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08-05-14 17:15
中国新闻周刊 2008年46期
关键词:小蛮白居易母亲

闺蜜

安宁

女人是最见不得原本与自己同等水平的同性,突然间嫁入豪门,抑或事业爱情双丰收。即便是欣赏一个本就比自己优秀光鲜的同性,女人的心里,也常常会酸酸地泛起许多泡沫,进而自惭形秽,连带地对同性的评价,也黯淡酸涩下来。

所以女人之间的友情,最是可疑;丝毫不含杂质,简直是少而又少。能够做得成朋友,大多要同自己是一个层次上,且短期内不会有跃出这一层次的迹象。比自己高一等,交往中会有卑微和讨好;比自己低一格,言行举止里,则又会添了炫耀与同情。

譬如我读大学时曾有一个朋友,当时两人好得如胶似漆,一块吃饭一块逛街一块约会,衣服都穿同一个牌子;遇到的异性,亦大多不相上下,没有很明显的差距。当时觉得这种友情,会延续一生,甚至为了它,会悲壮地放弃掉爱情。我们也确实曾因爱上同一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把他从我们的圈子里fire掉了。

可惜毕业一年后,这份友情便有了隔膜。起因是我跳槽去了上海的一家外企,又找了一个做部门经理的男友,无意中与这朋友谈话时,提及男友要在上海买下一套价值100多万的房子。结果这之后她便与我淡了交往,偶尔接我的电话,也是慵懒淡漠的声音。我本想告诉她,100多万的房子,在上海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算不得什么,面积上甚至不如她的那一套小城的房子。但想想还是不解释的好,有些事情,在女人之间解释,只会越说越糟。

曾经可以毫不介意彼此之间小小的刻薄和尖酸的朋友,因了其中一个的意外“显赫”,竟是连淡如水的交往,也无法维持。女人间无声无息的较量和比试,有时候,是比男人间的肉搏战,其杀伤力还要强上许多倍的。

所以相比于男女间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男人间的好兄弟,女人们的闺中蜜友,是最不可靠的,很容易便被一条昂贵的项链,一幢耀眼的别墅,一个有作为的老公,或是一则小小的隐私,给轻而易举地攻破掉。甚至一个陌生的女子,因为触犯了民愤,也有被同性唾骂、甚至攻击的危险。多年前木子美的挨打,便是一个极鲜明的例子。

正因为有了女人,这个世界,才愈加地缤纷多彩,又妩媚动人。希望女人,能够如花儿一样,优雅地开成一簇,争奇斗艳,又相互欣赏,当是最美。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爱老虎机

韩浩月

老瓦要去外地出差三个月。出于对老瓦的关心,老瓦的媳妇在他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就送来了组织的关怀,诸如吃住不合适怎么办,最重要的一点是,夜晚独处空虚无聊时怎么办……

验证一个男人的好和坏,放在熟悉的环境中是不行的,必须将之置身于一个陌生且完全自由的空间中。对很多“已昏男人”来说,出差三月不是时间太长而是太短——好日子不多要只争朝夕。老瓦起初也是怀揣这个火苗般乱窜的小念头出来的,结果到了目的地之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在电话里老瓦对鼓励他出来潇洒一把的朋友苦兮兮地说,终于理解《肖申克的救赎》中那个出狱的老头为什么悬梁自杀了——没了领导的管理,老瓦也险些未经允许小便也不会撒了。

老瓦深信“三十而知天命”这句话,倒也没什么忿忿然,反而发现内心有了解脱后的旷然感。这感觉让他有点愉悦,所以,在同事们酒后嘻嘻哈哈扎向KTV时,老瓦还是微笑着在霓虹灯的映照下与他们挥手告别,自己一个人往住处走去。走着走着,不适感就走出来了,凭什么“坏男人去天堂,好男人却要下厨房?”恰好路边有一貌似灯红酒绿的地方,于是,老瓦赌气般顺腿就走了进去。

