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男宠

2011-05-14 10:34水橙
飞言情B 2011年4期
关键词:祖父

水橙

内容简介

她受大少爷之托来看着他得亲亲爱人,谁知这妖孽男总是隔三差五地爬上她的床来挑逗她,弄得她担惊受怕,生怕一个把持不住,做出对不起大少爷的事情来……什么?她真的做了?虽然过程有点蹊跷,不过,她倒是不介意负责任啦……

“刚才经过大厅的时候,我听见大少爷和老爷又在争吵。”

“大概又是因为越公子的事情吧。听说他们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越公子是他父亲和来路不明的女子所生的孩子,所以一点继承权也没有,现在他的父亲去世了,想必是一无所有才会来投靠大少爷的吧。”

“最近大少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说不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越少爷的手上,所以才不得不忤逆老爷收留他。想起来就觉得好可怜啊……”

两个丫鬟一边打扫一边窃窃私语,她们的对话一句不落地落入了正背靠着树干偷懒睡觉的湛平儿耳朵里。她睡眼惺忪,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

“那分明是爱啊……”

天气晴朗,朵朵浮云点缀着明朗的天空。平儿伸了伸懒腰,端起地上那盅凉了半天的莲子甜汤,徐徐地向越嗣音的房间走去。正巧大少爷迎面走来,他面色不善,额上青筋一根根地突起,看上去刚刚听说的大发雷霆确有其事。平儿向他福了福身,他勉强地点了点头,黑着脸继续向前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平儿又想起了半个月前的情景。那是一天夜里,副总管让她给越公子送宵夜,她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才走到越公子房门前,那时从他房间里传出很大的声响,一下子连灯也灭了,她吃惊地推开门,看见越公子半躺在床上,而大少爷坐在他身上,一脸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那晚的月光好亮,亮到她足以看清越公子裸露的光洁厚实的胸膛……

从那以后,不管是见到大少爷还是越公子,她总会模模糊糊地想起那一天的事情,同时内心会生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说到底,不顾一切的原因,都是为了爱呀……”长长的走廊上,只遗落下平儿的喃喃自语。

“越公子?”平儿敲门,见没人回应,便推门而入,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再次使她彻底傻眼了。房间的窗子半开着,夏日的凉风徐徐吹来,床上的薄纱床帐被吹起,床上的人上身裸露,像是察觉到有外来人的存在,他微微一动,随即坐起身来。

是背部!白皙光滑、纹理细致的背部!平儿一愣,手上的莲子盅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咦?是你啊。”越嗣音回头望了湛平儿一眼,露出温吞的笑容。

妖孽!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妖孽!一张宜男宜女完美精致的脸,还有那看似纯良无辜的神情,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隐藏在云雾里的妖精。听说,妖精的神力能够勾引凡人,对于眼前的妖精,不仅是大少爷,连她,似乎都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了……

平儿只觉得浑身一颤,不等她做出反应,越嗣音掩唇低喊一声,同时飞快地扯过丝被包住自己的身子:“哎呀,人家的身子都被你瞧了去,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负责?我?”平儿傻傻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越嗣音凤眼微眯,笑道:“对,就是你。”

夜深人静的时候,平儿迈着不情不愿的步子来到莫府的后门,而越嗣音早早地就等候在那里了。

“你真的要离开吗?”呜呜,大少爷好可怜地说。他为了“爱人”可以拿出勇气去顶撞自己那个可怕的老爹,谁料这位“爱人”竟然完全不买账,十分潇洒地决定出逃,顺便还拐带走了他们家的丫鬟。“你要离开也就算了,干吗还要带上我啊?”

