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是写好作文的第一要素

唐水珠

作文是人对世界、对生活的认识、思考和感悟。现实世界中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现象，我们发现了，有所触动，有所思考，有所领悟，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把它写下来，就成了文章。这正应了“中有至情，必欲宣发”这句话，既有“至情”，定当是真实的。

但事实上，在平时的作文教学中，许多学生违背了“真实”这一原则而胡乱写作。结果，从他们的作文中，我们几乎感受不到青少年应有的灵性与活力，体会不到他们特有的稚气与眼光，看不到敏感的情思和丰富的想像力，读不到鲜活灵动的语言和独特的表达方式。作文中没有灵魂，没有个性和个体，有的是千人一面的“装在套子里的人”，有的是急功近利和文字游戏。

最近的毕业考试，我认真阅读了学生的考场作文，发现还有部分学生的作文严重脱离了“真实”。如301班的沈耀斌，他在作文中写了这样一件事：一位因贪玩而不小心摔断了腿的男生，出院不久后，他克服困难，战胜软弱，坚持体育锻炼，最后在体育达标运动会上取得了长跑第三名的好成绩，最后赢得了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在这里，我们姑且假设“男生摔断腿”这个前提存在，但当他出院以后，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恢复身体。开始的时候，不用说坚持练习跑步，就是走路也是艰难万分，必须借助拐杖才行。所以说，这种编造的作文，由于材料的失真，最终必定导致科学性的丧失和人性的异化。

由此可见，“真实”是写好作文的第一要素。但平时由于还有相当多的教师对“真实”二字理解不够深入，导致学生在写作时常常要远离真实，所以，在作文教学中，主张找回自我，提倡真实，这是很有必要的，也是非常明智的做法。

那么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应该怎样做才能让学生找回自我，写作时达到“真实”这样的要求呢？我认为关键在于教师要提高认识——对“真实”的足够重视和正确把握。

如今在写作中，许多学生，学会了“代他人立言”，用自己的嘴说别人的话，说书上、报刊上符合政治标准的话，这其中就离不开教师的“良苦用心”。有一部分老师常常在间接或直接地警告学生：不要抒发自己的情感，因为它是不健康的，或低级趣味的；不要表露自己的思想，因为它是肤浅的、片面的，甚至是偏激的、不够高尚的；不要用自己的语言，因为它们太稚嫩，不够深刻……于是，孩子们关闭了自己的大脑和心灵，代之以僵化和功利化的思想，社会化和伪圣化的情感，成人化和世俗化的语言。作文变成了没有自我、丧失灵魂的一纸“空”文，失去了感人的力量，失去了亲切、自然的魅力。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学生由被迫到自觉，后来竟习惯成自然地摒弃了自我，迷失了自我，泯灭了自我。所以说，学生学会了说假话、空话、套话，这是教师引导不当的结果。在这些教师眼中，认为只有唱“高调”的文章才是好文章，于是做了一些违背真实的“写作指导”。那些天真、健康的学生，在不辨是非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地学会了做假。可悲的是，有很多师生都把这类编造出来的文章奉为美文。这种不良文风一旦形成，以后的教师想要扭转这种局面也就难以上青天了。所以说，提高教师对“真实”的深刻理解与把握，是至关重要的。这是学生能够真实作的前提和必备条件。试想，一个不提倡“真实”的教师，能让学生的“真实”之作有一席之地吗？

宋代散文家欧阳修认为：“作文之体，初欲奔驰。”意思是教小孩子学作文，一开始要“奔放”一点儿，跑点儿“野马”也无妨。如果过早用很多条条框框束缚他们，就会挫伤他们写作的积极性。在我们的写作教学中，语文教师只有提高了认识，才会做到少讲规矩，让学生放开手脚大胆地写。教育家魏书生在这方面就为我们做了典范。他认为“中小学作文规范不宜讲得太多，讲多了会束缚学生手脚，反倒不会写文章了”。为了打消学生写作文的顾虑，先让学生放开胆子，他曾对学生说：“咱们班第一篇作文就一条要求：格式正确。题目叫《童年趣事》。你回忆吧，童年时哪件事你感觉最有兴趣，就写哪件事，怎么想就怎么写，怎么高兴、怎么有趣就由着性子写。”格式正确就给100分，这么一来，即使是淘气的学生也不怕写作文，也能写出感人的文章。因为他们的口语其实都很风趣，在没有顾虑的前提下就都写出来了。

