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里的拉斐尔

Anna Riebel

Chapter.1湖底的幽灵

银月的光辉撒进了阁楼，我蹑着脚步偷偷地溜到门边，刚拉开一条缝，就被父亲发现赶回了阁楼。

窗外有窸窣地响动，我探出头去，希伯站在楼下，手里晃着攀沿的绳索，得意地望着我笑。

“我就知道，你今夜一定会溜出去！”希伯贼笑着说道。

我装傻不做声，顺着绳索爬下来，却被他逼到了墙角。

“你是不是要去码头找传说中的幽灵？”他说道，凑得更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幽灵的事传开后，你就神神秘秘的……今天晚上，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然，我就吹哨子吵醒所有的人，让你也去不成！”

我叹了口气：“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希伯是镇长的儿子，他从小都喜欢跑来贫民街找我玩，虽然我不怎么搭理他，可他总是能找到威胁我，让我屈服的办法。

上个月，镇上出海的渔船莫名地失了踪，撒下的渔网里捞起数具白骨，冒险出海的渔民在不远处的海底发现了庞大的沉船……艾尔贝塔被诅咒了！这样的传闻尘嚣日上。没多久，一队十字军从首都普隆德拉千里迢迢地到这海边小镇上来了。

我带着希伯穿过小树林，他跟在后面一脸的兴奋，却又忍不住追问：“迦娜，不是去码头找幽灵么？怎么往镜湖走呀？”

我停下来，白了他一眼，回过头去，眼前映出一片银白。

我嘱咐希伯躲在灌木丛里，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轻轻地丢向湖中央。涟漪一道道漾开，平静的湖面上缓缓氲出一阵白烟，烟雾在空气中渐渐凝聚出一个人影。

“我还怕你不等我了，拉斐尔。”我说着，从包里拿出几颗蓝色魔法石递上去，希伯忽地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瞪大了眼，指着拉斐尔结结巴巴地高声叫了起来。

“迦、迦、迦娜！他、他……他没有脚！他、他飘在湖面上！他、他是……”他说着，脚一滑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幽灵。”我接过他的话，平静而带着不屑的语气。

拉斐尔似乎没有因希伯大惊小怪的模样而感到尴尬，他朝着希伯谦和地鞠了个躬，问道：“他是你朋友？”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

我木讷地点点头，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答应带希伯一起来，这下好了，丢人丢大了。

Chapter.2沉船的秘密

拉斐尔是幽灵，第一次在镜湖见到他时，他藏身在破旧的瓷罐里。他就是沉船的遇难者，魂魄寄宿在瓷罐里被渔夫打捞上来。许是瓷罐破了卖不出好价钱，便被扔了出来。

“什么失踪的渔船根本就不是拉斐尔干的！”我解释了很久，希伯才不那么害怕。“他离开了沉船，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了，我把存了好久的贝壳都卖了才换到这些魔法石为他续魂，等码头解封了把瓷罐送回沉船里去。”

我说着，看向拉斐尔，他整个人在我眼前一闪一闪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都怪希伯的父亲，封了码头，幽灵是不能离开死去的地方太远太久的。

“可是……首都来的十字军队长说，沉船是不详之物，等过两天潮退了，要将沉船整个儿捞起来，带回首都去让牧师祷告净化冤魂……”希伯说着，怯生生地瞥了一眼拉斐尔。“十字军？”拉斐尔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那个队长叫什么名字？”

希伯想了想，答道：“米赫。”

拉斐尔默了一会，散作白烟飘回了湖底。我不禁捏了下手中的瓷罐，该死的十字军。我低着头，希伯凑到我跟前，被我一巴掌扇开。

可他却又凑了上来。

“迦娜，我们回去吧。”他说道，站起来拉我的手。

我别过身，望着拉斐尔消失的湖面，呆呆地坐着，夜风吹动林子里的枝叶，我不禁拢了拢衣袖。身后忽地一件袍子披上来，我回过头，希伯穿着单薄的短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迎上我的目光，故作潇洒地一昂头：“我热着呢……”话没说完，便打了个特响的喷嚏。

我不理他，还特意把他的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谁让你要死跟着我？谁让你要假装不怕冷？冷死活该！

“迦娜。”希伯说道，语气竟是一反常态地严肃，“你认识这个幽灵多久了？”

“十多天。”

“那别管他了，他都死了。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把所有积蓄都给他买魔法石了吗？还能怎样啊……”希伯说道，在我身旁蹲了下来。

