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臭屎蛋(一)

2009-05-21 10:09赫尔姆特·萨克夫斯基
小溪流(故事作文) 2009年5期
关键词:小辫子铁锅姑姑

赫尔姆特·萨克夫斯基

“双把儿铁锅”早晨好

喜欢我的人都叫我“双把儿铁锅”卡琦娅。其实我姓“一无所有”,住在德国东部的罗斯托克。我们的城市紧临东海,和丹麦正好隔海相对。我相信,现在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因为有关我的故事,前面已经讲了许多许多。我现在还是一直梳着两根小辫子,一个从左边耳朵上面弯下来,另一个从右边耳朵上弯下来,看起来就像两个可以把我拎起来的铁锅把儿一样,这也就是我的绰号的来源。

在我的头上有一大串成双成对的东西:两只耳朵,用它们我可以听到人们对我的议论;两只眼睛,用它们我可以发出闪闪发亮的光;两个大鼻孔,用它们我可以像蒸汽机那样打呼噜。另外我还梳着两根小辫子,它们使我显得特别俊俏可爱,讨人喜欢。所以当我对人们说“早晨好”时,人们都回报给我甜蜜的微笑。

我是一个十分自立的孩子。但要让爸爸妈妈认同这一点可真不容易,这需要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过程。我妈妈是一家自选商店的收款员。爸爸一直在找工作,但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因为工作太少了。这些事我相信在前面也已经讲了许多了。

大多数情况下,爸爸妈妈只有在星期天才有一些空闲时间和我在一起。为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我一个人在厨房铺好桌布,为他们准备早餐。我摆好果酱、奶油和奶酪。我已经能数到十了,所以我甚至都能独立煮咖啡了。

其实煮咖啡一点儿也不难。先把水倒进咖啡机的小水箱中,达到六的刻度。再把四勺咖啡粉倒入水杯上盖着滤纸的小盒子里。然后再按下按钮,红色的指示灯就会像警报灯那样亮起来,不过它一点儿也不危险。我舒舒服服地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两条腿来回来去地晃着,等着咖啡机发出“咝咝咝”和“咕嘟咕嘟”的声音。当厨房里飘满了香喷喷的咖啡味时,厨房的门被打开了。睡得红光满面的爸爸妈妈走进来。他们闻着浓浓的香味,看着刚洗完澡,梳着两根湿漉漉小辫子的我站在摆好早点的餐桌前,那股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他们快乐地喊:“早晨好!‘双把儿铁锅卡琦娅!”当他们看到我煮好的咖啡时,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尖尖的“嗯——”表示味道好极了,但同时却假装没看见我因为不小心而撒在外面的许多咖啡粉和打翻了的牛奶罐,尽管地板上的咖啡粉踩上去都能发出“嚓嚓”的声音。

早晨好,妈妈!早晨好,爸爸!亲吻你们一下,一下,再一下,我爱你们。

我们也爱你。小宝贝或者小老鼠或者这么甜或者这么俊俏……

我已经数不清了,到底早晨听过多少最美好的词儿。

在我奶奶七十岁生日庆典之前,我们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为了庆祝奶奶的生日寿辰,不仅从德国东部,还要从西部来许多许多的客人。从这次祝寿起,我先经历了一次大的争吵,然后又遇到一个危机。因为许多人都说,我应该改变自己。等夏天来到时,我必须得上学,开始我人生的一个新的阶段。唉,好玩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当我用我的两只耳朵听到有关上学的事情时,我把我的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抱紧,让两只眼睛发出可怕的亮光,让空气从两个鼻孔中冲出来,气呼呼地对我的亲戚们说:

“学校!我可对它不感兴趣!”

七十岁生日

当我奶奶七十岁生日快到的时候,我们早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大家常常讨论奶奶生日庆典的事,因为要邀请许多的亲戚。

奶奶的小屋对一个大家庭聚会来说太小了,我们的房子当然也不够大。我们还要接待奶奶的一个堂兄,他是一位退休的高中教师。同时,一位老姑姑也要从汉诺威来。此外,那位医生博士和他的白衣夫人,也就是罗尔的姥爷和姥姥自然也要参加。所有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物。

“我们没有多少实力,”爸爸妈妈说,“同时奶奶的退休金也很少。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丢面子。”

