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创作谈)

2009-08-21 07:35
西湖 2009年7期
关键词:泥沼业余世俗

巴 克

常常会有这样一种悲哀的想法:也许我将度过错误的一生。

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正确的,但确实感觉到现在这样的人生是不满意的,并非我理想中的,甚至可以说是差距很大的。

并且我不知道写作是为了缩短这种差距,还是正因为写作更扩大了这种差距。

还是从源头上说起吧。在我生命的初始阶段,包括小学、中学阶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许算是比较聪明,读书也比较好,但所有的快乐与忧伤,也是普通的,与别的孩子无二。但有一天,这个普通的生命里,落入了一颗叫做文字的种子(我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否准确,也许它是本来就存在着的,只是后来被唤醒了),我的人生便变得沉重起来。当然也不光是沉重,这沉重里也会有快乐,飞翔一般的快乐。但总体来说还是沉重的,多思多虑、郁郁寡欢的。

曾经有一阵子,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把文学看得很重,总想一下子就能写出大作品,从而功成名就,出人头地。但事实上绝非那么容易。写作需要一些基本技艺的训练以及深厚生活的积累,而我又不是天才。于是为了生活也好,理想变换也罢,许多年里我只能把文学压在心里,转而投向喧闹的生活。而我们这个时代生活又充满了诱惑,所以我身陷泥沼,并乐此不疲。为了更心安理得,有一阵子,我甚至还故意把文学看得很轻,觉得自己应该去施展更有用的才能。但事实上,这些年我做过营销,当过记者,现在又进了银行,日子也未见过得有多风光。岁月荏苒,直到把一个少年磨砺成青年,又即将腐蚀成中年了,所谓的世俗的成功依然离我很远。在一些安静而忧郁的夜晚,我静下心来谛听,竟发觉心底里的文学还没有死亡!它还活着,在最深的阴影里,闪烁着光明。于是又做起了文学的梦。

有时候我这样怀疑,是不是正因为这样的摇摆不定,对我的人生业已造成了损害?写作的时候,心中带着世俗的杂念,就无法全神贯注;干别的事情的时候,又心系着高雅的文学,当然也就不能全心投入。许多年来,我对文学抱有的是脉冲式的热情,于是面对生活也就成了痛苦的间离者,冷静的旁观者。

现在,生命之旅差不多走过了一半,我似乎悲哀地预见到了自己整个的人生:也许我将度过错误的一生。但人活到这个年纪,我又有点宿命论了,就想,无论是怎样的一生,都只能无畏地去面对。

好了,絮絮叨叨说了这一些,无非是说明了一点:我并非文学虔敬的信徒,我对写作是抱有功利的想法的。但这些年相濡以沫,倒也培养了一份感情,终究是会不离不弃的,无论她是天使还是娼妓。现在重新写作,我不能不思考一个问题——文学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许多年里,文学曾经是落寞的,仅有的几个成功者距离我太远,没有感召力。但这几年,我的前辈、同乡兼老师麦家的无限风光,终于像黑暗航道里的航标,给我树立了无比亲切的榜样。但我当然知道,他的成功不可复制,我虽然羡慕,也非常心怯。心怯是上阵前的常态,但真的到了战场,也只能拼力一搏了,杀人与被杀都是一刹那间的事。

文学还能带给我什么呢?我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应该反过来提问:我还能给文学带去什么呢?当今中国文坛,大师寥寥,但优秀的作家还是有一些的,我怎么才能在他们当中凸现出来呢?既然要写作,还得要有一个成为优秀者的雄心壮志。管它做不做得到,先立了再说。

我是个业余写作者,有一份枯燥、乏味而且还算繁重的工作,写作只能是业余地挤点时间。这决定了我不可能有很多的量,那么只能在作品的特色上来取胜了。这三个小说,是我的一次尝试,我不知道它们够不够结实,是否能够引起一些人对我的关注?

也许,我又会很快认识到自己的狂妄,再一次降低了对文学的热情,回到世俗生活的泥沼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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