是啊，他不过是个死人。看他的衣裳，生前肯定是个什么达官贵人，精致得连纽扣都好漂亮。虽然有耀眼的金发，如大海一般的碧眸，谦和温婉的个性。

可他是个死人！

想着想着，我就仿佛又看见了拉斐尔，他站在月光下对着我微微一笑。

什么贝壳，什么海鸟羽毛，什么鲨鱼翅膀，统统都是废物，卖掉它们换了魔法石，这才有了理由时常溜来看他。

“这样吧！”希伯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是狡黠地笑，“迦娜，如果我有办法让十字军离开艾尔贝塔，你怎么报答我？”

我望着他，眼里尽是怀疑。

“你爱怎样就怎样，”我说道，“不过，你若是骗了我，以后就不准再来烦我！”

希伯愣了一下，默了一会，笑着狠狠地点头，胸有成竹。

Chapter.3夜半惊魂

希伯让拉斐尔寄宿在瓷罐里，拿出一块黑锦帕将瓷罐的破洞遮住，带着我一路回到了镇上。

“米赫队长住在我家后院，待会咱们趁夜把拉斐尔放出来吓他一吓，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地，过几天就回首都了！”他这么说着，我却有些怀疑。

“行不行啊？人家好歹是队长，又不是三岁小孩。”

希伯忽地想到了什么，敲了敲手里的瓷罐：“嘿，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形象？换一个吸血鬼或者僵尸的造型？你现在一副王子打扮肯定吓不了米赫啊！”

拉斐尔从瓷罐里探出一个头，盯着希伯，很认真的说道：“吸血鬼是什么样的？”

“呃，牙很长，长着翅膀，头顶还有两个尖角什么的吧……我也没见过啊！”希伯说道，我站在一旁，看着希伯抱着冒着一个头的瓷罐，还说得眉飞色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和希伯将瓷罐放在米赫队长的窗外，不一会，拉斐尔就从瓷罐里飘了出来。先是一阵白烟，然后化作一个背插鸡翅膀，头生羚羊角，两颗又大又长的兔子门牙华丽地包住了整个下颌，抵在了锁骨上的……人。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几下，发出咕咕囔囔的声音，我愣在那，希伯戳了我一下。

“小拉问你吓人吗？”

我点了点头。

“吓人，太吓人了。何止是吓人，简直太惊悚了。”

拉斐尔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信心满满地飘进了房里。我和希伯躲到了屋子外面的假山背后，不一会，房间里发出惊天动地地惨叫声。

正当我们得意地窃笑时，屋子里忽地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亮起了油灯。米赫队长穿着睡衣几个箭步冲出了房间。再过了一会，屋子里还是没动静。我和希伯对望一眼，有些疑惑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走到屋门前探头进去。

“拉斐尔？你在哪儿啊——”我轻声说道，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我走上前去，果然是拉斐尔。他的身体更虚弱了，缩在墙角，我赶紧将瓷罐拿出，让他躲到里面。

“米赫他身上居然有破魔的符咒。”拉斐尔说道，半个身子都消失了。

我瞪了一眼一旁发呆的希伯，大声地吼了他。

“你石化啦？还不去给我找点魔法石来啊！”

希伯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我拿着瓷罐重新躲到假山后面，手微微地颤抖。

都是我的错，不该相信那个傻子！眼看着拉斐尔在我手里越来越透明，我恨不得将希伯变成一只苍蝇，一掌拍死在墙上！

“别哭，我没事的。”拉斐尔说着，勉强撑出笑来，“你很讨厌他？”

拉斐尔忽地这么问，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可我觉得他很喜欢你。”拉斐尔说道。

我不说话，眼神瞥向一旁，拉斐尔也跟着默了声。

“镇长是坏人。”我喃喃地说道，“首都的地税官来，他就逼着我们交税，明明就知道冰雪凝住了海面，出海根本捞不到什么……王子成人晋封每个城都要进贡，他就逼着我们交钱，明明大家连饭都吃不饱。镇长就知道欺负穷人，我讨厌他。”

“可希伯他并没有……”拉斐尔还想解释什么，我猛地站起身来，打断了他。

“我讨厌他！讨厌他！我根本不想看见他！他是镇长的儿子，我就讨厌他！”瓷罐摔到了地上，我连忙捡起来。

希伯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从院门冲过来，通红着脸，扯着我就往后门跑。

“米、米赫带了十多个十字军朝这边来了！！！”他叫着。

Chapter.4拉斐尔的秘密

我抱着瓷罐没命地朝家里跑，顺着溜出来的绳子又爬回了阁楼。

镇长家闹鬼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可十字军不但没有走，反而开始挨家挨户地盘查起来。米赫队长每天都坐在码头，一有可疑的人就会被押到他跟前审问，还命人开始打捞沉船。