“少啰唆!人家的身体已经被你看去了,要是你到处跟别人说,我的洁白可就彻底地毁了!”越嗣音身着红白相间的长袍,头发慵懒地用发带束起,见平儿走到自己面前,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匆匆地走进夜色之中。

“喂!等等——”真奇怪,府中的守卫大哥怎么都没看见呢?疑问还没问出口,平儿就被越嗣音拉着走出大门,她低声喊道,越嗣音却像没听到似的一个劲地向前走去。

夏天的夜里,凉风阵阵,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发凉。越嗣音拉着平儿,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出了城,两人无言地在郊外走了一阵,平儿终于按捺不住了:“你究竟是要到哪里去啊?大半夜的走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越嗣音停下脚步,淡定地答道。跟气喘吁吁的平儿相比,他神情自若,完全不把刚走过的一大段路当回事。

“什么?!”平儿激动地喊出声来,正巧一只不明生物从她脚边跑过,她一惊,吓得跌倒在地。

“别怕!”越嗣音朝她伸出手,“只是一只老鼠。”

“老鼠才可怕呀。”平儿嘟囔一声,握住越嗣音伸过来的手。平儿手凉,他的手暖,温温凉凉交锚在一起。小道两旁的树林里传来奇异的声音,平儿一愣,假装镇定地抽回手,缩了缩脖子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息吧,明天再出发好了。”

“啧啧,你不觉得夜晚私奔别有一番滋味吗?特别是徐徐漫步在这满天星斗的夜空之下……”

“前面那里有亮光,如果我没记锚的话应该是一间破庙,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歇脚好了。”平儿完全不理会说得越讲越兴奋的越嗣音,她向前走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拉过越嗣音的衣袖,拖着他往前走去。没办法,谁叫她怕那些从黑暗中窜出来的不明生物呢!

走近破庙,就有悠扬的箫声徐徐传来。地上生着火堆,一个蓝衣男子背对着门吹箫。

“小哥,我们两个深夜赶路,实在是倦了,想在这庙中歇息一下,天亮再起程,你没意见吧?”平儿嘴上客气,行动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未等男子回应,她就大大咧咧地在墙角坐了下来。

蓝衣男子回过头来,他面容清秀,年纪约莫十七八岁,完全一副青年的模样。见越嗣音和平儿走进庙里,他神色微讶,但还是温和地答道:“两位请便。”

越嗣音原本不情不愿地跟在平儿身后,瞥见青年手上的箫,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走到平儿身边坐下,开始向青年搭话。

“小哥,前面不远处有座小城,走大半个时辰就可到达,为何你不到那里去投栈,反而露宿在此呢?”

青年将竹箫放进包袱里,规规矩矩地答道:“我原本就是从那城里出来的,在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只好暂时在这儿住上一晚。”

越嗣音双手捧着脸颊,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青年:“小哥,不瞒你说,我和表妹情投意合,因为家里反对,不得不半夜私奔,现在还没有寻得一个去处,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我看着你总觉得十分投缘,不如我们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平儿本来昏昏欲睡,听见越嗣音的话,她惊得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来也下不去,唯有拼命地咳嗽。越嗣音一边轻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一边对着青年无辜地说道:“你看,我表妹都这样了,你忍心不答应吗?”

“这——”青年原本犹豫不决,他不想惹麻烦上身,但见平儿咳得脸色发红,只好勉强答应道,“既然如此,一起同行也未尝不可。”

“那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越嗣音露出纯净的笑容。青年只觉得脸上一热,他撇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夜色。

平儿终于止住了咳嗽,她撇过头去望着越嗣音,他笑得云淡风轻,但那微眯的眼睛里,闪着的分明是计谋得逞

之后的得意。

太奸诈了!平儿咬牙,撇过头去,暗自咒怨着,同时心生疑惑,为什么他要跟着一个陌生人同行呢?

