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已失去应有之义

2009-01-12 08:42
世界教育信息 2009年12期
关键词:杜克大学留学生经历

陈 敏

如今,便捷的通讯使我们随时可知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比如黎巴嫩大选和伊朗选举抗议活动,朝鲜导弹问题和记者被俘事件,诺曼底登陆战役周年纪念,以及中国的各种周年庆典等。这使得我们越来越认同托马斯·弗里德曼的话:地球是圆的,而世界其实是平的。

跨文化理解的重要性日益明显,开展国际教育与合作无疑已经成为许多著名大学或学院的重要使命之一。过去几年里,《高等教育纪事报》经常报道各种高等教育机构在国际合作方面的重要进展或举措。很多大学似乎都在竭力试图与其他国家政府或教育机构开展各种合作,包括设立独立校园、分校等。过去,大学的国际活动主要集中于从其他国家吸引知名学者和学生,现如今,活动方式更加多样。杜克大学教务长彼特·朗前不久在该校校报上说,杜克大学的国际化办学计划旨在“从根本上提高大学参与国际教育的程度,而不是仅仅将大学作为一块吸引各国学生的磁石”。

在国际教育活动中,许多机构都试图建立具有较高水准的重大项目,但其复杂性令人却步,何况目前又增加了金融危机这一影响因素。这些都要求大学全力确保项目的质量,保证其巨大的人力、财力投资获得相应的回报。有教育机构已经从一些国际合作中悄然撤出,和宣告之初的高调相比,它们的退出举动要低调得多。这不禁让我想起一个睿智的美国财富500强企业总裁,他历经全球市场动荡且非常支持大学的国际化合作,他曾提醒我们,要谨慎考虑对于新的国际合作伙伴,特别是中国的巨大投资。他告诫我们“所能做的最主要的规划是预先找到退出策略。”

他的观点有双重含义:第一,高等教育机构需要理解自身使命,并通过拟议方案和实际合作来强化而非扰乱这一使命;第二,考虑到多变的国际政治、经济体制和文化差异,学校领导和教职员工必须严格评价拟定方案,包括可能的退出策略。这一观点似乎显而易见,但我怀疑在国际教育环境变化中,后一种考虑有时不会被理会。大学及学院领导人如果能够注意到这番警告,将有助于他们做出明智的选择。

留学是教育国际化的一个具体例子,它现已成为一种产业。当前对扩展大学生研究机会和加强跨文化理解的强调,已经引发有关留学项目的激增。据美国国际教育协会(The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报道,2006年,有242 000名美国学生留学海外,比10年前增长了150%。除了留学生数量的增长,另外一个重要的变化是本科生留学国家的分布。美国学生现在不仅在西欧或英语国家学习,而且还前往巴西、中国、匈牙利、肯尼亚、马达加斯加、罗马尼亚和韩国等国家学习。学习领域也已经不仅限于各种语言。此外,在学习方式上,学生既可以选择课堂学习,也可以选择田野调查学习;既可以选择有学分的课程,也可以选择无学分的课程;学习期限可以是一个学期、一年、一个暑假,甚至是一个月。许多高等教育机构都派遣教职员工在这些国际化合作办学项目中进行教学,以确保所提供课程的质量。

自1923年至今,我们在国际教育与合作道路上已经走了很久。我母亲曾在史密斯女子学院主修法语,后于19世纪30年代中期在巴黎大学文理学院(索邦神学院)学习过一年。她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美国留学生群体中的一员,他们大部分都在欧洲学习语言。早期的留学项目试图通过系统和深入的文化浸淫,促进学生对其所在领域的深入学习与心智成熟。留学法国时,我的母亲寄宿在一个法国家庭里。她告诉我,留学课程的严谨性可以媲美史密斯女子学院。

