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散文)

2009-07-15 06:03官秀镇
当代党员 2009年7期
关键词:四哥一座座楼房

官秀镇

故乡的老屋,是粤北山村典型的客家民居。很大的四合院,里外两层,之间有一鹅卵石铺成的过道。外层是两楼一底的木板楼房,墙壁用白灰泥沙与鹅卵石筑就,非常坚固。屋里黑漆漆的,窗户是只有十多公分宽、约五十公分长的炮眼似的小孔——是因为建房那个年代偷盗成风,怕人把猪牛偷去的缘故。

故乡的老屋,翠竹掩映,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全姓二十多户人都住在这个大院里。

解放前,老屋在我们那里属高档住宅,但乡亲们的住房并不宽敞,大多是几代人蜗居在一两间屋里。我家也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的一间房子,随着兄弟姐妹长大,后来底楼被隔成两室一厅,楼上存放谷子和杂物,楼下住人,所谓的厅既是厨房又是住房、饭厅、澡堂,还是耕牛房。

解放后的十多年,老屋容颜一直依旧。

1963年,我怀着保家卫国的理想,投笔从戎,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别了承载着我童年、少年记忆的老屋,带着一个又一个梦参了军。

这一别,身在异乡四十载。

其间,我曾回故乡五次,前三次是在“文革”期间,每次回去,看到的都是乡村那幅古老的田园生活图:老牛暮归、炊烟袅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乡亲们“团居”在没有变化的老屋里。

看到故乡山河依旧,面貌未改,我不禁感叹:人生易老天难老啊!

1978年,我又回到故乡,回老屋去看望年迈的母亲。我看到家乡阡陌纵横,稻浪滚滚,山水草木,还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不同的是,老屋旁屹立起一座座泥砖做墙、青瓦盖顶的房子。原来,改革开放给农村注入了新的活力,乡亲们肚子饱了、票子多了,便开始改善居住条件,在老屋旁建起了新房。我家也不例外,大哥、三哥和四哥都先后盖起了好几间新房。

最近一次回故乡是前年清明节。这时,父母和大哥已逝世多年,我回故乡是给他们扫墓,了却我对已故亲人的思念。这次回去,我认不出故乡来了。

以前,通往村里、通往老屋高低不平的泥泞弯曲的小道,变成了笔直宽阔的水泥路,老屋旁边的一座座泥砖房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座座错落有致、造型各异、上下两层别墅式的楼房。

我跟随四哥的脚步走进他的红砖楼房,进门是四十多平方米的院子,有序地放着农具、摩托车、自行车。楼板是钢筋水泥预制而成,上下两层六室两厅,楼上还有一个晒台,卫生间、厨房各种设施一并俱全,墙壁刷了白色涂料,显得干净、宽敞、通风透亮。客厅里摆放着彩电、音响设备、木制沙发、电话和饮水机。

目睹四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共产主义生活”,我联想到四十多年前离开故乡时,稀饭难以填饱肚子、晚上油灯如豆的日子……

走出四哥的楼房,我又来到老屋,看到她的墙壁被岁月剥蚀,满身伤痕累累,窗台已爬满青苔,房子里的泥砖隔墙有些已坍塌,屋脊和椽子望着天空,我心底顿生一股苍凉。

四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老屋跟不上時代的发展,已多年没人住了。”

啊,那孤寂的老屋!如今已成为新农村的一种点缀,我不禁心生祖国变化之快、农村变化之大、社会发展之迅速的感叹:老屋啊,你经历无数春夏秋冬风雨雷电的侵袭,阅尽风云变幻,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

我的故乡的老屋,那是一帧蕴意深厚的历史插图,耐人吟读、品味……(图:无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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