拉斐尔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白天根本就看不清，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勉强地看见。

那夜希伯给的魔法石用得差不多了，而街上的杂货店都被十字军把守着，仿佛知道我会去一样。我连着在家里待了三天，那个每天都会出现的希伯，竟然三天都没来找我。

“我们去找希伯吧，他家里肯定屯了不少魔法石。镇长是个奸商，每年都会屯各种物资，等到紧缺的时候拿出来高价卖。”我对着瓷罐说，可却根本看不到拉斐尔缩在了哪个角落，耳边只听见一声微弱的“好”。

来到镇长家门口，我忽然间发现认识希伯这么多年，我原来从没来找过他，每次都是他跟屁虫一样地缠在我身后。如今我回过头，没了这个鞍前马后的免费佣人，心里觉得空空地。

希伯看见我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他将我领到他的房间里，我刚坐下，又等不及站起来了。

“少客套，我要魔法石！拉斐尔快要死了！”我说道。

希伯怪怪地看了我一眼：“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我语塞，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希伯的鼻子就是一顿吼：“我不管，去拿魔法石，拿不来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希伯站在那，垂着眼帘，目光落在我脚边。沉默了片刻，他转过身去，但很快又掉转头来，他握住我的肩，手微微地颤。

“迦娜，不要管他了。让幽灵沉船十字军什么的都见鬼去吧，我喜欢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

“我不喜欢。”我说道，侧身挣脱他的手，“你喜欢的就要我也喜欢吗？你觉得好的就要我也觉得好吗？不，你当然好，镇长搜刮了大家的钱，你什么不缺什么都不愁，当然好了。说封码头就封码头，也不管别人的死活……”

“可是你的那一份我每次都还给你了。”

“我不稀罕！这样的特殊我从来就不稀罕！我不想说了，你要么去拿魔法石来，要么我晚上自己偷偷出海把拉斐尔送回沉船。”我说着，将手里的瓷罐紧紧地抱住。

希伯盯着瓷罐，忽地伸出手来抢了过去。

“拉斐尔拉斐尔！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前些日子那个叛乱失败后消失了的小王子！你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需要魔法石！他需要的是活人，是你的精气！”希伯吼着，举起瓷罐往地上猛地砸去。

瓷罐碰到地面，轰地碎成无数片，我连忙扑到地上，想要找寻拉斐尔的踪迹。

“你胡说什么！？魔法石是我找的，是我从家里的书上找到的办法，根本就不是拉斐尔告诉我的！看你做的好事，他不见了！”

希伯愣在原地，张大的嘴久久合不拢。身后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我可爱的孩子们，真是多亏你们了。”那人说道，从转角出露出半张脸。

是米赫！

希伯转过头去，怒火冲天地等着米赫，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过来。

希伯不住地跟我解释他是一时糊涂被米赫骗了。原来米赫那夜根本没被拉斐尔吓到，而是认出了他。米赫查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拉斐尔，但却查到了希伯身上，他骗希伯说拉斐尔是幽灵，会吸取活人的精气练就巫术，想引希伯找出拉斐尔来。

“我不想听解释，现在拉斐尔死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被米赫关在镇长家的地牢里，隔着生锈的铁笼，狠狠地踹了希伯一脚。

“他没有死。”希伯说着，凑到牢笼跟前，“真的，相信我。”

Chapter.5复活

希伯说得斩钉截铁，他隔着牢笼伸手握住我的双手，真挚的目光让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我怎么相信你？”

“三天，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带拉斐尔来见你。”他说道，转身遍离开了地牢。

我坐在墙角，头顶是一扇小小的天窗。希伯说拉斐尔是小王子……我想起了许多事，几个月前的确是曾经打过仗，几个月前风浪还特别大。

原来，就在那个时候，拉斐尔死在了海里。

可能就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可能……在我做梦的时候。在我梦到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那个我无数次在梦里幻想着的完美男人，他只是个幽灵。

而如今，可能连幽灵都……

外面传来起重机的声音，米赫的十字军在开始打捞沉船了，没多久，他们就会带着沉船里的遗骸回到首都。拉斐尔的遗骸一定也在其中。

地牢的门缓缓地打开了，希伯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迦娜。”开口却不是希伯的声音，我抬起头，看见拉斐尔站在希伯身后，就在牢笼外，对着我微微笑。

希伯打开牢笼，将我放了出来。拉斐尔告诉我，他的确是小王子，可叛乱的不是他，而是米赫。米赫也不是什么十字军队长，而是拉斐尔的哥哥。

拉斐尔从邻国回来就是要继承王位，却在艾尔贝塔海域附近被米赫的部队埋伏而沉船身亡。米赫从巫师那得知拉斐尔的魂魄还尚在人间，这才制造事端，让艾尔贝塔连连发生怪事，他便有了借口带十字军来斩草除根。

