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

李珊珊

八哥是舅舅送给我的一只很可爱的鸟。

八哥来时，据说已经半岁，会说话了。大概由于刚到新环境的原因，本来能说会道的鸟儿，个把月都不开金口，每天吃完了就扒着笼子看天，怎么逗它都是懒懒的，我很失望，“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还得给你清理垃圾，白养着你，你倒好，愣是一声都不吭，好意思吗？”我冲它质问，它瞪着绿豆似的眼睛望着我，嘴里偶尔咕噜一声。是骂我小气，还是很势利？我不得而知，但我明显地不喜欢它，出来进去的有时还睃它一眼，心情不好，就视而不见。

有一天，我在它旁边吃苹果，看它在笼里直扑腾，我试着咬一点给它，它竟很友好地叼去吞了，于是我又给一点，它也吃了。我一高兴，逗它玩了起来，我从左边赶，它往右边跑；从右边赶，它往左边跑。我两手齐上阵，它在里面可慌了神，上下乱蹿，扑腾个不停。飞累了，倒趴在笼底下，小翅膀扇啊扇，圆眼睛眨呀眨的。见它那副可怜的样子，妈妈骂我：“你真坏。”谁知这一骂，八哥竟记住了，鼓足了劲地大叫：“你坏！你坏！你坏……”我愣了一下，立刻大笑，这不是会说话了吗，小东西，原来是气出话的。

八哥金口一开，就显出了它多嘴多舌的“鸟”性，教它什么说什么，它十分聪明。每见来客，总是热情地招呼“你好”，从不说“你坏”，逗得来人哈哈大笑。

也许是和我有了感情，八哥总爱跟我撒娇。一看到我就“你好，你坏”个不停，我把它当做淘气的孩子，给它水喝，给它食物，收拾它制造的废物。有时候也会一整天忘记了给它东西吃，它就不停地用爪子挠笼子边上那些细细的木条，直到我给它供上食物为止。最初，那些闲暇的日子里，八哥是我心爱的伴侣，可是最近由于临近中考我的心情不太好，不但不爱逗它，就连爸妈也爱理不理的，甚至还无端地冲他们发脾气。虽然事后也十分后悔，可是一烦起来，就由不得自己了。八哥虽聪明，但它毕竟不能理解人的思想，偏在我生气心烦的时候冲我叫“你好，你坏”。见我没有好脸色，爸爸预感到我会向八哥发难，于是悄悄走过去，把鸟笼提进卫生间关上门让它看不见我。可是八哥神得很，听得出我的脚步声，我一经过就赶忙冲我大叫，这个时候我当然对它没好脸色。有时被它叫得实在太腻烦，我就找了块黑布把鸟笼捂得严严实实。八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渐渐地话也少了，东西也不怎么吃了。

一天早晨，我发现八哥扒着笼子一角，呆呆地望着黑布缝隙外的一线天空，喉咙里发出哀哀的叫声，整整一天，它都保持着这种姿势，我感到了它的悲伤，一时间我明白了八哥是一只鸟，它的快乐在自由的飞翔中。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八哥来到不远的郊外，阳光明媚，树枝上红红绿绿的鸟儿全都开始了鸣叫。是该和它说再见的时候了，我捧着八哥，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用力一抛，八哥生疏地扑扇着翅膀在空中有些踉跄，继而就平衡了身体。它停在半空中，眼睛跟着我的步伐一直扭到背后，清晨第一抹阳光在它的黑色羽毛上跳动。

再见了，我的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