腰部,突然,一个浪潮涌过来,古筑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在水里折腾了几下,竟沉下去了。

渊衣一阵慌乱,跑过去扑通跳进海里,潜到水里把他拖上来。

在救生员的急救之下,古筑终于醒了过来。渊衣脸上的泪花掉进了古筑蠕动的嘴里,然后,渊衣看见古筑孩子般地笑了。

渊衣跟古筑回了家。

渊衣还是走了。渊衣突然在一天,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古筑就像是一只困兽,在这个城市里到处寻找,却始终不见渊衣的踪影。

古筑不会知道,此时渊衣正住在一间豪华的大房间里,里面珠帘绣幕,华灯彩绘,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任何与通讯有关的东西。

每天3餐,佣人会准时送来适合渊衣口味的佳肴和供渊衣解闷的最新杂志和小说,还有,渊衣最爱的画册。

可是渊衣无法出去。此时,渊衣深刻体会到关在笼子里的滋味,尤其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悠悠的白云轻轻地飘的时候,于是渊衣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父亲养着的那只叫“呆呆”的金丝雀,它忧郁的眼睛常常在渊衣眼前晃动。

渊衣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在豪华的客厅里,渊衣看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一张报纸,而父亲的女人,也就是她的后母,脸上正挂着妖艳的笑容。

当渊衣看见报上古筑自杀的消息时,渊衣晕了过去。

渊衣想,如果不是那晚古筑和她闹别扭,也许如今他们已经双双在阿姆斯特丹度过他们的每一个晨钟暮鼓,度过他们的流影岁月。

渊衣没有告诉古筑的是,其实陈斌是渊衣父亲的秘书,那天是奉命前来带渊衣回家,父亲可以给古筑一笔补偿,只要渊衣答应离开古筑。

渊衣和陈斌在“情有独钟”咖啡馆长谈了一个晚上,渊衣开口要了一百万,父亲已勉强同意。

精灵古怪的渊衣另有打算,她已偷偷办好了出国手续,只要拿到钱,就可以和古筑双双离开。

可是,由于古筑的误会,耽搁了时间。精明的父亲很快觉察出了渊衣的诡计,马上采取了强制措施,把渊衣押回家关了起来。

渊衣明白,父亲要她嫁的是陆浩,一个富家公子,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有了他,父亲的生意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渊衣的目光像刀子,狠狠地刺在父亲身上,同时也深深地刺痛了渊衣的心。父亲和自己竟成了古筑的刽子手。

渊衣整天待在家里,像一具行尸走肉,任凭父亲怎样歉疚的目光,也无法弥补渊衣破碎的心。

终于有一天,父亲到渊衣的房间,渊衣不经意地发现,父亲不知不觉间已经老了很多。

“渊衣,爸爸对不起你。可是,只有陆浩,才能让你幸福。我已经老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然后,渊衣看见父亲脸上泪流满面。

一向坚强的、叱咤商场的父亲竟然会流泪,渊衣的心着实地痛了一下。

渊衣终于答应,做陆浩的新娘。

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渊衣去了她和古筑曾经的家。掏出钥匙进去,渊衣赫然发现一个老妇在屋里,神情木然。渊衣在第一眼看见她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老妇定定地看了渊衣几秒,然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想必你就是渊衣吧。渊衣一愣,老妇接着说,我是古筑的妈妈,谢谢你陪古筑走过这一段路。

直到这时,渊衣才知道,古筑早已经得了深度忧郁症,曾经自杀未遂,在进行心理治疗时偷跑出来。也许是认识了渊衣,古筑的病情有所缓和。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走向覆灭的道路。

渊衣的眼里盈满了泪花,如果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也许古筑能度过这一难关。渊衣想。

如今,渊衣终日在她的豪宅里,研究画作,她收集了所有古筑和她在一起时的画作,那些都是古筑的颠峰之作,其中有不少的人物正是渊衣。而她的丈夫陆浩,只当她喜欢艺术。

渊衣每每看见这些画作时,常想,她和古筑的相遇,只不过是一场烟火的赴会。

烟花总是很灿烂、很耀眼,可是,转眼它就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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