清晨的阳光懒懒地照进破庙里,平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竞靠在越嗣音的肩上睡着了,他的外袍还披在她的身上。越嗣音背靠着墙,身体坐得直直的,看上去睡得正熟。平儿抚着他身上红白相间的外袍,心里微微一动,鬼使神差地凑近越嗣音。

他的皮肤光滑细致,近看也看不出一丝瑕疵,睫毛又密又长,鼻梁挺直,唇瓣呈粉色。

他看上去比她这个正宗的姑娘家还要美上好几分呢!平儿在心里不平地道。越嗣音突然睁开眼睛,平儿的心猛地一颤,她连忙跳开,隔着几步之远,惊恐地望着他。

“怎么,你在偷看我?”越嗣音好整以暇地道。

“你想太多了。”平儿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是吗?其实我不介意你看我的,不过也不必偷偷地看啊,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嘛,反正人家差不多都快被你看光光了……”

“闭嘴!”平儿扯过身上的衣服朝越嗣音丢去。不理会他的哇哇乱叫,独自走到外面,任清风吹散她脸上的热气。一定是幻觉!她才不会对那个比女人还女人的家伙动心呢!对,肯定只是幻觉!

“你要去哪儿啊?别走得太远,不然叁星会找不到你的。”越嗣音懒懒的声音传来,平儿回头,见他已披上外袍,一头黑亮飘逸的长发只用发带束起发尾,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柔和之美。

“谁是叁星?”

“就是青年小哥呀。”

“等他做什么?”

“我昨晚已经跟他说好了,我们结伴同行,一同去景德镇。”

“景德镇?”平儿傻眼了,“去那里干什么?”

“景德镇的瓷器天下闻名,我们去看看有什么不对?”越嗣音说得理所当然。

“很不对!”想当初,她因不小心而窥见越嗣音的身子,被强迫要跟着他跑路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反抗了一下的。她将事情告诉了大少爷,岂料他只是拧眉深思了一小会儿,就当机立断地让她随越嗣音去。见她一脸不解,他解释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怎么样都留不住越嗣音,那么也只有放手了。不过,他早已掌握了越嗣音出走的路线,并且会在沿途安插人手暗中保护他们。也正是这番话,将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儿看着越嗣音。可是,景德镇,和少爷所说的路线方向,分明是相反的啊!

“那你说,我们应该朝哪里去?”越嗣音挑眉问道。

“没有,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平儿有些挫败地道。看来,她该试着给大少爷写封信,汇报一下情况了。四

“吃吃吃,你除了吃,还知道些什么?”越嗣音望着平儿手里拿着的一袋袋食物,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每到一处就积极地搜索当地的特产美食,大半个月下来,除了睡觉,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除了吃,还是吃!

“不要你管!”平儿瞪了一眼越嗣音,这家伙的性格真的很差劲!除了那张脸稍微能看之外,她真的不知道大少爷会看上他哪一点。心下暗忖,平儿又咬了一口手上的莲蓉包。莲蓉又甜又滑,外面部分薄软,吃上去口感十分好。

“越兄,这里的包子的确十分出名,要不你也试试?”夏叁星柔声说道。

越嗣音摆手,皱着眉头道:“那东西一看就是甜得发腻,我不爱吃。”

“真挑剔……别管他,叁星我们买饼去!”平儿瞟了他一眼,拉着夏叁星朝着另外一个摊子走去。

“叁星叁星,叫得好亲热啊。”越嗣音幽幽地道。他神色阴郁,完全没有平时的轻浮模样。结伴同行以来,平儿和夏叁星越走越近,两人年纪相仿,兴趣相投,每到一处必定四处游走,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夏叁星性情稳重,但毕竟年少,对外界事物难免都保持了一份好奇,又受到平儿的鼓动,一路上玩玩乐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晚,三人在小镇上的旅店投宿。半夜,平儿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的身体好像被什么给紧紧地圈住了似的。她眼皮重得打不开,只有用手胡乱地摸索着,滑滑的,柔柔的,好像是头发。奇怪,她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像丝绸一样了呢?越嗣音黑亮的头发在脑中闪现,平儿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她睁眼一看,尽管是在黑暗之中,但依旧可以辨别出越嗣音的身形,他侧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正紧紧地揽着她。

“你!”平儿尖叫一声,又记起此时此刻若是引来他人,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的声音就弱了下去,“越嗣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着火了,我怕。”越嗣音将头埋在平儿的脖颈间,闷声道。

“着火了?”平儿锚愕道,她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能听见外面的人跑动和从井里打水的声音。“这个时候应该逃跑才是!你不叫醒我,反而躺在这里死死地缠着我,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同归于尽吗?”

