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戈尔清醒回归

徐海云

翻开雅戈尔2008年中期财务报表，投资收益占其总利润的54％(已低于2007年70％)，纺织服装为19％，房地产为27％。但是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雅戈尔正在回归本行——服装产业。

多元化成功范本

2007年，股市疯涨，投资疯涨，不甘于只停留服装业、热衷于投资的雅戈尔也风光无限。非主业投资带来的翻倍利润确实令人兴奋乃至狂热。

已有30多年历史的雅戈尔伴同中国服装业发展的起起伏伏，多年坚守终于熬到了龙头地位。

但是在服装上赚的钱无法让其满足，热钱快钱的冲动变成行动，分别于1992和i993年进入房地产和金融投资领域。10多年间，雅戈尔开发的住宅、别墅、商务楼等各类物业达到300万平方米，同时它还持有中国人寿、宁波银行、中信证券等十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2006～2007年，繁荣的房地产和股票市场让转行做投资的雅戈尔尝到大甜头，仅2007年1～9月份的投资收益达到了2.236亿美元，占整个公司赢利总额的98.5％，房地产收入也达到近20亿元。

1999年，雅戈尔以3.2亿元成本认购2亿股中信证券，在2007年中信证券股价飙升到100元之上时，股权投资业务确实带来了巨额收益，雅戈尔当年投资收益同比增长50多倍，超过主业带动净利润增长220％。之后，李如成又先后投资了宁波银行、交通银行、金马股份等公司股票，并成立了宁波雅戈尔创业和上海雅戈尔投资公司，分别进行VC和PE业务。由于多起投资成本和时机掌握得当，股权投资业务的资产规模一度超过200亿元，李如成一时被推崇为“中国的巴菲特”。

曾几何时，雅戈尔在副业上的收益都超过了其在服装主业上的收入。如2007年，雅戈尔衬衫与西服的销售收入是21.32亿元，而房地产收入则达到21.85亿元。在5年前，这两项数字还分别为13亿元和5亿元。这些，都是足以让同行眼红的，而服装业巨头涉足其它投资领域的企业也不在少数。

服装、股权、地产曾被誉为雅戈尔的“三驾马车”，虽然李如成认为服装和地产才是拳头产品，股权投资不过是尝试，但是不可否认，股权投资曾经的暴利性收益似乎比服装和地产更让人瞩目。在雅戈尔股权、地产收益风头正健的岁月里，雅戈尔被认为是多元化的成功典范，业内兴起“学雅运动”。

不务正业典范?

而仅仅一年时间，情况就急转直下。200多亿元的金融资产一年内居然缩水100亿元，投资海通金马浮亏超16亿元，房产投资也因地价高过楼面价不得不搁浅，大量资金被楼市套牢，残酷的境况令雅戈尔刚开年就不得不面对不太乐观的事实。

世界知名财经杂志《商业周刊》此前就曾批评中国部分上市公司不务主业，而雅戈尔是唯一被公开点名的上市公司。

有趣的是，对于“不务正业”和投资成败，李如成在仅仅半年多就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与解释。

去年5月16日召开的年度股东大会上，有人将不务正业这一问题让李如成回答。李如成回答称：“我以前是农民，我的正业是农业；后来我办服装厂，一开始生产衬衫，这已经是不务正业了。在衬衫厂到一定规模后，我又想引进西装生产线，生产西装，这对于衬衫厂来说，又是不务正业。所以，当时服装界就有人以怀疑的口气说，‘做西装?没那么容易吧。至于房地产，实际上我们做得很早，1992年就开始了。当然，房地产相对服装也是不务正业，只是这个不务正业由来已久。”

而在今年1月15日会议上，李如成承认：“2008年的投资确实有失误，我们需要反思，投资海通证券损失1个多亿，这给雅戈尔带来很大的问题。”

从成功者到“失误”者，转换就是这么快。

金融地产双双沦陷

早在2008年10月29日，从雅戈尔公布的第三季度季报中，有细心的投资者就已经发现冰山一角。在2008年11月份前，雅戈尔持有海通证券2亿股，买入价为17.94元，而在2009年1月20日开盘价为10.58元，以此估算雅戈尔已经损失19.52亿元；金马股份同日的开盘价为5.09元，据此也损失8213万元(而据第三季报则亏得更多，期初与期末差值亏1.27亿元)，两者的损失就高达16亿元之多。事实上，金融投资受挫的不仅仅是这两个超大项目，雅戈尔在双鹤药业、中国铁建、大秦铁路、攀钢钢钒上的投资均有折损，仅有中信证券因持股较早股价超低而依然获利颇丰。这个谜底要等到雅戈尔的2008年年报才能彻底揭开。

