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与中华文化之二中华文化的守护者——罗兰

2010-11-27 07:10姚同发
黄埔 2010年6期
关键词:罗兰小语中华文化

■ 姚同发

中秋佳节,正是花好月圆时候,笔者来到台湾著名作家罗兰的故乡——天津市宁河县。在会见老朋友时,笔者不时听到关于罗兰回乡探亲及其作品的一些佳话,深感大家对罗兰依然是那么亲近熟稔,那么钦敬激赏。

的确,出版了30多部作品的罗兰,无论在岛内还是在祖国大陆,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在岛内,罗兰曾获中山文艺奖、广播金钟奖特别奖、21届文学奖等大奖;在祖国大陆,她的作品不胫而走,家喻户晓,《罗兰小语》还一度荣登北京新华书店全国畅销书排行榜。人们难免疑问,两岸政治制度不同、意识形态不同、生活方式不同,罗兰作品为何能在两岸有如此热烈的正面反响。笔者以为,答案就在其作品饱含着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在其对中华文化的忠诚守护。

蓟运河畔:一片文化沃土

罗兰原名靳佩芬,1919年6月30日生于河北省宁河县(现属天津市)芦台北街——宁静秀丽的蓟运河畔。

芦台为京东大镇,由于距北京很近,民众也自称是在“天子脚下”。这里不但做官的人多,文风尤其昌盛,几乎家家户户都以读书为荣。罗兰出生的五代同堂的靳向善堂,是芦台镇有名的大户豪门,一个严守旧礼的大家庭。祖父志在金石文物,父亲则谙熟旧体诗词,对于古筝、琵琶、月琴、三弦、胡琴及笙管笛箫,亦样样皆精。从小沐浴在中华文化沃土之中的罗兰,耳濡目染,早早在心间埋下了中华文化的种子。

在小学六年级以前,罗兰就已看遍了几乎所有的旧小说,打下了扎实的古典文学功底。她的课外读物是父亲从老家带到塘沽去的线装小说,包括古典名著、通俗和新旧武侠小说。进入河北女师后,罗兰又遍读了所有能弄到手的30年代的作品,尤其喜爱巴金,巴金那简明直捷的句子,一直影响着罗兰日后的创作。

“我爱中华”:一份正义的感情

“七七”卢沟桥事变,中国人民从此开始了长达8年的浴血抗战。

从1938年初到1940年暑假,迫于生计的罗兰在宁河县汉沽镇寨上庄的“女子完全小学”做教员。学校是娘娘庙改建的,全体教职员只有3 人,虽说月薪20元,但因为战争根本发不出薪水。这种无钱可花的日子反而使她过了两年无忧无虑、不用操心柴米油盐的生活。这所中国最传统的乡村小学,虽然生活艰苦,但因地处偏僻,日本鬼子的铁蹄未曾践踏,反使她有了一段安静的时光,得以一边教书,一边读书。在庙里,她遍读《古文观止》、唐诗宋词、《红楼梦》等,连《辞源》都被拿来当小说细细地读。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在娘娘庙里“修行”了。

1940年暑假后,罗兰离开了乡下小学,到天津女师附小教音乐。罗兰来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儿童合唱团,把她当初未能进入音乐系的遗憾,借着教导学生而得以弥补。

学校的儿童合唱团在历次全市或全华北的比赛中名列前茅,因此得到天津广播电台的重视,要把这“女师附小合唱团”代用为“天津广播儿童合唱团”,定期用短波播向全华北。那是在沦陷岁月、敌人铁蹄之下,但罗兰所选的是充满爱国思想的歌曲,包括“旗正飘飘”、“国旗歌”、“大中华”、“我爱中华”、“大国民”、“好国民”等等。当他们不畏日寇的监视与高压,播音完毕后趁着黄昏晚风走回学校的时候,一路唱着这些爱国歌,常会吸引来两旁住户,从楼上推开窗子,探出身来为他们鼓掌。孩子们的歌声清纯甜美,所唱的歌又早为民众所熟悉,住户们想不到在那样的环境下,会有孩子们为大家唱出这样的心声,令人多么振奋。而对罗兰来说,内心里只有一份正义感与对音乐的爱,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可能是很冒险的事。

《罗兰小语》:新时期的《论语》

1948年,经一位在招商局业务部门工作的小学同学的帮忙,罗兰登上了开往台湾的和顺轮。

抵达台北的第二天一早,她径直来到“台湾广播电台”。她唯一能出示的,便是在天津广播电台工作的“小牌牌”。当台长问:“你会不会报新闻?会不会写稿?会不会管理唱片?”的时候,罗兰一律点头说“会”。这样,她便顺顺当当地通过了面谈,而且在第二天就上班了。

本文作者在台北罗兰家中(1998年)

1958年,台湾广播界兴起一种新的节目形式——“综合节目”,主旨是强调“主持人”、建立明星制。那已经是罗兰抵台第10年,她39 岁了。39岁还有机会在一件有创意的工作上起步,真是天帮忙。这成为她一生事业的起点,奠定了她日后在广播和写作上双轨并进的基础,展开了几乎可以说是一望无尽的光明前程。

于是,她开始了这每晚30分钟的广播节目“主持人”生涯。为了使听众容易听懂她的名字,开始以“罗兰”为笔名。在那十尺见方、与世隔绝的斗室里,罗兰根据选播的音乐插播自己撰写的短语和短文,内容则无所不包,从现实到理想,从友谊到爱情,从性情到处世,从婚姻到因缘,从金钱到物欲,从学习到修养……洋洋洒洒,不一而足。这一切,既是她对听众所说的话,同时也是她对自己所说的话。