“着火的是客栈旁边的布庄,两个地方有一定的距离,又有人开始救火,我看火是不会烧到这里来的。”越嗣音分析得有条有理。

“既然这样,你就回你的房间去!”越嗣音靠得很近,他呼出的气体弄得她的脖子痒痒的,平儿的身体一阵战栗。

“不要,我怕。”越嗣音无赖地道。

“怕什么?你不是说火势不会蔓延过来吗?”平儿气得想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扯开。

越嗣音将平儿搂得更紧了,说:“我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我娘一个妇人,辛辛苦苦地靠给大户人家做工养活我。六岁那年,一场大火将我们原本简陋的家烧得干干净净,娘亲因此崩溃得大哭。从那以后,只要看见哪个地方着火,我就会想起我娘大哭的样子,然后害怕得睡不着,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给我抱着,我才能感到安心……”他的声音闷闷的,说到后来竞语带哽咽。

听上去好像有点可怜啊,平儿生生地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咒骂咽了回去。“那、那你也不一定要抱住我呀,男女授受不亲,或者,你去抱叁星啊。”

“抱着个男人多恶心啊,更何况是那个小白脸!我才不要。”越嗣音嫌弃地道。

“你说什么?”她好像听见什么小白脸了。

“没什么,反正人家的身体都被你看去了,你要对我负责,不可以反悔。”越嗣音说道。最近,他发现他对撒娇这回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听了越嗣音的话,平儿脑海里又浮现出她不小心看到的胸膛和美背,一股热气不断地涌上脸颊。

见平儿半响无声,越嗣音不禁疑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我困了,睡吧。”平儿的声音平静无波,内心却不断地在哀号着。不行不行,她可不能因为美色当前而做些对不起大少爷的事情,就算想想也是不可以的!对,越嗣音既然是大少爷的爱人,说起来内心应该也是个姑娘家,两个姑娘一起睡觉也没什么。没错,她就当是跟姐姐一起睡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嗣音动了动身子,手改成环住平儿的脖子。黑暗中,没人看清他嘴角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平儿身体僵直,她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没有识破他的诡计。他是女的,他是女的,他是女的……她心里一直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却是一夜无眠。

“咦?平儿姑娘,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昨晚睡不着吗?”夏叁星见平儿眼下有黑晕,关切地问道。

“是啊,听说昨晚附近着火,我被吵醒后就没再也睡

着了。”平儿幽幽地看了越嗣音一眼,这家伙弄得她一夜无眠,自己却睡得很舒坦。

“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早点出发吧。早点到达下一座城的话,平儿姑娘也能好好儿休息一下了。”夏叁星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袱里拿出竹箫仔细地擦拭着。

“嗯,好啊。”平儿点点头,“对了,这箫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你会这么重视它呢?”

“有些东西的价值根本不是用贵不贵重来衡量的。”越嗣音突然插话道。

平儿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听见夏叁星说道:“越兄说得极是。这箫是我祖父亲手制成,用来送给他的长女,也就是我的大姑姑的。祖父十分喜爱我的大姑姑,还特意在箫上刻上了姑姑的名字,可惜大姑姑十六岁那年突然失踪,跟着她一起不见的还有这支箫。二十多年来,我祖父一直都惦记着大姑姑,四处派人打探她的下落,年前友人跟我提起在北方见过这支箫,我便独自出来找寻,几番波折后终于找到了它。只可惜,我还是没能找到大姑姑。”

“有心找的话,应该一开始就找,迟了几十年,说不定人也不在了。”越嗣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

“这……”夏叁星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反驳道,“自从大姑姑失踪以来,我祖父就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因为太过思念大姑姑,祖父的身体一直不好。越兄你不知道内情,休得胡说!”

