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抵达(组诗)

2009-12-29 04:41
诗歌月刊 2009年11期
关键词:米酒容颜泥土

流 泉

严子陵钓台

传说与此刻的心境无关

我来到桐庐城南的富春山麓

并不是要与子陵老先生捧腹长谈,把盏言欢

东汉的一竿风月,一蓑烟雨

早已落入归隐的淡然里

我只想看一看,一根千年钓竿究竟有多长

钓走了多少细沙

钓走了人世间多少的丑恶与良善

我只想用心去摸一摸空空的钓台,是否还容纳

垂钓人超然物外的满腔情怀

是否还留存那碎瓷般的温度

风吹着,不紧不慢,江山依旧

而一江的澄澈和空明,却不知了去向

我的耳畔,尽是一些商人的狡黠和讨价还价

一声高,一声浅

花,盛开着

花,盛开着

那些淡淡的清香,流淌季节的重

有两三回,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听到了如花的年华,在风中渐渐地枯萎

它们坦然,隐去了叶落的忧伤

它们最后一滴枯败

是一生的从容和绚烂。当我以全部情感

去追逐,那一缕小小的香魂

我就在一朵花的盛开中,看见了童年的蝴蝶

看见了

蝴蝶一样风吹不走的容颜

月亮

让更多的记忆,稻谷一样

囤入旧年的粮仓

那些饱满的,是爱情

那些干瘪的

是离家出走的伤心

还有的,像霉菌,潮湿阴冷

眨巴着幽蓝的眼睛

我可以事无巨细,去梳理掉这样一些

若隐若现的时光

但我不可以,在碎瓷般的

生活中,对一枚曾经的月亮

熟视无睹

端午

屈大夫早已抛却人生浮华,在汨罗江安享晚年

唯有子孙生生不息

年复一年,用粽子包裹思念

龙舟竞渡,鼓乐齐鸣,一条鱼,忧国忧民

游弋着,依然噬啃楚地忧伤

而我不是鱼,是21世纪名不见经传小小的诗人

只在农历五月初五,让一杯浑浊的雄黄酒

长满菖蒲,长满艾草

让一滴两千年风吹不化的端阳水,再一次去润泽风姿绰约的

香草美人

米酒

一个人抵达另一个人,就像一粒米抵达一杯酒

距离测不出深浅

表象参不透温度

我不再在意这米酒的深浅与温度了

我不再为一块石头偶然的沉醉

去假装容颜

风,吹走了几乎所有暧昧的纸片

吹不走一个夜晚文字一样燃烧的盐

时光酿造芳醇

沧桑爬满了额际

而一杯米酒,再深再浅,也是两个人

一生不能挣脱的结

像打开书本一样打开经年的生活

我打开经年的生活,就像打开尘封已久的书

多少粗枝大叶已经腐烂

文字一样深入浅出的,只是坚硬的核

它们褪下了华丽的细节

它们在卑微的素朴中,再一次经受大风的磨砺

最深刻的痛感,是挥之不去的生动

是本质生成的光芒

就好比叶之于根,草之于牛羊

青梅之于竹马

我们总在铅华洗尽时,重拾往日忧伤

或者,散文诗一样的浪漫与温暖

夏日午后

从星火商场上公交,穿过括苍中学,穿过桃山大桥

右折上行800米,是丽水客运西站

人们行色匆匆,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在摄氏35度的这个夏日午后

我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魂不守舍,身不由已

踯躅在诺大的花园广场上

一根接一根不断抽烟

各种颜色的快客,有些懒散,一辆一辆,进进出出

不知道为何就来到了这里

不知道与我毫不相干的客运西站,突然之间

就充满了如此引力

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

总有一个地方要我去,总有一个人要我痴痴地等

总有一个炎炎的午后,载走了我同样炎炎的时光碎片

一时半会取不回

两岸咖啡

我们坚守着最后的防线。让两岸盛绽的花朵

不惊波澜

咖啡的气息氤氲春光的主题

隐隐约约,看不到干柴烈火的

声势虚张。暧昧情节

暧昧在岁月深处

舟辑一样摇荡的,只不过三两朵心香,防不胜防

春天的阴谋

以桃花盛开的形式,制造阴谋

让如水的欲望

游动在三月时光

粉嘟嘟的小脸,写满璨然的

蛊惑。一些青草,一些洁白的羊

一些突然生就的媚骨

似乎都成了春天的假象

沉醉着,不告诉人们,许多东西

正在一朵一朵消失

我们看桃花,无法看到春天背面

隐藏怎样的容颜

短暂的浮华,又执着怎样的圈套

你可以尽情歌唱春天

而我不能

不能像桃花,去粉饰太平

不能让假象蒙蔽我的内心

青瓷古陶

脱去华美外衣,就是纯粹的泥土

泥是骨头,土是血脉,吸纳日月精华

你的瓷性,你翠翠的绝色

即便泥土,也泥土得格外成熟

那样的不同凡响

当你穿上粉青或梅子青,站在岁月之上

所有光阴便成为了历史

所有的本色,便由朴实上升到文化的高贵

脱胎泥土,超越花朵,超越树木

超越了一大拨千古的腐殖物

与山水相依,与天地共存

你就是灵性而至尊的神啊,你就是独处的王

或缄默,或在亘古的眺望中

散发幽然的光

热爱泥土的人,才能触摸到那一种

恒远的温度

给词语松绑

玫瑰。火焰。怦然心动。一个一个词语

绷紧神经,像一团棉絮

塞满空间

小鸟们飞啊飞,自这棵树飞到那棵树

叶子包裹呢喃,呼吸急迫

它们是找不到爱情的出口了

我苦心经营的表达

也同样找不到释放的出口

那些时光的柔软呢

那些如风走动小小的爱人呢

当念想在虚无之间背负一抹又一抹沉重

所有词语,都成了陷阱

不能言说的抵达,或许就是给词语松绑

然后把一颗沉重的心

放下

在低处

秋很低,低得只剩下一池蓝黑的水

微澜很低

双眼望穿,只能忧伤满地

金色的大雁是飞在高高的天上了

那样的自由自在,更像是一种道貌岸然

它的假装,背不动一整个季节的

守望

风很低呀

秋声很低

低得高不过一杆水湄的残苇

我是在一叶飘零的思念里

尽可能将头靠低一些

在低处倾听

在低处,挥霍自己的血性

或者,一腔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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