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的文化

2009-09-04 03:58茅家梁
检察风云 2009年14期
关键词:教授文化

茅家梁

一张有意思的照片——今年的4月7日,在韩国的首尔,明知大学的教授们在礼堂帮学生洗脚(央视网4月9日消息)。大庭广众,洗脚的落落大方,被洗的,即使是妙龄少女,也毫不忸怩,眼神里充满了感恩之情。据说,这一习俗来自《圣经》,《圣经》记载耶稣被钉十字架的前一天晚上,面对最后的晚餐,给门徒们逐一洗脚以示关爱。谁说洗脚不是文化?

洗脚是一种文化,然而洗脚屋等场所总被人视作宋元时代的勾栏。可能因为抵挡不住想象力丰富人士的意淫,也可能因为正本清源的力度不够、涤污荡垢的底气不足,再加上有关人士的积极“避嫌”,所以很难不让人把“洗脚就是文化”这句原本很有文化的话当成了陈涉般的篝火狐鸣。

人身上最辛苦的,也最容易成为污染源的,莫过于一双脚了。洗脚,既能去污,又能驱乏,何乐而不为?也有个别不愿洗脚的人。南北朝的阴子春,官至刺史,却身服垢污,好几年才洗一回,说一洗脚就失财败事。这种既迷信又贪婪且不讲卫生的官吏,自然没有多少亲近者;《仇池墨记》中称:彭孙尝为太尉李宪洗脚,边洗还边说:“太尉的脚为什么那么香呢?”这马屁拍得连李宪都承受不了,说彭孙“好谄不亦太甚乎”。

中国现在的教授哪怕思想再“先锋”的,有没有韩国教授这种颠覆“师道尊严”的时髦的主流意识?尽管也有私下里为女弟子洗脚的老教授,且对盈润如雪的脚后跟赞不绝口,因为一脸猥亵,不小心露出了“拿学分做交易”的马脚。

我们的祖先早就对心怀叵测的爱洗“纤足”之徒,有过很诚恳的警告。我看过清代的一个“笔记”,说某女郎“足锐小”而经常在街头亭亭玉立,有几个无赖道:“但能一洗此粲者(美人)纤钩,当以酒食相赠。”有个少年在撺掇下,端了一铜盆水去给她洗脚,谁知道手一挨那“尖锥”,便口涎流颐,其体僵然。走起来摇摇欲坠的小脚,却有这般神奇的力量!

也算是南风北渐,一个时期,不少城市纷纷出现了洗脚屋。因为有厚利可图,连有些街道办事处也按捺不住了,在大门正方挂起脸盆大的三个字——“洗脚苑”。有钱的大爷进洗脚屋颇有雅兴。据说有人洗了之后,洋洋自得而赋诗曰:

几载相扶籍龙钟,一洗果然有奇功。仰首褰裳任君抚,不是往日跛脚翁。

这里的“龙钟”并非是指我们熟悉的“老态”,而是拐杖的别称。任由洗脚妹水嫩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地游走在自己的脚丫子之间,舒服并且痒着,再想着范冰冰也只是凭借《苹果》中洗脚妹一角而获得哈萨克斯坦电影节女主角奖,“爽”的感觉真是透彻骨髓。

侍候洗脚者,当采取什么姿势?是“洗个彻底”式,还是彭孙的马屁式?反正不少人是冲着前者而去且兴致盎然的。有人说,洗脚屋如果光是洗脚,倒也无伤大雅,怕就怕像发廊美容院的“洗头”一样,“洗”出了别的花样。如此“忧天”的倒不全是“杞人”。

新疆兵团电视台的贪官侯友权,我倒是很熟悉的。他在“落马”前的一天,突然请一直公开与自己斗争的“对象”吃饭,说吃完饭后再去“洗脚”,被对手一口回绝了。那个对手在博客里写道:“现在想想,如果我真的跟了他去‘洗脚,岂不正好落入了人家设计的圈套,照片一拍,看你还说啥?”看人家掉进陷阱的常识一多,慢慢便跟鲁迅差不了多远,谁都会“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了。

跟旁人帮着搔痒,总是搔不到要害处一样,洗脚得自己洗。似《水浒》里豹子头林冲那样,在发配途中被董超薛霸按住往沸汤里伸脚,弄得“脚上满面是燎浆泡”,那是谁也消受不起的。而像汉高帝刘邦接见“高阳酒徒”郦食其时那样,“倨床使两女子洗足”,尽管有派头,但这种感觉大概不可能“如坐春风之中”。■

图:王俭编辑:盛汉卿shenghanqi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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