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符号性在中国古典戏曲服饰中的表现

任铠均

摘要戏曲服饰的符号性,就是指戏曲服饰具有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及二者之间关系的性质。戏曲服饰的各种形态,例如款式、颜色、质地、图纹、佩饰和穿着方式等综合构成了戏曲服饰的能指,而这些形态通过演员的穿着行为所表示的戏曲角色的职业、性别、民族、性格、地位以及非角色方面的宗教、神话、道德、民俗、审美……的意义,便构成了戏曲服饰的所指。经过人们长期的历史文化积淀,中国戏曲服饰中的能指形态与所指意义建立了稳固的关联,体现了戏曲服饰的符号性。

关键词戏曲服饰符号性表现

中图分类号:J918文献标识码:A

中国古典戏曲服饰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符号系统,相对于整个戏曲表演系统而言,它是一个分支;而对于戏曲的音乐、舞蹈、化妆、道具等系统而言,它又是相对独立的。戏曲服饰的符号性,是通过戏曲服饰的能指与所指表现出来的。法国符号学家罗兰巴尔特认为:“表示成分(能指)方面组成了表达方面,而被表示方面(所指)则组成了内容方面。”也就是说能指就是很具体的物质形态,而所指就是它的隐喻和暗喻。符号就是能指与所指的结合体,它既反映在戏曲的舞台空间中,又反映在戏曲服饰的每个具体套装中。因此戏曲服饰符号性既是时间和空间的结合,又是整体与个别的统一,它主要表现在戏曲服饰的款式、颜色、图纹、配饰以及质料和穿法上。

1 款式的符号性

戏曲服饰的款式,分为套装和部件两种。套装由首服、体服、脚服等部件组成。款式的符号性一般由套装完整地表现出来,而在许多情况下,套装与套装之间的区别并不是所有部件都不相同,往往只是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部件不同。例如,“诨裹”是一种款式非常独特的头巾。在宋金杂剧中,把它专门用于表现副末和副净两个滑稽角色,虽然这两个角色有时穿与其他角色相同的服饰,但只要戴上诨裹,观众就能识别出他们是“滑稽角色”,显然,“诨裹”在宋金杂剧中已经成为“滑稽角色”的符号。因此,戏曲服饰的部件,也具有独立的符号功能。

同样,戏曲角色的职业、性别、年龄、性格、民族、仙凡、康恙等种种情形,都可以从角色服饰的款式中表现出来。例如,在武将装扮中,穿着同样的套装,只要盔帽的款式不同,套装所表示的武将类型就会不同,戴“堰帽”的是军中的统帅,戴“凤翅盔”的是普通军官将领。在文臣装扮中,同样是穿补服,戴“兔儿脚襆头”的是丞相类高官,戴“一字巾”的则是府尹级别的文官。

2 颜色的符号性

颜色的符号性的形成,是人类社会颜色文化长期积淀的结果。一般来说,单纯的颜色并不具有符号性,它必须和具体的事物联系起来,另外,同一种颜色符号,在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情境下的人群中,其所指示的意义是不同的。因此,颜色的符号性,离不开具体的历史文化背景。

中国古典戏曲服饰的颜色来源于生活中服饰的颜色。生活服装的颜色,在历代的冠服制度中都有专门的规定,已经具有了符号性。从明代杂剧中的服饰看,颜色在杂剧服饰中已经具有了独立的符号意义。

颜色可以表现身份等级。黄色表示尊贵,因此刘备和箫王等王侯就穿“黄袍”;青色表示卑贱,所以农民、兵卒和商人等社会底层的人物都穿青色服饰。另外,高级的神灵例如天、地、福寿神穿“红襕”,低级神灵例如厨神、判官穿“绿襕”等等,戏曲服饰的颜色都是和角色的身份地位相联系的。另外,颜色还可以表现方位,戏曲服饰吸收了中国古代五行、五色、五向的观念,分别采用青、白、赤、黑、黄表示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的戏剧角色。例如,四海龙王头发的颜色,也都取他们各自方位的颜色。除此之外,颜色还可以表现形象特征、人物性格以及风俗等。例如灶君和火有关,所以穿“火裙”;雪神和雪有关,雪是白色的,所以穿白色的服饰;黑色表示人物性格刚直、暴躁,所以项羽、张飞、李逵和武松等威猛武将都穿黑色的袍服;新郎、傧相通常会以“披红”来表示结婚等典礼的喜庆气氛。当然,戏曲服饰颜色符号的所指意义有时是确定的,有时又是不确定的,它既有相对稳定性又有变通性,我们对它们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3 图纹、佩饰的符号性

戏曲服饰中的图纹和配饰,就是指戏曲服饰上所刺、绣、画、印的各种图案和佩戴的各种饰物。图纹和饰物是戏曲服饰符号的组成部分,其中有些本身就具有独立的符号意义。

宋代《眼药酸》杂剧中卖眼药的人,头上、身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这些眼睛的图纹和他卖眼药的这一职业有关系,是他职业身份的符号。《清明上河图》画卷中有一些在汴河街上卖药膏的郎中,手中拿个长长的招子,招子上画着一串膏药的图案,十分引人注目,和《眼药酸》杂剧中的情形很相似。

戏曲服饰的饰物大多数只起美化和装饰的作用,但有的也具有独立的意义,它可以区别仙凡、区别人魔、区别生死、区别康恙等。例如,在清代大戏《封神天榜》中,如果神仙与凡人所戴的盔帽相同,就在神仙所戴的盔帽上挂上“黄纸钱”,用来表示仙凡的不同;由各种动物变成的精怪,可以通过佩戴它们原型的饰物来表示身份,以便有别于凡人。例如在《封神天榜》中,由狐精所扮的妲己化身,就戴有狐形的簪饰;在鬼魂头上搭“魂帕”和“白纸钱”在戏曲中有区别生死的(下转第134页)(上接第129页)符号意义;在生病时,头上扎上“手帕”,具有表示病态的符号意义等。

4 质料、穿法的符号性

在传统冠服文化中,服饰的质地往往具有各种文化意味,戏曲服饰中也不例外。从服饰的质地与角色的关系来看,这些质料都具有表示角色类型的符号意义。在北杂剧中,“皮”质料,就包含了“滑稽”和“番人”两种含义;戴“毡帽”的一般为世俗的庶民,如百姓、车夫、店小二、商贩等人。“草帽圈”一般为樵夫、牧童和撑船人所戴。

同样的服饰,由于穿着的方式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意义。例如宋杂剧中副末和副净这两个角色都是滑稽角色,他们经常把长袍的衣襟插入腰带中,造成随意、滑稽的效果,从而使戏曲服饰具有了一种滑稽的意味。

戏曲服饰的符号性,不只体现在戏曲服饰多元化的能指形态上,还表现在戏曲服饰多元化的所指意义上。除了前面提到的广泛的角色意义,戏曲服饰作为一种服饰还具有一定的非角色意义,即由服饰的各种形态所体现出来的文化、经济、道德、宗教和民俗等方面的意义,它们与戏曲服饰的角色意义一道,共同构成了戏曲服饰的多元化所指,并共同作用于观众,从而使观众可以通过戏曲服饰来更好的理解角色,欣赏角色,与演员进行意义与情感的双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