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猫猫”的真相定义

2009-02-11 10:41
杂文选刊 2009年4期
关键词:死因看守所通报

刘 敏

李养明系看守所内牢头狱霸殴打致死。这是云南省关于躲猫猫事件的最新通报。做出这次通报的是云南省及昆明市相关部门,比之前通报的权力级别高了不少,事实上也推翻了之前通报的结论。

真相的属性就是真相,惟一能为真相进行担保的,也只有真相本身。如实调查是求真的途径,多方面信息的综合是使真相尽可能丰富完整的必要手段。在我们这里,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定性与推翻,假相与真相,游戏意外与殴打致死,权力的递增决定着真相的生产。看守所的事,要县里通报真相;县的事,要省市级来通报。这是不是说,省市级的事,就要国家来通报真相,那么国家的事,到了权力之顶。又由谁来通报真相呢?躲猫猫事件中,人们没有见到媒体的独立调查,也没有见到任何第三方的影子。即便是由权力自己组织、严格遴选的网友调查团,也是拒绝多多、阻力重重,难以更接近事件核心。

真相源于权力,权力又垄断真相,并为真相提供担保。这就是我们的真相与权力的关系。你说躲猫猫事件如今真相太白,我说这只是一次通报。你可以说这次通报与以前不同,但不要那么确切地说这就是真相。

一个人死亡,只可能有一种死因。死因经由语言表达和确认,然后向社会发布,于是人们知道这个人怎么死、为什么死。现在,李荞明的死因,我们知道了。他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殴打致死。然而,在躲猫猫事件的一波三折中,死因的语言化和社会化过程,却仍不甚了了。死亡反映着个人,死因的语言化和社会化则反映着整个社会体系。

人在看守所里被狱霸打死,看守所的摄像头坏了没修,有人说要反思看守所制度。我不反对。看守所制度反思到位了,可能不会有人被打,不会有人被打死。但是,这起事件中关于死因的语言游戏,好像不会因为看守所制度变好而好转。

从“躲猫猫意外致死”,到“瞎子摸鱼受伤致死”,再到“被人殴打致死”,死因的语言化这样扑朔迷离,谁制造了这些词语,词语的背后,权力在进行着怎样的运作?这难道不应该与死因一起公布出来?所谓“一字褒贬”,汉语的魔力曾在史书中、在古代政治的权斗中被玩得纯熟,现在又在各类非正常死亡中继续把玩。

为什么死因调查这样戏剧性?啊,原来是串供造成调查困难!为什么晋宁县公安局说是游戏中的意外事件,晋宁县检察院说没有发现公安机关有失职渎职?啊,原来是他们急于向媒体发布真相!

通报既然发出,自然伴随着处理。我看到,有官员被撤职,有官员被行政记过。撤职的比记过的人多,我不知道,这种数量的对比是不是说不仅处理了,而且处理得还不轻。如果以一个人的死亡来看处理结果,当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若以词语的制造与变迁来看,这样的处理虽然聊胜于无,却根本没有把死因的语言化作为处理的参照。

有人在制造恶,有人在粉饰恶,从某种意义上说,粉饰恶比制造惡还要坏,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烂到根子的坏。所以。躲猫猫事件我们只是知道了死因,要说抵达了真相,那要看你说的真相怎样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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