2007年初，雅戈尔在宁波买下华辰北9号地块，楼面价超出出让底价近4000元，甚至高于周边现有楼盘的价格，每亩地价近700万元，在宁波亦属“天价”。2007年7月，雅戈尔再一次成了“地王”。在杭州以高出起拍价8亿元、楼面价15719元／平方米的价格创下了杭州土地拍卖的天价。2008年2月，雅戈尔集团以97972.28万元的价格竞得北郊路以西地块，以楼面地价13102元／平方米获得宁波新“地王”称号。而之前在苏州、宁波，雅戈尔都曾获得过“地王”的称号。截止2008年9月，雅戈尔的土地储备面积已经达到289.4万平方米，其投入的竞标金额就到达了131亿元。去年得来的几处“地王”称号确实让雅戈尔很不轻松。高价拿到的土地目前均处于被套状态。对此，房地产界的业内人士分析认为，无论在苏州，还是在杭州、宁波，雅戈尔拿的都是“地王”，有的只开发了一期，有的还没有动工，有的计划2009年动工，但在目前的市场情况下，周边的房价已经低于他的楼面价，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发。

资金链或许不是雅戈尔的最大问题，但雅戈尔资金短缺却是不争的事实。早在第三季报公布后不到一月内，2008年11月下旬，雅戈尔卖出中信证券约7000万股，加上之前减持的2000多万股，总共套利约13.5亿元，12月10日卖出海通证券约3300万股，在海通上的明确亏损已达到10亿元。证券业人士分析认为，如果不是大量资金被套牢导致资金链紧张，雅戈尔不会在股市最低迷的价位抛售中信证券，也不会贱卖海通证券，更不会在此时发行20亿元的公司债券。

回归主业过冬

随着地产和股权投资惨遭重创，一度被边缘化的服装老主业似乎被寄予减少亏损的厚望。国泰君安分析师李质仙说：“金融危机使得大批小厂倒闭，大厂的订单反而增加。”而雅戈尔集团也称“公司订单已排到6月份”。

自去年完成了对美国KELLWOOD公司旗下男装业务部门新马集团的并购后，雅戈尔正考虑把香港新马迁址重庆，去年底已向重庆工厂追加投资1亿元，重庆基地将不再生产自有品牌产品，腾出“精力”全部投向POLO等6大世界知名品牌衬衫贴牌，产品全数出口海外。

年后，雅戈尔又宣称将进军女装领域，新战略调整方案会在3月份公布。这其实源自于雅戈尔多年就已进行的汉麻服饰项目。在困难时期，这个项目终于可以大显身手，既提振内部信心，又吸引外界目光。据悉，2009年3月，汉麻系列产品将在中国国际服装节(北)首次亮相，同年10月在北、上海、杭州、宁波将开设四家“汉麻世界”旗舰店。资料显示，全球汉麻面料的需求以每年30％的速度在增长，雅戈尔计划将50％的产品投向国际市场。目前，该技术只有3个国家拥有。汉麻服饰向女装进发，雅戈尔开拓内销市场的用意也十分明显。

有业内人士分析称，服装界巨头之所以将投资转向其他行业，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服装业的收益成长空间有限。金融危机前，雅戈尔服装实体产业和地产投资形成互补的格局，为雅戈尔的股权运作提供了充裕的资金。在此之后，雅戈尔的股权投资缩水严重，其相关地产投资的动工也一再推后。雅戈尔的相关人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普遍强调，雅戈尔目前不存在资金问题。但是，难以掩盖的事实是，雅戈尔在资本市场投资亏损严重。

虽然雅戈尔集团现在称服装一直是主业，不存在“回归”之说，但是在新年度的规划中，服装业的动作明显加强。显然，服装业这个“老主业”重新得到了重视。

相对于以前如火如荼而今偃旗息鼓的股权和地产，服装业获得了注重，这起码也是一种专注力的回归。

今年的服装行业面临的困境可想而知，但是相比之下，房地产和股权投资更不好过，雅戈尔此举仍为明智之举。三项业务拿出来对比，服装行业的风险相对来说还是小一些，至少可以做到稳扎稳打，相信坐过了“座山车”的雅戈尔对此已有深刻认识。至于雅戈尔新的精力分配究竟如何，服装主业到底得到怎样的回归和提升，服装业的回归能否填补股权、房地产造就的窟窿，雅戈尔服装承担着重大压力，业界也将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