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贝克特小说作品中的居间言说

2009-11-09 06:41王素华
魅力中国 2009年27期
关键词:贝克特小说

王素华

摘要:贝克特是二十世纪世界文学中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的小说作品表现出明显的后现代风格与特点。他运用“居间(in between)叙事”的策略,使小说作品充满了生与死,存在与虚无,光明与黑暗等的对立交替缠绕来表现二战后人类的虚无感挫败感和存在之悲。 他置身于语言与非语言的边界地带,对语言进行着无情的肢解和减损,走向了不可言说之物,清晰地表达着语言背后的东西。贝克特作品中丰富的思想内涵以及后现代的艺术创新,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和探索。

关键词:贝克特 小说 居间

贝克特是二十世纪杰出的小说家剧作家,有着双语言文化背景的他因《等待戈多》而蜚声文坛。但在他耀眼的戏剧光辉之下,其小说创作也取得了世人瞩目的成就。他创作的小说除了三部曲《莫洛伊》《马龙之死》《无可名状之人》之外,还有前期用英文创作的《莫菲》《瓦特》以及后期的一些“文本”创作。他的小说作品充满了生与死,光明与黑暗,联系与离散,内在与外在,存在与虚无的对立关系。但贝克特对这些关系的处理并不是二元对立的,也不是简单地相互否定,常常是一个转变到另一个:生进入死,光明进入黑暗,离散进入统一,反之亦然。他的美学思想促使他强调这两极之间的空间,他对黑白,光影之间的灰色地带非常着迷。

爱尔兰驻法国大使安妮·安德森在贝克特百年诞辰纪念仪式上致辞:贝克特是一位打开了无情的大灯,照射着人类生存状态的作家,如此直接如此勇敢,让我们每个人都面对着最深处无助的自我。贝克特作品中丰富的思想内涵以及后现代的艺术创新,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和探索。

一、光明与黑暗之间

贝克特一直迷恋光明与黑暗的相互变化,相互渗透。他置身于光明与黑暗的边界地带,探索荒诞背后的虚无,表现光明与黑暗同时存在的悖论。在《莫菲》中,年轻的贝克特这样描绘:心灵经验与身体经验被隔绝开来,在其光明与黑暗之间,他感觉不到流动,光明没有吞噬黑暗的必要,必要的是时而在光明中,时而在半光明中,时而在黑暗中,仅此而已。光明与黑暗在莫菲的世界里相互交替。光明通常被认为可以带来温暖和幸福因此被人渴望,莫菲却把它看作“悲惨人生的一个灿烂摘要,在这里,整个身体的悲惨成了一个极大的成功”。他更渴望从光明回到黑暗中。他不惧怕黑暗里的阴冷潮湿,丑陋、恐惧,那里有更多的安全、真实、沉默和庇护。他在疯子恩东身上发现拯救的希望和回归之路。在黑暗中,心灵完全是自我封闭的,它是一个只受制于自身的变化原则的封闭系统,自给自足。对此,贝克特这样描写到:

这里只有混乱或混乱的形式。在这里他是在绝对自由的黑暗中的一粒尘埃。莫菲从光明中退却,闭上眼睛,隐退到自由的黑暗地带。

他所在的疯人院就相当于他自己心灵的黑暗地带。更多出现在莫菲及莫洛伊和马龙世界中的是非光明非黑暗的半光明地带或称之为半光明地带。贝克特的主人公们都断断续续存在于这个光明与黑暗的边界地带,沉思着他们的存在与非存在,内部与外部的哲学问题。细度贝克特的小说文本,不难发现很多场景都发生在黎明或白昼将尽之时,即使正中午也会阴云密布,而在夜晚则会明月当空。山姆说:时间也一样照亮黑暗的东西,遮暗光明的东西。瓦特在充满希望的佛晓来诺特的家,又在星光里离去。同样,瓦特的故事也是在夜幕正迅速降临时开始。

二、生命与死亡之间

《马龙之死》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意象,展示着一个存在主义作家具有悲剧色彩的死亡言说。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人在降生之初就被宣判死亡,所以贝克特在塑造马龙之后让他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无论如何我最终都将死去,自此他就一直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人只要活着,就必须面对悬浮在头顶的死亡之剑。马龙亦无时无刻不预感到死神的降临,在他的病榻上反复诉说着:我的头将死去;这就是我的终结。生命的有限性与断灭性和死亡的必然性与终结性给马龙以强烈的冲击。在死亡灵光的照射下,马龙的世界一片死寂,他脑海中闪过这样的诗歌:死寂的世界,没有水,没有空气,你的回忆,就是这个。让我们明显感受到的是,他的活着丝毫没有意义,他的活与死一般无二。有时他甚至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伴随着无数次意识的迷失,铅笔、本子以及周围物件的不断丢失,他无数次无法辨别生与死的界限,他说,:“我有足够死的理由相信我已经死了,正在咽气或者已经到了天国的一间房子里”。马龙就是这样一个人,蹲在生死之间,没有厚度,没有内容,就是一个处于边界线上的彻彻底底的双重存在。身处的世界是他认识存在的一个障碍,看不见的死亡才是真实的归宿,他就处于生与死的边界线上体验着存在与虚无。他居于事物的临界处描写一般视角所看不到的真实状态。他发现了我们内心另一世界的边界线,并自觉地诗意地跨进了不可知的彼岸,深入到未出生和死亡的世界,并通过他的文本把所谓的虚无展示到读者的面前。

三、语言与非语言之间

二战后,作家们传统的人文主义受到考验,他们的语言和形式不足以应付亲眼目睹的恐怖和他们心中的虚无主义和荒诞感。作为巴黎战后景象中一个人物,贝克特深切感到他那个表达困境。他所有作品都努力达到语言停止而无以言表的边缘。“我的语言对我来说越来越象一张面纱,为了抓住其背后的事物或虚无必须将其撕裂”(Beckett, 171)。“我们不能一下子就根除语言,但我们可以竭尽全力让语言名誉扫地。我们必须让语言千疮百孔,让隐藏在语言背后的东西,或者让乌有显露出来;我想这可能就是当代作家最崇高的理想了吧……何不让语言这种可怕的物质象声音一样融化呢?在贝多芬的第七交响乐中,语言被巨大的停顿声撕裂了,所以我们在整个页面中除了一个萦绕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高空中的声音之外一无所有, 与此同时又将深不可测的沉默连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Beckett,173).不管在贝克特的作品中还是书信中,他都多次表达了他语言表征的困境和他非语言文学的主张。他怀疑通过语言媒介可以准确地把握世界,怀疑这样把握的世界只是一个幻象,缺乏真实性及可靠性。因此,他由对语言的不信任发展到一种“非语言策略”,试图超越语言,使自己成为边缘地带语言表演者,并因此蜚声文坛。在贝克特几乎所有的作品中,他都在无情地肢解着语言,使文本的语言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连篇累牍地使用颠三倒四、含糊不清的语言,不仅使读者迷惑不解,就连叙述者也感到费解。

四、小结

贝克特小说作品叙事的居间性使其成为一种无结构的结构,虚而有实,空纳万物,是一种去中心的主体,充满着后现代主义美学的丰富意蕴,并形成他独特的艺术魅力,达到内容和形式的空前统一,是二十世纪文坛上一道不可多得的亮丽风景。

参考文献:

[1]张士民:《莫菲》与《瓦特》:“本体论洞穴”中永恒的心灵壁画,《国外文学》,2009.1。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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