“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找到了这支箫,找到人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嘛!”平儿忙笑着打圆场,望向越嗣音时,她的眼神中却带着严厉的警告。

看见平儿表情滑稽地瞪着他,越嗣音笑了。他恢复平时的轻浮模样,嬉皮笑脸地向她道歉:“是是是。我不知道内情,你就当我是胡诌,叁星小哥莫生气。”

夏叁星撇过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不怪你。”

三个人走走停停,半个月后,终于到达了景德镇。

夏叁星的祖父是镇上有名的瓷器商人,家境殷实,可惜福分薄,儿女相继离他而去,偌大的夏府里,只有祖孙二人。在夏叁星的再三邀请下,平儿和越嗣音跟着他走进了夏府。

夏叁星急着去见祖父,便令下人带着他们到客房去住下。安顿好之后,越嗣音和平儿来到大厅,准备拜见夏叁星的祖父,刚走进大厅外的院子,就听见瓷器摔裂的声音。

“没用的废物!不是说能把东西带回来吗?现在呢?那支箫在哪儿?你告诉我,在哪儿?”老人的声音粗哑,每一个字中都夹杂着暴怒。

“我、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明明检查过还在包袱里的……”夏叁星弱弱地答道。

平儿走近大厅,见夏叁星跪在地上,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却独独不见那支箫。

“昨晚?那今天呢?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我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夏老爷抓起桌上的茶杯朝夏叁星扔去。

平儿一惊,下意识地向前跑出几步,却被越嗣音拉住了。她惊愕地回头,越嗣音只是朝她摇了摇头。

茶杯在夏叁星的身边摔裂,他单薄的身体跪得直直的,不躲不避。

“给我滚出去!”

“祖父——”见祖父固执地背过身去不理他,夏叁星无奈地道,“祖父,您要保重身体啊,那支箫……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你没事吧?”见夏叁星一脸失落地走出大厅,平儿担心地道。

“没事。”夏叁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这几天恐怕不能陪你们四处走走了,真是抱歉。”

“那个倒是不要紧,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把箫找回来。”越嗣音沉稳地道。

“真是的,你祖父怎么这样啊!二话不说就把茶杯扔过来,要是砸伤你可怎么办啊?”想起刚才的情景,平儿仍心有余悸。

“我没事,如果祖父真想伤我的话,那只茶杯就不会只落到我身边了。虽然他脾气不好,但心里还是疼爱我的。”夏叁星苦笑道。七

接下来几日,夏叁星天天为找箫的事情奔波忙碌。而夏老爷自那日起便卧病在床,却对夏叁星闭门不见,整个夏府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平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然而她人生地不熟,想帮忙也帮不上。

这日下午,越嗣音正在研究瓷器,平儿坐在一旁,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了?”越嗣音回望平儿,“虽然我说过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但也不要一直看呀,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不像平时一被挑逗就抓狂,平儿眼睛一眨也不眨,她沉默地望着越嗣音。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见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越嗣音收敛起轻浮的神情。

“你坦白地告诉我,叁星的箫是不是你拿走的?”她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箫的人只有她和越嗣音,她自己不可能拿,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

越嗣音手指一颤,沉默了一阵后才开口道:“是又如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平儿怒道。夏叁星天天跑进跑出的,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而拿走箫的元凶,却怡然自得地看着他像傻子一样无谓地忙碌着。

越嗣音眼神微冷,声音平淡:“那支箫本来就是属于我娘的东西,我拿回我娘的遗物,没什么不对。”

“你娘?”平儿惊愕道,“你娘是叁星的大姑姑?”

“嗯。”越嗣音的眼睛依旧盯着瓷器。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和他们相认?夏老爷他们一直都在找你娘啊!”