今天,只是随意浏览各学院网站,上面的各种国际教育机会就已经能让人大开眼界。比如,艾克特学院宣称,其学生可以在全世界超过100个高等教育机构学习;其院长唐纳德·伊斯特曼也在个人网站上骄傲地宣称,在全国院校中,该学院仅仅花费一年时间就已在学生留学比例中领先。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则表明,该校每个系都已为学生指派了一名留学顾问。另外,我的母校——富兰克林与马歇尔学院认为,国际教育“是整个本科教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与学生进校之前、在校期间以及离校之后的整个教育都密切相关的一次文化碰撞。”又如耶鲁大学,它多年来一直公开强调,留学要建立在学生已在耶鲁纽黑文校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基础上,而现在它也开始支持这一观点。

我现在对大规模的留学持保留态度。在与许多来自不同高等教育机构的同学对话之后,我听到了对于留学的各种复杂评价。和那些在英语国家学习或是在非英语国家学习但主要与美国学生同住的留学生相比,那些寄宿在当地人家里或是与来自其他国家的学生同住的留学生,更倾向于描述一种完全不同的留学经历。同样并不奇怪的是,与那些经过一个学期或一年的学习生活而具有更深入的留学体验的留学生相比,参加暑期学习的留学生通常会用不同的方式来定义他们的留学项目。总之,在与太多来自各种不同教育机构的留学生谈话之后,我深切地感到,在很多方面,留学经历已失去其应有之义。对于不同的学生而言,留学经历的差异已深刻影响了他们的留学体验。去年,我认识了一个获马歇尔奖学金的学生,他明确赞赏留学的国际主义价值,但也承认,“对于很多学生而言,留学意味着一个学期的结束而不是开始。”

虽然那些暑期留学生经常说他们喜欢这种留学经历,但他们也承认所学课程的严格性不够。今年夏天,我因为奖学金事宜乘机去德国,途中邻座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聪明学生,他坦率地说道,之所以选择暑期留学是因为他“需要‘远离大学得到休息”。

实际上,有许多学生反映,留学课程的严谨性根本不能与自己学校的课程相比。很多时候,每当问起留学经历中哪些方面感觉最好时,学生们通常会说起旅行。由于他们参加的一些留学项目每周只有两天或三天有课,学生们有绝好的机会去旅行。

必须承认,在异乡旅行能够开阔眼界,而且是一种截然不同于课堂学习的极好的教育方式。但我认为,对于很多学生来说,留学已经变成一种主要围绕旅行进行的变相的课外活动。不可否认,学生们通过参加各种课外活动迅速成长起来,大学也投入了大量资源帮助他们从各种课堂之外的经历中学习和成长;但最好的教育机构都知道,课外项目主要是为了辅助和完善学生的教育经历,而不应该成为教育经历的核心。

诚然,不管自身规模如何,大学都应该致力于使留学经历成为学生教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知道一些做得比较好的例子,华盛顿大学有一个主修宗教的学生,她在秘鲁一个山村与犹太人的一个土著小部落一起进行了一项研究,并将其作为毕业论文的一部分。在杜克大学,主修文化人类学的学生们有机会去加纳学习,他们首先学习一个入门课程,然后又通过留学非洲得到了文化洗礼,之后才开始正式学习。

在我看来,促进学生接受文化洗礼或同化,以及将留学经历与学生学习的专业、课程密切结合,应该得到所有教育机构的支持和鼓励。一些学院和大学确实做到了。事实上,它们承诺的内容与最初我母亲那个时代的留学内涵是一致的。这些大学切实做到了严谨治学,并实现了将促进个人成长和心智成熟融入学校课程中的预期。

更多的教育机构应该以它们为榜样。正如大学应该认真考虑各种国际合作关系一样,如果它们能反思自己提供的留学服务,判定其宣传和营销内容是否与现实情况相一致,是否与曾经承诺的提供给学生最好的教育经历相一致,它们将会做得更好。

(编译自《高等教育纪事报》2009年9月25日的文章,原文作者为John F. Burness,他是杜克大学桑福德公共政策学院华莱士新闻与传播中心客座教授,之前任杜克大学公共事务和政府关系办公室高级副主任。)

责任编辑 邓明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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