5年后,这些短句、短文居然积了三四百万字之多。罗兰经过仔细推敲,从中精益求精地选择了10 多万字,并以《罗兰小语》第一辑正式出版。从此,罗兰一发而不可收,到1987年,《罗兰小语》已出版五辑。

小语体是罗兰的独创,也是作者的一种自谦。《罗兰小语》以它特殊的形式、自由的结构、宽广的题材、深入浅出的主题和明白晓畅的语言,形成一种独特的“罗氏文体”。这种文体含纳和彰显了多种文学样式:她既是散文,又是诗,既是论说文,又是语录体;既是思想杂谈,也是生活随笔;既是人生感言,又是哲理小品。有专家概称这些大力弘扬中华民族传统优秀美德的小语,实为新时期的《论语》。

《岁月沉沙》:新传记之范本

1990年9月,罗兰开始写下《岁月沉沙》三部曲的第一篇《大宅巡礼》。那以后5年的时间里,她从《蓟运河畔》写到独自飘洋到台湾之后的《苍茫云海》,最后归结为能在有生之年,回到故土去寻寻觅觅的《风雨归舟》。5年间,她往返大陆10 趟,不仅让她认识现在的故土,也给了她去找回那29岁以前脚步的可能性,用属于一个中国人的一世沧桑的心情,把那悲喜交集、一言难尽的感慨,通过实际的了解和具体的回顾,来做一次由衷的表达。

1995年出版的自传体《岁月沉沙》三部曲是不同凡响的。它是由一篇篇非常漂亮的散文绵联而成,每一篇又都可以自成一体,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事件或主题,结构很精巧完整,叙述语言非常美好。这样一部自传,它的散文(不是广泛意义上的散文)体的结构,确实是十分优秀的,它为传记作品注满了文学的品味。

稍后,由天津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文学研究所和宁河县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的“罗兰作品研讨会”,在罗兰的家乡宁河县芦台宾馆隆重举行。这次研讨会,对罗兰作品做了一次总的检阅,对罗兰的创作道路做了一次全面的回顾。来自全国的台湾文学专家学者,对她作品中跳荡着的爱国爱乡之情和真诚的文心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一个月后,岛内更传来令人振奋的佳音:《岁月沉沙》三部曲荣膺台湾文学界最高桂冠——第21届文学奖。这不仅使罗兰欣喜无比,也令参加罗兰作品研讨会的专家学者又一次分享了她的一份快乐。由著名专家学者组成的评委为《岁月沉沙》三部曲写下了这样的评语:“以熟练技巧,融个人身世与时代脉动于笔端,娓娓道来,引人入胜。虽为大时代中小人物之自传,然正与一般名人、伟人传不同,可视为新传记之范本。”

在颁奖典礼上,罗兰即兴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她说,所有作家都是中国文化长河中的一滴水,前有古人,后有来者,一点也不寂寞孤单,这让她得奖时感觉特别快乐。她非常肯定地说,中华文化具有近悦远来、心悦诚服的吸引力。她举例说,在一些华文文学研讨会上,来自世界不同国家、地区的人竟能在一起谈李杜,说老庄,一见如故,莫逆于心,正是中华文化魅力之所在。

血脉相连:中华文化守护者

罗兰访问天津社会科学院(2005年)

解读罗兰,人们发现,她的小语哲理如诗、催人奋进,她的散文情趣盎然、风和日丽,她的小说精致典雅、摄人心魄,她的诗论清凉高洁、独树一帜。一言以蔽之,罗兰作品无不洋溢着中华文化浓郁芬芳,具有极其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称罗兰为中华文化守护者,是恰如其分的。这也是罗兰作品能在两岸风行的根本所在。但是,罗兰并不以此为满足,她在参加各种学术研讨活动中,仍以其娇小的身躯不遗余力地大声疾呼,尽到了一个作家对于中华文化所应负有的那份社会历史责任。

一次,罗兰参加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妇女读物与妇女形象研讨会”。来到北京后,她看到人们开始讲究穿戴,到处开着歌舞厅和“卡拉OK”场馆,感到很忧虑。于是把这忧虑带到了会上,罗兰说,对任何国家,女性更能代表一个国家的形象;对一个社会来说,如果女性所表现的是勤劳、节俭、尽责、安分、廉洁、高尚,这社会给人的印象就是积极、沉稳、正常,而且有希望。所以,在开幕典礼上,她向大会提出了建言:从事写作的人和出版者都要负起社会教育的责任,我们要社会责任挂帅,不要商业利益挂帅;我们要做社会的清洁剂,不要做社会的污染源。这个发言,获得大会一致认同,受到与会者长时间热烈鼓掌欢迎。

笔者在北京参加第九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研讨会时,曾聆听罗兰女士在第一天大会上的演讲。罗兰说,历代以来,台湾与大陆在政治上虽然有过不得已的分离,但在文化与文学上却始终是血脉相连,不分彼此。她进而指出,“现在有的本土作家(注:指岛内),在作品中大量加入闽南语(或台语),也有人尝试改变一部分文字,来适应台语所需,但显然这种努力容易使文学走入局限化,太过地域性的作品反而减少了读者,是不智的。”“是不智的”,这一警句是多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显示出罗兰对于中华文化的守护,是多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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