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额奖金激怒全美国

●本报驻美国、加拿大、德国记者 王京 陶短房 青木●本报记者 王娜●本报特约记者 陈万新

如果今天就评出一个“全球最敢发奖金”的公司管理团队，那无疑就是执掌世界最大的保险公司———美国国际集团（AIG）的那帮人了。这个平均每分钟亏损46万美元，并接受美国政府1730多亿美元最高救援款的亏损大户，其管理层却要为自己发放高达1.65亿美元奖金。这一决定显然激怒了整个美国，《华盛顿邮报》用“潮水”来形容涌往该公司的死亡威胁和表达愤怒的信件。美国总统奥巴马16日指令财长盖特纳“寻求所有法律途径”阻止这一“鲁莽而贪婪”的事件。但许多媒体认为，由于该公司向高管发奖金是根据“合同”行事，因此美国政府很难收回这笔已经发放了一大半的钱。《华尔街日报》16日写道：“如果外界对AIG的愤怒导致奥巴马支持率下降，政府今后实施金融救助所需的任何额外资金都很难得到批准。”

抗议潮水涌向AIG

据美联社报道，奥巴马在16日正式公布对美国小企业的援助计划前，表示要对AIG的事说几句话，但又一时说不出话。他说，“对不起，我气得说不出话了。”奥巴马表示，这不只是奖金问题，而是基本价值观问题。他说，“AIG赚的利润远低于这1.65亿美元。很难理解他们要保证任何奖金，他们将如何给帮助企业生存的纳税人一个公平的交代？”

AIG要派发巨额奖金的消息15日一经披露，立即引发了美国人的怒火。《今日美国报》16日报道称，对AIG的愤怒像潮水般在不断地增强，塞满了美国几乎所有的网上博客、有线电视新闻和电台的谈话节目。《华盛顿邮报》称，美国公众的愤怒情绪星期一席卷了AIG总部大楼，该公司大门外和金融衍生品办公室前站满了受雇来的保安，正是该部门离奇的金融衍生品在去年把AIG推到了崩溃的边缘。报道称，死亡威胁和表达愤怒的信件充斥了公司所有的电子邮箱，愤怒的人们还不停地打电话抗议。在这种情形下，一些高级经理人吓得递交了辞职信，许多员工根本就不敢露面。对此，该公司一名高级管理人员称：“这是暴民行为，它使人们的生活都处于危险之中。”美国网民更是激烈，一名网民建议，应当恢复古代刑罚，把AIG高管涂满焦油沾上羽毛游街示众；还有网民称：“我的抗议是让我的狗在他们门口拉大便，不过我可不像AIG，我准备了塑料袋清理善后。”

美国政界也纷纷对这一行为进行谴责。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发表声明称“无法接受”AIG的决定，并表示国会将寻求返还纳税人的钱。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弗兰克也痛批AIG的行为“搅乱了困境中的金融体系”。他表示，美联储在去年9月开始对AIG实施救援时，就应该对其管理层的薪酬进行限制，并拿出明确的规范。众议员康明斯要求AIG首席执行官利迪下台，参议员格拉斯利甚至建议该公司高管学日本人自杀。

美政府很难阻止奖金发放

据美联社报道，奥巴马发表声明后，纽约州法院已经向AIG发出传票，勒令公司披露派发奖金的详细资料。纽约州检察总长科莫16日表示，他们事先已对该公司提出警告，但对方没有理会。对此，AIG首席执行官利迪表示，他“无能为力”，因为按照公司与高管先前签订的合同，如果拒付奖金，公司将遭起诉。《旧金山纪事报》16日报道称，利迪曾告诉财长盖特纳，根据法律，如果雇主不发放工资且员工能证明雇主不守信用，那么员工就能够要求双倍赔偿。但美国太平洋大学合同法专家切利在接受该报采访时认为，不能肯定奖金也适用这项法律条款。

对于AIG以“合同”作为理由，美政府部分官员也表示认同。奥巴马的首席经济顾问萨莫斯16日称，“过去18个月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但AIG这件事最令人愤怒。该公司所作所为显示出它并未受到规范及监督。”但他同时表示，“我们是法治国家，有合同存在的话，政府无法断然予以取消。”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接受CBS采访时称：“我曾摔过很多次电话。我明白为什么美国纳税人会愤怒。我明白用他们的钱来支撑这家游离于金融监管之外、多次作出糟糕决定的公司是多么不公平。”不过，伯南克为美国政府援助AIG进行辩护说，听任其破产意味着全球金融市场面临崩溃危险。他还说，最大的担忧是政治领导人和公众可能撤回对旨在稳定受损银行体系努力的支持。《华盛顿邮报》的文章指出，尽管此举已引发了全国性的愤怒，但由于合同关系，美国财政部已无法阻止AIG奖金的发放。文章称，唯一可能的变通方法，是动员那些高管“自愿”放弃奖金，但从目前情况看很难实现。《旧金山纪事报》称，实际上，AIG已经承认，大部分奖金已支出了。报道认为，奖金一旦发放下去，再想追回就很难了。

16日，近80位民主党众议员致信奥巴马称，为了让总统能够继续采取振兴经济所必需之举措，必须对此作出更强硬的回应，而不能只表示谴责。

奥巴马陷入困境

《今日美国报》16日评论说，美国人对AIG愤怒情绪在不断上升，人们的争吵其实也是向奥巴马和国会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公众对美国公司感到越来越气愤和不信任的情况下，如何使拯救经济的计划继续执行下去，因为拯救计划是用纳税人大量的钱来支持美国银行及其利益。对于因失业率不断上升、信贷危机、房地产危机以及股市重挫而忙得焦头烂额的奥巴马来说，这将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政治形势。《洛杉矶时报》16日的评论称，一方面不能不佩服AIG高管们的“勇气”，另一方面政客们成功地将危机稀释，通过口头上的愤怒和一天半的沉淀，最终不紧不慢地抛出“信守合同说”，企图让问题大事化小。

英国广播公司（BBC）网站的评论指出，AIG的交易内幕曝光后，有可能导致新的政治危机：纳税人很可能对救市资金通过AIG流入私人企业和外国银行感到不满；但如果任由AIG违约，有可能导致美国国内和海外银行遭遇破产，引发新一轮连锁反应。德国《明星》周刊网络版以“奥巴马对AIG高管发火”为题指出，这起事件甚至可能成为奥巴马从民众眼中的“史上最受欢迎的美国总统之一”变成“平庸总统”。该报援引美国皮尤调查中心的最新民调称，奥巴马的支持率已经从最初上台时的64%下降到2月的59%，并仍在不断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