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滑铁卢

王小妮

从表面上看，去滑铁卢，当然是去重温不可一世的拿破仑的惨败，他的命运拐点，滑铁卢是这位法国皇帝的伤心地。

刚进入小镇子，临街只有些空旷的房子，冷清得让人怀疑还有没有人在这里生活着。

旅游接待站里人们都在忙，好像拿破仑早已经和他们脱离了关联。他们说有巴士搭乘，随手复印一张地图递过来。去拿破仑溃败之地的专线巴士上只有三个乘客，车在有缓坡的农田间穿行，让人想到环法自行车赛的风光。

就是眼前这片长满庄稼肥沃的辽阔平原上，1815年，拿破仑和他的军队途经这里回法国，遭遇了英国荷兰比利时联军的阻击，拿破仑的法国军队74000人，联军67000人，还有一部分布鲁克的普鲁士军队，经过24小时的激战，开阔地上一片血腥中，留下了27000个法国人的尸体，22000个联军士兵的尸体。

滑铁卢战役遗迹的旷野上，有一座高大的圆锥形土堆，它拔地而起，像巨型斗笠稳稳地平放在大地上，在那场惨烈的战争刚结束不久，当地妇女用背篓一点点驮土堆成了这座土丘，爬上通向顶端的228级台阶，在土丘的最高处，有一块石板上刻着当年敌对双方进军线路的示意图，今天的人可以通过它清楚地看到当时的进攻退守线路和排兵布阵。虽然这个超过40米高的圆形土丘当时是为纪念战胜者而建造，人们却总是联想到伟大的战败者拿破仑，好像土丘最顶端的那座石狮子也是为战败者拿破仑而矗立。

我不是战争热爱者，但是，我是悲剧热爱者，所以，我在滑铁卢战争遗址停留了大半天。无论从高处还是地平线上眺望，现在的滑铁卢都是满眼的农田。

（采薇摘自《晶报》2006年12月19日图/盛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