不过，教师有了这样的认识，还是远远不够的，教师还要为学生写真实作文创造条件。为了让学生放开手脚写真实作文，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多写生活。在平时，教师要多布置一些与生活有关的作文让学生去练习。如布置每周一篇的周记，就是一种贴近生活的写作训练，是非常可行的。在周记中，我常常会发现一些优秀的学生习作，这些习作的作者也并非都是学科成绩优秀的人。这一现象证明了写真实的生活才是健康的作文之道。在写真实生活的过程中，我们的学生才会不拘一格、有声有色、淋漓尽致地挥洒生命才情，富有活力地使用写作者主体鲜明的具有生命色彩的个性化语言，来挣脱文体陈规的束缚。在这一年的教学中，从周记中产生了许多佳作。301班的徐律民写的《课堂小波折》一文，经编辑老师斧正后，刊登在《中学语文报》上。

可见，只有教师充分认识到“真实”的重要性，才能不给学生设置障碍，学生在这样的氛围中，才会大胆写作，写出富有生活气息的文章来。

当然，我们也不必否认，在倡导写真实的过程中，也一定会出现一些不够“健康”的文字。这是事实，也是常理。这时，教师要作出正确的选择——在“真实”与“健康”之间进行慎重的选择。当我们发现学生在作文中写了一些“错误的真话”时，怎么办？要知道，学生的作文并不是作家的创作，学生的作文是练习，是学习，练习过程中出现错误是在所难免的。写文章，讲了真话，但这真话暴露了思想感情方面的问题，可以引导、匡正，并不就此说明学生思想不好。就好像刚学走路的小孩子，走得歪歪扭扭，还不时地要摔上一跤，这都是学习过程中正常的现象，并没有人会去斥责他为什么要摔跤。学生作文也是同样的道理。作文的过程是成长中的学生不断地自我完善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有迷茫，有矛盾，有不正确的思想。但是，不能因为不正确就不让他说，或者逼他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文字的健康是可以作假的，当这种作假成为一种习惯，当我们的学生说着训练有素的瞎话却丝毫不觉得脸红的时候，文字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当真实和健康二者不可兼得的时候，我们的教师要学会克制自己，冷静地选择“真实”，因为“真实”才是心灵的健康，是写作的根本。学生的作文，应当是思想感情的自然流露，千万不要让它承担起“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神圣使命。片面地强调健康，只会扭曲学生的心灵。

不久前，我们布置了一个作文片断练习。让学生根据某校领导安排学生吃“忆苦饭”——糠菜团这一材料展开想像，要求描写小学生在食堂吃“忆苦饭”时的场面，用第几人称写都可以，字数在200字左右。在这一次习作练习中，出现了许多可读之作，想像丰富，情感真切，描写生动。但其中也出现了一篇很特殊的习作——302班宋建华写的《王八出的鬼主意》，当时真让我难以定夺。文章如下：

王八出的鬼主意

不知哪个狗娘养的，竟出了这个鬼主意，让我们吃那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叫什么“忆苦饭”，真是他妈的。

如果你吃了一口，那感觉就像在餐桌上品尝一堆屎，比吃老鼠药还惨。

你看他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死了双亲似的。你看这个，紧皱着眉头，泪水都在眼眶里了。再看他，连鼻涕都当调料给吞下去了。看，那个贼眉鼠眼的老师活灵活现的样子，真恨不得一个屁把他给崩了，让他早登极乐世界。

学生的这篇文章存在着很多问题。但我在班上具体讲评的时候，还是给予了很多方面的肯定。一是该学生具有演员的一些素质，能一下子使自己陷入了这个假定的情境之中，甚至模糊了现实与想像，所以他的语言充满了仇恨，似有深恶痛绝的感觉。二是该生习作中的语言特别幽默，把边哭边吃“忆苦饭”的场面写得很生动，如“他连鼻涕都当调料给吞下去了”等等。至于思想方面流露出来的不健康，肩负育人之责的教师当然应该提出来，但育人过程本身是漫长的，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奏效的，需要慢慢地调理。

写作要真实，这是许多教师应该明白的道理。可一旦在“真实”与“健康”之间，让他们取舍的时候，他们首先选择了“健康”这条捷径。殊不知这样做，既违背了作文之道，同时也违背了育人之道，真是一举两“失”。

真实是文章的基础，也是文章的生命与灵魂。作为教师，首先应该认识到这些。有了这样的认识，教师自然会设法引导学生写真实的作文。那时，学生作文才能找回自我，放飞心灵，驰骋想像，写出精彩纷呈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