“我娘都死了,还找什么?”越嗣音冷笑道,“说什么一直在找,那不过是夏老头儿骗那傻子的谎话。当年我娘被人强暴,又怀了我,那老头儿逼我娘打掉我,我娘不肯,大冬天地被他赶出了家门。因为操劳过度,我娘身体一直都不好,如果不是他们赶走我娘,她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去世了呢?我又怎么会被我那如禽兽般的亲爹领回他肮脏的家去,处处受歧视受侮辱呢?”

想起年少时那段不堪的日子,越嗣音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你……”平儿一时无言,只好默然道,“不管如何,叁星是无辜的,他那么信任你,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越嗣音撇过头去,没有回应。平儿起身离去,走到门边时,她突然侧身道:“这件事我暂时不会告诉叁星,你好自为之吧。一直惦记着仇恨的人,心里也不会快乐吧。”

越嗣音身体一颤,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平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室内独留越嗣音对着桌上的瓷器发愣。

接下来的两天,平儿一直对越嗣音避而不见,越嗣音心里烦躁,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第三天晚上,他终于按捺不住,跑到平儿房里守株待兔,临近子时,喝得醉醺醺的平儿在夏叁星的搀扶下回来了。

“你们去喝酒了?”烛光中,越嗣音脸色阴沉。

见越嗣音在平儿房里,夏叁星微感讶异,但还是点头说道:“平儿姑娘心情不大好,说想去喝两杯,我担心她一个人出事,只好跟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像是喝上了瘾,他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却怎么也劝不住。

越嗣音扶过平儿,对着夏叁星不耐烦地道:“她就交给我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洗洗睡了吧。”

“越兄——”夏叁星迟疑地道,“那……就交给你了。”越嗣音对他时而热情,时而冷淡,性情真是难以捉摸。他猜想是平儿姑娘的缘故,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善良可爱的平儿的确是有好感,而他原本以为,像越嗣音这样

高傲漂亮的人,是不会真心对待平儿的,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的到来。今夜他鼓起勇气表明心迹,想不到平儿一口拒绝了。现在看到越嗣音紧张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他是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将夏叁星赶出房门,越嗣音回头望着瘫软在床上的平儿,不满地道:“不会喝就不要喝啊!一次喝这么多,这死醉猫的样子真丑!”

“我丑又不要你管!好晕啊……你又抱着我了不是?难道外面又着火了吗?那么多人你不抱,为什么偏偏抱着我呀?难、难不成我长得像、像你娘?”

“我娘哪儿有这么丑啊?”他的美貌完全是继承了他娘的,刚刚拿着竹箫去见那臭老头儿,他还误以为他是他娘呢,抓着他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既然嫌弃我,当初为什么还要带我离开莫府呢?”平儿感觉头晕乎乎的,那苦苦的酒,喝得她越来越兴奋,没想到后劲这么大,她一出酒馆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那是因为你很好玩呀。”微笑爬上脸颊,越嗣音的眼眸里尽是温情。

“那你也不能这样玩我呀,被大少爷知道的话,我、我就死定了!”可恶,她好想睡觉,却又舍不得就这样睡过去。

“关他什么事?”他之所以会带她走,还是莫辰夜唆使的呢。莫辰夜是他唯一的朋友,明明比他小一岁,却像是哥哥那样,一直照顾着他。他被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追杀的时候,是莫辰夜收留了他,他伤愈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报仇,莫辰夜怕他出事,千方百计地挽留他,不惜花重金聘请武功高强的守卫防止他逃跑,更不惜与自己的父亲翻脸。可是,他要走的话,是任谁也挡不住的,莫辰夜曾对他大发脾气,最后还是无奈地妥协了,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要走的话,必须带上平儿。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莫辰夜此举的用意,心想带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或许还可以保护他的周全,但是对方是莫府中最笨最懒的丫鬟,他可以随时甩掉她,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于是便应承下来了。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并没有甩掉她,相反,那种想赖着她,黏着她的想法却一日比一日强烈。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他以为一直这样下去也没关系,可心底却还是有着对于归属的渴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时刻惦记着,在她面前,他可以心甘情愿地示弱,心甘情愿地为她改变自己。而他的归属,正是这个平凡的丫头。想必,莫辰夜也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吧。他出了个奇招,可是,赢了。现在的越嗣音,眼里只有平儿,报仇什么的,已经可有可无了。