老瓦进去的是一个闹腾腾的地方,一楼是网吧,二楼是台球厅,台球厅里有一台闻名遐迩的“老虎机”一种赌硬币的机器。老瓦站在边上看别人玩了一会,刚觉得有点趣味的时候,那家伙输光走人了。老瓦摸了摸口袋,发现有几枚硬币,于是尝试着投了进去。第三把的时候,一阵被玩家们称为“天籁般美妙的声音”传进了老瓦的耳朵——那是老虎机往外吐钱的“哗啦哗啦”声。

30多岁的老瓦,终于在陌生的城市,与他童年缺失的快乐狭路相逢,找到了打发和消磨夜晚时间的最好方式。或者换个说法是,老瓦在一个他不曾来过的城市,遭遇了一场“艳遇”,尽管那只是一台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娇媚无比的机器。于是,每个晚上,在被清脆的撞球声充斥的台球厅里,总会看到一个面相稍显老成的中年人,那么痴迷又那么执着地守在“老虎机”面前,双手要么焦急要么快乐要么失望地拍打着机器上的按钮,偶尔听见有硬币落袋的声音,但更多的时候,是看见老瓦走到服务柜台前,对那个永远在发短信的服务员说:“小姐,再来50枚硬币。”

和同事喝酒,老瓦偶尔会恶狠狠地说,“我要去把那台老虎机砸了”,偶尔会豪气冲天地说,“我要去赢它,赢得它上吐下泻”,偶尔会痛下决心地说,“今晚再也不去玩了”……但无论哪种说法,都阻止不了老瓦在饭后习惯地向台球厅走去,仿佛那里有一个永恒的约定。老瓦每天在“老虎机”那里输掉20到100元,对此老瓦的老婆倒没什么意见,在知道老瓦爱上“老虎机”之后,查岗电话明显少多了。

这个冬天不太冷

叶萍

记忆里小时候的冬天,出奇的冷。雪总是下得一场又一场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样子。

每到入秋时,父亲母亲便忙着为过冬做准备。父亲进城买来牛毛毡,开始修补一家人住的平房。他找来稻草,挑来黄土,和好泥,给母亲打下手。母亲虽身为女人家,却是周围街坊邻居中有名的能工巧匠。她糊的墙泥平整结实,砌的火墙暖和好烧。母亲老是不放心,嫌父亲塞的窗户缝不严实,检查了又检查,最后,才用透明的塑料布把窗户糊起来。

修完房,母亲开始做棉门帘了。母亲挑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唤我们姐弟仨搬小凳到院里。我们围坐在母亲身旁,从一大堆平日攒的废布堆里,找出一些好的来,给母亲派用场。母亲飞针走线,把它们一块块仔细地对接起来。记忆里的画面总是这样的:天高远地蓝着,阳光温暖柔和,风轻轻地吹。门前老榆树的叶子,打着旋儿,一片一片,缓缓落在我们脚下。我们身后的老屋,呈现着岁月安详的样子。

棉帘做好了。全家老老少少的棉衣棉裤棉鞋自是不必说,母亲很快拾掇缝补好了,取暖的炭,劈好的柴,齐整整地码在院里。一切过冬的装备都置备齐了,就等着冬天来了。

屋外,北风呼啸着,雪可着劲儿地下,下得足有二尺厚,窗户玻璃都被冰凌牢实地冻住了。一家子人猫在暖暖的屋里,炉膛里火旺着,炉上座着的水壶“嗤嗤”冒着热气。我们围在炉旁说着闲话。父亲说,爸给你们烤土豆片吃吧。我们姐弟仨立时兴奋起来。我负责削切土豆,妹妹和弟弟负责给父亲运送。不多时,一锅被父亲烤得两面焦黄的土豆片就出炉了。扑鼻的香气氤氲在小屋里,馋得人直流口水。我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却烫得缩了手。父亲笑呵呵地嗔怪:“就