“但我们也不该在奶奶这么重要且充满荣誉的日子里摆阔气,大吃大喝呀。”妈妈说,“我们应该办得有点文化气息,这样我们的庆典可以既精彩,又不用花太多的钱。”

“你说该怎么办?”爸爸有点讥讽地问。

妈妈说:“你学历高,可以写一首长诗。我们再用吉它配上音乐——

已经七十岁的你,

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

“然后我们可以唱,奶奶小时是怎样被从苏台德山脉驱赶出来,然后她又怎样勇敢地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来爷爷去世时大家又是多么伤心。”

爷爷死时的事我至今还记得特别清楚。他的棺材放在胡桃树下。我们围着棺材站着,谈论爷爷生前有多么爱喝慕民里修道院里产的茨那儿酒,讲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直到运棺材的马车到了。

“我不赞成!”爸爸喊。

妈妈不高兴地吃完了早饭。

看着谁也不说话了,于是我提了一个建议:“那天刚好是狂欢节,我可以说些有趣儿的笑话,这样奶奶就不会因为她已经七十岁而伤心地哭了。”

没想到,爸爸妈妈一致同意我的建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奶奶的生日庆典特别热闹。我们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饭店,餐桌上摆着用红玫瑰装饰着的红蜡烛。我奶奶坐在主席位子上,打扮得像一个胖新娘。客人们吃得喝得都非常满意。那位高中教师,我奶奶的堂兄朗读了专为奶奶写的贺辞,他称奶奶为“丽丝白特”。一切都很完美,德国东部和西部地区的人们聚在一起了。

然后是庆典的高潮:由“双把儿铁锅”卡琦娅演唱。这主要是为了像我母亲所说的“增加文化气息”,使庆典既精彩,又经济。

罗尔把音乐磁带放到录音机里。我想,我现在一定非常非常漂亮。客人们先一起跟着音乐的节奏拍巴掌,然后又为我的一阵乱蹦乱跳喝彩。

现在开始唱歌了,我是这样唱的:

“你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是一头猪,噢,噢,

你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是个笨蛋,噢,噢,

你想荣耀地走过你的一生,噢,噢,

作为感激你得到一个狗屁,噢,噢。”

这次只有一半的客人鼓掌。从汉诺威来的老姑姑生气地看着我。高中教师认为,不该让我出场演出,并问我是不是到正规医院做过检查?

以上这些就是大人们认为我不成熟的根据。

你不要再说第二遍

妈妈不再喜欢我耳朵上面两个锅把儿似的小辫子了。她说:“你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不该再梳这样两个小刷子辫儿。我觉得你如果把辫子编起来,可能更适合你。”

但我却喜欢按自己的愿望去打扮自己。

于是我把眼睛转向一边,撅起小嘴,试试能不能发出“卟”的一声。我让一点儿空气从嘴里冲出来,然后真的发出一声像放屁似的声音。妈妈说:“严肃点儿!”

我真弄不明白,当大人们强迫一个孩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时,为什么孩子总应该乖乖地听话。

我不喜欢吃蘑菇,不喜欢喝热牛奶,不想编小辫子。我不喜欢所有的像把香肠捆在一起那样的事情。

妈妈摇着头说:“你为什么总是让我把一句话说好多遍才去做?”

“因为我不喜欢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你总自以为有理!”

“可我干嘛一定要听别人的?”

“你这样子肯定会在学校被老师批评,别人会嘲笑你是太爱出风头的无赖。”妈妈说。

这话让我很不服气。是的,当我累了的时候,有时会拖拉着鞋踮着脚尖走路,但这离无赖还远着呢。于是我耸起鼻子,冲着妈妈生气地喊了一句她对我不满意时说过一百遍的话:“这回你用不着说第二遍了!”

啪!

真奇怪,如果你是一个孩子,就必须要服从大人说的所有的话。但如果孩子也用同样的话对大人说,就会得到一记耳光。

我用手捂着脸颊委屈地大哭起来。

妈妈说:“你现在不吵了吧?这时最好让人看看吹牛大王怎么哭的。”

我马上闭上嘴,用手背压住眼睛,擦干眼泪。我只有通过嘴表达自己,没有别的选择。我歪着嘴作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直到妈妈向我展开双臂和我讲和。

“你变得越来越厉害了,气得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请原谅!”

