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坐上一回小车

陆章健

山背村有亚牛、亚木两光棍。两光棍都是靠贫瘠的山地种点杂粮糊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亚牛、亚木两光棍爱自我炫耀。但以他俩的底子，在他人面前难有炫耀的资本，他俩在别人面前自我吹嘘的时候，别人多是报予嘲笑或者白眼。因此，他俩常聚在一起，光棍对光棍互相吹嘘。

一次，亚牛在村口的老榕树荫下围观他人赌博的时候，被民警抓上警车扭送到派出所录口供，坐上了一回警用小车。这是他首次坐上小车，虽然，他在派出所里被民警同志搜缴了身上仅有的几元钱，这几元钱够他一个多月的油盐开支，他也很是心疼。但他刚从派出所出来回到村里，便满面春风地跑到亚木家，一瞧见亚木，便得意地说：“亚木，今天我坐上了一回小车，车子还是镇上派出所的公家车！”说这些话的时候，亚牛把头昂得高高的，他的神情在蔑视着亚木——我坐过了一回小车，你坐过了吗？不服输的亚木气嘟嘟地说：“等着瞧吧，我也要坐上一回小车！”

这些日子，亚木天天到村头的老榕树荫下围观他人赌博，等待着派出所的小车呼啸而来，但总是等不来民警同志的影子，这令亚木很是懊丧。

这天，亚木悄悄溜到邻村的小卖部里去打报警电话，向派出所的民警说他的村子里有人正在聚赌，当他挂了电话跑步赶回村里的时候，迅速行动的民警已把赌徒捉了精光。迟了一步的亚木只好直跺脚。

赌徒们在派出所里被罚款放出来后，当他们得知是亚木报的警，几个愤怒的赌徒便狠狠地将亚木揍了一顿。亚木血淋淋地趴在村口的时候，有人拨打了医院的120电话，很快，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赶来了，亚木听着由远而近的笛鸣声，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颠簸着向他驶来的救护车，他喃喃地自言自语：我……我终于可……可坐上一回小车了。

救护车在亚木身边停下来后，车上跳下了两个白大褂，亚木眼盯着白大褂，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个白大褂没有马上抬亚木上车，他们只向围观的村民找亚木的家人，当村民们告诉白大褂伤者是光棍一条，他甚至连亲戚朋友都没有的时候，一白大褂冲围观的村民们说：“伤者可能只是皮外伤，死不了，你们找个人背他到村里的卫生站去看看吧。”说罢，两个白大褂怏怏不快地上了车，车子迅速地掉了头，呼啸地走了。亚木眼瞪着远去的救护车，脸庞扭曲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