数你猴急,怪不得你属猴呢。”

放学路上,一路打着雪仗疯玩,回到家时,棉鞋和裤腿已冻成了砣。父亲却并不责怪我们,以后矿上再发劳保胶靴,他总是省下来给我们穿。可鞋码大,穿不成。自然是难不倒母亲,母亲做了几双厚厚的羊毛软底鞋。穿鞋时,先套上羊毛鞋,再穿高腰胶靴,再出门去疯玩,想怎么踏,就怎么踏,雪再也进不了鞋和裤腿里,脚也不冷了。而父亲,依旧穿着已穿了几冬的,打满了补丁的旧胶靴去井下上班。

这几日,天一日一日地冷起来。冬天要来了。不知怎么,记忆里这些儿时画面里的景,老在我眼前晃动,仿佛,它们还带着父亲母亲身上温暖的气息,穿越时光的隧道,一路迢迢而来,包裹了我。我沐浴在这暖暖的气息里,想,这个冬天,一定不会冷。

白居易的小蛮腰

刘俏到

小蛮腰究竟是个什么腰?这事儿,白居易最清楚。“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这是白居易说的。樊素、小蛮,都是白居易最为宠爱的家妓。

在唐代,对成功男人而言,家妓是必须的:她们提供文化娱乐和性欲满足,展现主人的地位和实力。曾为刑部侍郎和杭州刺史的白居易,家妓当然大大的有。如他的《池上篇并序》:“罢刑部侍郎时……洎臧获之习筅磬弦歌者指百以归”。所谓臧获,就是低等家妓,这句话就是说,带着百余名懂“筅磬弦歌”的“臧获”回家。《小庭亦有月》一诗的自注,“菱、谷、紫、红,皆小臧获名也”。还有《寄李郎中》:“往年江外抛桃叶,近岁楼中别柳枝”,自注“桃叶,陈结之;柳枝,樊素。二爱妓也。”照此算,白居易的家妓规模曾达百人,而最为宠爱以至入诗留名的,至少有包括小蛮腰在内的樊素、陈结之、菱、谷、紫、红等七人以上。

家妓的生活状态究竟如何,可从侧面了解。比如某人“每至冬寒手冷,不近于火,惟于妙妓怀中揣其肌肤,谓之暖手”。还有某人“使妓密围于坐侧,以御寒气,自呼为妓围”。还有个孙晟,“家妓甚众,令众妓各执—食器,周侍于其侧,谓之肉台盘”,貌似后代“女体盛”的老祖宗。这些是字面上记载的,字面下如何,更不得而知。当然,白居易是文化人,文化人的家妓生活也许文雅点,但灯红酒绿情暖色味只怕难免,亦无须回避。

作为男人,我得承认,白居易的小蛮腰们虽然让人向往,但蓄养家妓却是个烧钱的活。白居易在当文学青年时,就有人告诫他“长安百物皆贵,居大不易”。后来他成功了,当了刑部侍郎、刺史,这是四品以上大员,自然“居易”。元和十三年“刺史每月一百五十千”,另外每月还有食料、防阁、杂用及其他福利下发。月薪超过十五万啊,当然为小蛮腰们提供了坚强的经济后盾。但好日子总是嫌短,开成四年白居易去职,得了风病,“伏枕者累月”,收入锐减,小蛮腰成群的美好生活自然走向末路,结局是“乃放诸妓女樊、蛮等”。

其实对女人来说,能做白居易的小蛮腰,还是不错的。特别在诗唐,高官兼诗人的白居易拥有大群粉丝——或可称为“白粉”,你想在这些“白粉”面前,小蛮腰们多有面子啊。

当然,面子是给人看的,内中甘苦却少有人知。比如白居易的《沐浴》诗,“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老色头发白,病形支体虚”。不过四十多岁的人,却面老发白体力不支,不知是不是情色生活的后遗症。更关键的是,“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呃,说句大实话,真有点倒胃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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