于是我也向她道了歉。我抱住了她的脖子,使劲地往她怀里扎,让她知道我是多么地爱她。

妈妈说:“一个小学生应该和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不一样。你必须要改掉你的坏习惯,改掉你与大人的对抗情绪和任性。”

唉,又说回来了。可我根本不是无赖。我的两个鼻孔又开始急促地呼吸了。

这时妈妈又严厉地说:“你必须要改变你自己,‘双把儿铁锅。”

我奶奶“一无所有”告诉我,小学生在学校里不许乱说乱动,而要身子挺直,双手放在腿上坐好,就像坐在教堂的椅子上一样。如果谁上课时觉得课的内容没有意思,和邻座小朋友讲话了,那么老师就有权力把他的耳朵揪得老长老长。

我又害怕又发愁:上学肯定是我一生中惟一的一场大灾难。我真不想上学。

小玫瑰

一天,帕丽姑姑来敲门。她也是我们家的亲戚。她的头发染得像黑檀木一样黑,所以谁也不信她已经做了好多年的奶奶了。

妈妈开了门。帕丽姑姑微笑着,手里拎着一只编织得十分精致的篮子。篮子侧面有一个紧锁着的铁栏小门,门里站着一只发呆的动物。帕丽姑姑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紧锁着的门。她显得特别神秘,就像一个能把一只公鸡从礼帽里变出来的魔术大师。但现在窜出来的却是一只猫。

猫的皮毛雪一样白,像一个时装模特那样在我们家的架子上走来走去。不知猫的世界里有没有猫公主。如果有的话,它肯定是其中一个。它的名字很奇特,不像一般的家猫那样叫小球球、小猫咪或者其他小什么,而像贵族家谱里的姓那样带一个“冯”字,叫埃莫丽纳?冯?玫瑰树。因为这个名字太长了,所以我们就简称它为小玫瑰吧!

帕丽姑姑问:“它可爱吗?”我使劲地连连点头,表示它太可爱了,并让小玫瑰爬到我身上来,一直爬到它的头可以碰到我的脸那么高。这时小玫瑰用它粉红色的鼻子在我的大鼻子上蹭来蹭去。我相信,猫就是这么和人亲嘴的。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它。

帕丽姑姑说:“我丈夫和我接受了一家公司的邀请到日本访问。我到动物托养所看了看,那里的动物都很凶猛,有被宠坏了的猫,还有像野狗一样喜欢进攻的狗。小玫瑰到了那里肯定会受委屈的。你想帮我照看一周小玫瑰吗?”

我高兴地同意了。帕丽姑姑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

小玫瑰从我胳膊中跳了下去。它是因为女主人抚摸我而没抚摸它不高兴了,然后带着一种受了冷落的表情躲到厨房里去了。我们一起走进客厅。

“你不想待会儿吗?请坐吧!”妈妈说。帕丽姑姑用两只手拽平后面的衣服,然后小心地坐下。可这样还是把衣服压出了褶子。她说:“这对卡琦娅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再过几个星期她就要开学了,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要是过去给她买袋糖就行了,但现在可得好好准备。”她让妈妈拿来泉水商品邮寄公司的目录,指着一条看起来到我小腿肚子那么长的连衣裙。我想穿上它后自己可能会像一个几十年前的美国人。我指着一个比连衣裙贵的宝蓝色的学生书包。

帕丽姑姑说:“就订它吧,我来付钱。”然后就去和小玫瑰告别。

白色的猫公主在厨房的桌子底下撒了一滩尿,并像个傻孩子一样坐在水洼前发呆。我奶奶“一无所有”说,如果谁做错了什么事觉得内疚了,就会两眼发呆。

我们三个人看着那水洼不知该说什么好。小玫瑰不高兴地闻着那滩水,这时满厨房已布满了难闻的味道。

“猫的事归你管。”妈妈说。接着又提高嗓门催我把帕丽姑姑带来的干草撒在那难闻的水洼上。

我照着妈妈说的做了,并等待着这些干草上白色的小种子能像电视广告里说的那样发出紫罗兰色的亮光。但什么也没发生。小玫瑰突然开始疯狂地用爪子乱扒那些干草,一时厨房里飞得到处都是干草,就像装豆子的袋子爆开了似的。帕丽姑姑哈哈地笑起来,但妈妈没有笑。我也没有想到,一只白猫竟然这样容忍不了不干净的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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