“我得在他之前找到我的遗骸。”拉斐尔说道，“时间不多了，你愿意帮我吗？”

我看了看希伯，又看了看拉斐尔，木木地点了点头。

愿意，当然愿意。

我跟在拉斐尔和希伯身后来到一个多年前被废弃的码头，拉斐尔跟着我一起下了水，希伯却站在岸边望着我们。

“从这里游过去，趁着夜色可以上他们靠在岸边的沉船。”他这么说着，我走到他跟前，瞪着他。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人，从来都不会为朋友付出点什么！”我朝他吐了吐舌头，气鼓鼓地转身跟上拉斐尔。

拉斐尔站在水里看了希伯一眼，眉头轻轻地皱着。

他愣了许久，最后竟然轻叹了一声。

是啊，希伯这个胆小鬼，八成是觉得拉斐尔已经死了，肯定斗不过米赫，生怕被我们连累得罪了未来的国王大人。

Chapter.6代价

拉斐尔推开那扇破旧的门，一个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人影出现在眼前。米赫！又是他！他竟坐在沉船的房间里，嘴角挂着狡黠的笑。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米赫说着，拔剑指着拉斐尔。

“王兄，你若肯回头，我可以当作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拉斐尔说道，将我护在身后。

我这才看见，米赫的脚边躺着一具白骨，穿着与拉斐尔一模一样的衣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来不及细想，米赫便冲了过来。

拉斐尔抽出腰中长剑，与米赫对峙起来。

腿！腿……我想起来了，从地牢出来的一路上，拉斐尔都是走在我身边……而如今他竟持剑和米赫打斗，难道，希伯真的让拉斐尔复活了？

拉斐尔渐渐处于下风，眼看着米赫的剑尖就要刺入拉斐尔的身体，沉船的甲板忽地着了火，米赫一分神被拉斐尔一剑贯进胸膛。

希伯出现在门外，他拿着火把，半笑着看着我。

他果然还是来了，就算再害怕，再胆怯，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们。我感到自己心里荡漾着一股暖意。

“希伯你看，拉斐尔他有腿了，他不再是幽灵了。”我说着，“你是怎么做到的？”

希伯白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我是艾尔贝塔巫术天才第一人么？巫术是万能的！”

我正想要回他一句，却被拉斐尔止住。

“船烧起来了，我们赶快走吧。”他说着，拉着我往外跑。

我们一路跑到了镜湖旁才停下脚步，米赫受了重伤，十字军搜查的声响渐渐地逼近了。拉斐尔拉起我的手，细声地问道：“迦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首都，等我继承王位以后，你愿意留下或者回来都可以……但是现在艾尔贝塔被米赫控制了，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希伯。

“你也跟我们一起吧！虽然你父亲是讨厌的镇长，但是……反正就是我们一起去首都吧。”我说着，想过去拉上希伯，却被他闪开了。

“我不去了，你们走吧。”

我顿时气结，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口气又硬了回去：“你爱去不去！”

我说着，转身朝着镇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过头，希伯还站在原地。

“真不去？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我放火的时候，米赫没有看见，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走吧，他们要追来了。”希伯说着，竟转身往镇子里面走。我一着急便追上前去想把他拽过来，伸出的手却扑了空。

我的手臂穿过了希伯的身体，僵在半空中。

“我去不了了。”他说着，嘴角微微地颤动，他继而看向拉斐尔，“小拉，带她走。”

我站在原地，只愣愣地盯着希伯，日出的第一束光透过树林落在希伯的手上，他的手立刻冒起青烟。

他是幽灵。

Chapter.7再见，艾尔贝塔

我在拉斐尔的王宫里住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我终于还是踏上了回艾尔贝塔的路。临走的时候，拉斐尔才告诉我，巫术是万能的，可巫术不是免费的。

那一天，我哭着吵着要希伯赔我拉斐尔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找到拉斐尔微弱的魂，用巫术让拉斐尔进到他的身体里，而他自己则变成无主的幽灵。

为什么你那么傻？明明就是个不倒翁，明明怎么骂你都不会生气离开的。

艾尔贝塔的码头吹着和煦的春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沉船在一夜被烧了。米赫带着他的十字军离开了艾尔贝塔。我回到了家，爬上还系着绳索的阁楼。

可是，却再也没有在下面接住我，当我踩脚垫的那个人了。

我想起了拉斐尔，想起了希伯，想起了那个晚上，希伯抱着拉斐尔的瓷罐，在夜风里说着吸血鬼。

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