平儿半响无声,越嗣音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用指尖轻抚着她的脸。想起刚才老头儿抓住他的手,虽然觉得恶心,但他还是忍住了,还用那不可思议的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原谅的话。他轻笑出声,喃喃地道:“你究竟对我有多重要呢?能让我改变至此?”

“你、你对我很重要……可是,可是你是大少爷的呀……”平儿突然出声,说完,又开始呜咽。

越嗣音嘴角一抽:“我和辰夜只是普通朋友!”

“别、别瞒我了……我都看见了,你们都在床上,你衣服都没穿好……”

那是因为他一直念着报仇,莫辰夜见怎么也劝不住,一气之下打了他,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床上,恰好被她撞见。想不到,竞引出这样的误会。

越嗣音正想辩解,平儿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也没什么,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歧视你的……大、大家都是好姐妹……嗯……”嘴唇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软软的,有点甜……

“你这个浑蛋!”越嗣音舔舔唇,这么淡的酒,她也能醉成这样,到底喝了多少啊?

“谁、谁浑蛋了?你这口气真像是怨妇呀……不管了,我好困啊,明天再和你说……”

“我把整颗心都交给你了,你竟然误会我有断袖之癖,这不是浑蛋是什么?”越嗣音嗔怪道。然而平儿已渐八梦乡,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的,要我怎么表明心迹,你才会懂呢?”他一直嚷着要她对他负责,不过是想一直赖着她,希望她眼里只有他,怎么她就是不懂呢?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受伤潜进莫府,翻过墙,才发现有人在。那时候她靠着树干睡得正酣,丝毫没有意识到有外人闯入。她睡容安稳香甜,莫名地令他心安。自那天起,他的目光就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都在床上,衣服没穿好呀……”越嗣音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扯乱自己的衣服,特意露出光滑的肩膀,放下床帘,依偎着平儿躺下。不知为何,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天快点亮了呢!

“呜呜呜……人家的洁白真的毁在你手上了,你到底要不要对我负责啊?”一大清早,平儿面对的就是令人傻眼的情景。她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我、我做什么了?”

“酒后乱性!我的贞操都没了!呜呜呜……”见平儿傻愣愣的,越嗣音捂着脸,更加卖力地假哭着。

“我、我真的做了吗?”不是吧,她的衣服还穿得好好儿的呢。

“真的真的!这下人家真的非你不嫁,不,是非你不娶了。一句话,你到底嫁不嫁给我啊?”

“那大少爷……”

“不瞒你说,他的确爱慕着我,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只喜欢女的。或许我们成亲之后可以去看看他,说不定他见到我们恩爱的样子,会放弃那个不应该有的念头,找个女人成亲,也好了却了他爹的心愿,省得老爷子一直记恨我。”越嗣音一气呵成地说完,平儿是个死心眼儿的人,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干脆顺着她的想法说下去,只是,要对不起莫辰夜了。

“那……”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下子不知如何反应。

“说清楚!你是不是不想负责啊?”越嗣音语含哀怨。

“不不不,做错了事情是要负责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闻言,越嗣音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房梳洗,一会儿我们一起向大家宣布一下我们的喜讯。”

直到越嗣音关门离去,平儿依旧如在云雾中般,很多事情都想不通,却又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要成亲了,对象,是那个麻烦的越嗣音。

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动,平儿眨眨眼,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这样,好像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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